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完這番話後，梵曄就突然被一團強光所包圍，緊接着在這一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梵曄!”姬璃見狀，心中一震，剛想趕上前去，卻被真神的一道神光所阻攔。
“我即爲他最後一道神念，在消失之前還是少不了給你們一句忠告。”
“凡事都不要太過執着。你與他，在這輩子，是不可能的。”這些淡淡的話語一字一句猶如真言般印刻在了姬璃心中。
她聞言，心中一震。指尖微微泛涼，可在下一秒，那個人的身影便化作了萬道光華，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而原本失去意識的梵曄也在這光華消失的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支起劍，穩住了身形。另一隻手不禁痛苦的捂了捂頭。
他能感覺到，腦海裡有零零碎碎的小片段正在慢慢的拼接。
可這種感覺卻讓他有種靈魂被撕裂的感受。
真神已滅，“天”爲主宰。
天空中開始下起了暴雨，他站在暴雨之中，看着自己的雙手，第一次感到了一種類似於疑惑的情緒。
腦海中的痛苦還在延續，大雨沖刷着他的身體，但他似乎並沒有絲毫的感受，只是直直的站在雨中。
現在的他，只要一閉眼，腦海中就會浮現出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這些痛苦的記憶折磨着他，令得他隱藏於心底的暴怒再也抑制不住!
不夠，真神被抹殺這還遠遠不夠。他應該把這整個乾武山都滅了，斷其信仰，滅其本根!
誰允許他擅自給他強塞這些他並不想要的記憶的?!
真是該死。
想到這裡，梵曄紫眸一厲，一股毀滅之氣滔然從他的身上爆發!
姬璃見狀，心中一震，她撐着傘向他跑去。但卻又不敢離他太近。
“梵曄。”她輕輕喚了他一聲。
前者聞言，微微回眸，紫眸中閃爍着肅殺的寒意。
但即使如此，姬璃還是攥緊了自己的手，撐傘上前一步，爲他擋住了風雨。
“我不知道這輩子會有多長，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
“或許在現在你的眼中，什麼東西都是微不足道的，也沒有什麼人事值得你另眼相待。”說到這裡，姬璃的語氣微微一頓，似是在隱忍着什麼。
“所以，如果我想遠遠的跟在你身後，你可以允許嗎？”她不會再去黏他，只是爲了能靜靜的看着他。
她姬璃，在這一生中，唯一一次，在感情裡姿態放的那麼低。
她甚至，不奢求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即使他漠視，她竟也不覺得生氣。
很沒用嗎？
她隱隱紅了眼眶。可她就是執迷於他，即使連神都說，他們沒有可能在一起，她還是執迷他。
卑微是她，執迷是她。
傷心是她，隱忍還是她。
他可以忘了一切，與正道爲敵。可在她心中，他依舊是那個每次她置身於危險時，都來救她的英雄。
所以即使所有人都不諒解他，她都會站在他的身後。
梵曄看着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紫眸中劃過一絲情緒道：“爲什麼要跟着我？”
因爲愛。
但是說出來，你根本也不會在乎。
“我想陪着你。”半晌，她軟軟道。
梵曄聞言，愣了愣，隨後似是輕笑了一道：“陪我？”
姬璃打包票他接下來的一系列話就是：
我要你陪了？
陪着我幹什麼？
誰準你說出這種話？
之類的。
“是我想要你陪着我，跟你在一起，或者是跟着你，這些都算陪。我，這一次，我不會再讓自己成爲你的包袱...”一瞬間，姬璃終又改了口，說到最後，她的聲音竟是含着抹不去的苦澀。
與其說是梵曄需要她，還不如說是她需要他。
“行不行啊？”她繼續軟糯道。
“你不怕死麼？”他沒有直接回答她，反問道。
姬璃聞言，輕輕搖了搖頭。
“那如果我告訴你，你在我身旁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心底都隱藏着要殺掉你的慾望呢？”其實不是殺掉，準確的來說，類似凌虐。
與情無關，卻與欲相關。
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但只要她一靠近，他心底的作惡欲就會蠢蠢欲動。
所以，有什麼好陪的。
嫌自己活的不夠長麼？
“我...”
“我不怕。”
她眼神清澈且固執。
對她來說，自從聽了真神的話後，她就覺得能多看他一眼似乎是自己多賺來的。自然是沒有在乎什麼生死。
梵曄聞言，終是輕笑了一下。
呵，天真。
真神的神念消散以後，整個雪山都被神之光所籠罩，這種異象要持續保持三天，在此期間，山中之物都不能出去。
世間把這種異象稱爲神之哀。
可也就是在這短短的三天之中，林曦然他們都發現了自己與往常不同的變化。
一天天的，比起昔日，要異常。
雨一直在下，並沒有停歇的趨勢。明洞內，當梵曄在閉目靜坐時，
腦海中竟莫名的浮現出了一些片段。
他似乎看到，有個身穿淺藍色衣裙的女子站在一座大殿外。
“這兒這麼大，你一個人不會覺得寂寞嗎？”
“與你無關。”
“怎麼無關了？湊巧，我也是一個人。梵曄，你陪我怎麼樣？”
“你以爲我很閒？”
“是啊。本來就很閒嘛。你就別否認了，但如果是和我在一起的話，是絕對不會閒的！所以你就和我在一起嘛~”
“...姬璃，你知不知羞的？”
...
當他模糊的聽完這番對話時，驀地睜開了眼睛。
此刻他的紫眸正閃爍着莫名複雜的情緒。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離他不遠處，依偎在一塊較爲平滑的石塊旁，睡的尚算乖巧的藍衣女子。
不知不覺，他踱步走到她面前，一腿屈膝，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她熟睡的面容。良久，他倏然發現眼前的女子，與記憶中的容顏依舊沒有分毫差別。
似是覺得有些不適應，他撇開了目光，與此同時，心中也升起了一種頗爲怪異的感覺。
“…唔。”過了半晌，她似是睡得有些不安穩，便緩緩睜開了眼。
下一刻，她便猝不及防的對上了他的眼。
一時間，四目相對，兩人的臉離得近極了。彼此的呼吸纏繞間，一股曖昧的氛圍正在悄然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