雖然爲了不讓別人看笑話,他依然笑臉迎人,但心裡恨不得躲到房裡去,不去管這些不屬於他的熱鬧。
不過白世祖小小的惆悵很快就被沖淡了,因爲竟然有幾個平日裡輕易都不會和他說話的世家之人主動來找他,看上去似乎還十分謙和的樣子。
最讓他驚喜的是,自己的上司工部尚書竟然也親自登門,還對他說了幾句恭維的話,隱隱透露出要栽培他成爲自己繼任者的意思。
白世祖總算感覺到自己從女兒的晉封中得到了好處,心思一轉,才覺得應該好好利用女兒郡主的身份,爲自己,爲白家謀福利。
白老夫人這邊也大致是如此的情況,當然因爲是郡主設宴,來的更多的是女客,所以老夫人這邊的情形要遠勝於白世祖那邊,她早年那些老姐妹都因爲嫁的比她好,很是讓她沒面子,這一回卻都不約而同地捧起自己來了。
這讓老太太有些飄飄然,覺得白木槿那丫頭雖然不聽話,但仍舊是可以利用的,畢竟她再大也是自己的孫女,即便她是郡主,難道還能不敬着自己的父親和祖母嗎?
相比之下,陸氏的境遇就差了很多,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老夫人受人追捧,爲何自己這個母親反而備受冷遇。
她當然不知道,這些刻意捧着老太太的人,都是打的結親的主意,有的是爲自家,有的是爲了利益相關的別家,這些哪個不是人精。都知道如今陸氏這個繼母在安平郡主眼裡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擺設,在親事上根本就沒有插手的餘地。
陸氏很是鬱悶了一會兒,直到陸兆安攜胡氏而來,才讓她心情好起來。連忙迎上去,胡氏朝她做了個放心的眼神。
不一會兒果然看到胡氏的嫂子周氏笑盈盈地走上來,胡氏的哥哥是個翰林院學士不過是個五品筆帖士,算不得大官,她的誥封也遠不及陸氏。所以見了面還給陸氏行了大禮。
陸氏趕忙擡手扶起來,道:“嫂子客氣什麼,都是自家人!”
周氏也沒有故作姿態,只是堆滿笑臉地道:“多謝國公夫人,妾還是第一次能參加皇家的宴會呢,這爲想必就是安平郡主吧?”
周氏看着陸氏身邊的白雲兮,笑嘻嘻地問道,正打算要行禮呢,卻被胡氏一把扶住了,她才驚覺自己認錯了人。
陸氏臉上有些不好看,但仍舊笑着道:“哪裡,那是我的小女兒,雲兮!”
“哎呀……原來是二小姐,我瞅着生的那麼標緻,還以爲是郡主呢,這通身的氣度,果然不凡,妾也不常來國公府走動,上回見到二小姐還是她六七歲的時候,竟然轉眼就成了大姑娘了!”
周氏是個玲瓏人,對認錯人的事兒似乎也不放在心上,反而十分討好地將白雲兮誇了一通,讓陸氏難堪的臉色頓時就敞亮起來了。
陸氏喜滋滋地道:“兮兒,這是你舅母的嫂嫂,喊周姨!”
“周姨好!”白雲兮本來也因爲周氏認錯人而有些不高興,但是聽她把自己誇得和花一樣,頓時就喜滋滋的,看來她也不比白木槿差,只是欠缺些運氣,說不得將來自己也能成個郡主什麼的。
“快別站着說話了,入座吧,郡主剛剛走開了一會兒,待會兒再爲你引薦!”陸氏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氏。
胡氏和周氏二人也點頭回應,幾人心照不宣,十分有默契地閉口不提。
陸兆安被白世祖請去了男賓席,胡氏和周氏則轉而進了女客所在的花廳,進去之後才發現,今日來的人着實不少,像胡氏和周氏這樣的身份,只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了。
不一會兒,白木槿一身盛裝而來,臉上略施脂粉,卻顯得冰肌玉骨,顧盼神飛,一時間花廳裡各自說話的女客們都有些怔愣了。
幾個公主和郡主更是互相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有些異樣的色彩。這裡面只有汀蘭和錦瑟是和白木槿接觸過的,其他人並不瞭解白木槿。
錦瑟掛着溫婉淺笑迎上來,道:“安平妹妹,近來可好?”
白木槿微有些詫異,她似乎和這位郡主沒這麼好的交情吧?上來就喊她的封號,還要加上妹妹,彷彿她們過去有多麼好的情誼一般,可是她分明記得百花盛宴的時候,錦瑟郡主應該是站在鳳子靈一邊的。
這位郡主果然不能小覷,能夠豪不尷尬地和自己姐妹相稱,就可見一斑,相比起來,讓衆多貴女忌憚的汀蘭郡主反而不足爲懼了。
白木槿也回以溫和的笑容,道:“一切都好,多謝郡主掛心!”
錦瑟聽她的稱呼,也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反而笑着拉起白木槿的手,道:“來,我爲你引薦一下衆位姐妹,她們聽了你在百花盛宴上的精彩表現,可是一直都想認識你呢!”
白木槿也沒有要甩開她的意思,十分溫順地由着她牽着自己走向那羣公主郡主扎堆的地方。
“這位是長安公主,這位是寧安公主,這位是泰安公主,她們一直都可惜沒有參加百花盛宴,錯過了與安平妹妹結識的機會呢!”錦瑟先是將三位公主先介紹了一番。
白木槿趕緊屈膝行禮,道:“臣見過三位公主!”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由大公主長安開口道:“不必多禮,素聞妹妹有才名,今日一見發現還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呢!”
汀蘭郡主聽了,諷刺地笑道:“何止是才名啊,呵呵……”
其他人也互相對視一眼,竊竊笑了起來,不時地耳語幾句,可是聲音卻恰到好處地能給白木槿聽到,所說無非是白木槿如何不顧體面地大鬧才弄得了郡主的頭銜。
白木槿始終都掛着不溫不火的笑容,根本沒把這些人的挑釁放在眼裡,不聲不響地盯着她們,彷彿是在聽什麼有趣的事兒一般。
錦瑟郡主輕咳了兩聲,接着道:“汀蘭你見過,她身旁這位姐姐是玉樓郡主,紫衣的是靈熙郡主,青衣的是曉夢郡主!”
白木槿微微挑眉,輕輕屈膝,算是見禮。幾人依然穩坐不動,好像沒看到一樣,也沒打算回禮。
錦瑟卻輕笑着道:“安平妹妹,不要多禮,都是姐妹,何必見外呢!我們好久都沒聚在一起了,今兒可是託你的福啊!”
白木槿淡笑了一下,道:“幾位貴客能賞光,真是蓬蓽生輝,希望各位玩的盡興!”
“盡興啊也不是這麼個盡法兒,大人有大人的玩法,咱們有咱們的樂趣,老憋在這裡有什麼趣味?”汀蘭郡主懶洋洋地道。
其他幾人也連連點頭附和道:“就是嘛,怪沒意思的!”
白木槿還沒有說話,卻見白雲兮舔着臉湊上來,給幾位公主郡主見了禮,裝出天真可愛的樣子道:“臣女給各位貴人請安了!”
“喲……這是誰啊?怎麼自個兒就跑到我們這一桌來了,安平郡主家的人是不是都這麼沒規矩啊?”汀蘭郡主對白雲兮可沒有好印象。
其他人也竊笑,玉樓郡主一副十分理解的樣子道:“不能怪人家,安平郡主是新晉的,和我們不同,規矩有些差錯也難免!”
這倆人一唱一和,不僅把白雲兮說的臉色通紅,還故意拿眼睛去看白木槿的反應,她們要針對的可不是白雲兮,而是這個莫名其妙被封爲郡主,風頭蓋過她們這些天之驕女的女子。
白木槿看了一眼白雲兮,問道:“妹妹過來是不是尋我有事兒?”
白雲兮本來是打算希望藉此機會認識一下幾個真正的皇家公主和郡主,沒想到纔打了個照面,就被人如此羞辱了一通。
看白木槿竟然沒有幫自己出頭的意思,更加難堪又憤怒,道:“我能尋你做什麼,您貴爲郡主之尊,我哪敢勞動您的大駕!”
“安平郡主,你這家教的確不行啊,連自己的妹妹都不服你呢,哈哈……難怪在暢春園會上演掌摑親妹的戲碼,果然精彩!”泰安公主第一次開口說話,就直命要害。
白木槿見白雲兮不識相,也就懶得理會她了,道:“若沒什麼事兒,妹妹還是去幫母親招呼別的客人去吧,這裡有本宮就行了!”
白雲兮眼裡閃過一絲惱怒,肯定是白木槿剛剛說了她的壞話,這些貴人才不肯搭理自己,現在又要趕她走,定然是怕自己結交了貴人,威脅她的地位。
便不甘心地道:“母親那裡不需要我,倒是姐姐一個人忙着招呼衆位貴人,怕有所怠慢,所以妹妹纔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您的!”
“原來如此啊,也難怪了,安平郡主好像還是第一次舉辦宴會!之前的傳聞大概是真的,嫡長女比不上繼室出的幼女,招呼客人還得妹妹幫忙,哎……看來還得進宮請太后賜給郡主幾位得力的嬤嬤,好好教教安平郡主皇家的禮儀!”寧安公主一副爲白木槿着想的樣子。
白雲兮終於明白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針對她,而是在針對白木槿,她們每個人都是來挑釁白木槿的。這個認知讓她更加欣喜。
“寧安公主說的有理,姐姐以前都不愛見客,成天躲在房裡,母親叫也叫不出來,參加宴會什麼的,更是避之不及,很多規矩都是後來學的!”白雲兮笑眯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