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英擡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憐愛輕撫。
燕玉不能生了,可是她能呀!燕玉的孩子沒了,可是她回了孃家以後,驚喜的發現,自己的肚子裡有了喜呀!
她要等,等着陸依山回心轉意,她已經有了他們的孩子了,他豈能不回頭嗎?
丫鬟搖了搖頭。
夏去秋來,秋試在即。
今年的秋試,備受關注。進京趕考的男子,皆是經過了院試鄉試一輪輪選拔上來的,可女子則是直接進京赴考。連院試鄉試都省了。
京都秋試本就熱鬧,今年更是格外熱鬧。
試題由內閣商議命定,一共出了十二道題。由聖上抽出其中一道,作爲今年的考題。
聖上抽的是那一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其餘試題,直接焚燬。
秦雲璋確定了考題之後,京都裡的氣氛都緊張起來。
連宮裡的氣氛都變了。
“如果秋試順利,待明年或者後年,宮中也要改制。”陸錦棠信心滿滿的說道,“宮女和太監,都要改爲聘用制。太監本來就是變態的東西,日後閹割要廢除……”
陸錦棠的雄心壯志還未說完,秦雲璋便沉着臉來了。
陸錦棠笑着起身,向他迎去,“我怎麼覺得,今日的氣氛好似格外緊張?是因爲秋試近了嗎?”
秦雲璋幽幽看她一眼,“是因爲秋試的考題,朕已經定了。”
“哦?是什麼……”陸錦棠沒問完,連忙捂了下自己的嘴,“這是要保密的,對吧?”
秦雲璋眸色沉沉的點了點頭。
“那我不問,你自己知道就成。”陸錦棠笑了笑。
秦雲璋卻嘆了口氣,“女子讀書,多讀什麼書?”
陸錦棠愣了愣,“那可就雜了,我喜歡讀醫書,野史話本的也愛看,雜記詩詞略讀一點。”
“治國興邦的書,你看嗎?爲君爲臣之道,你讀嗎?”秦雲璋皺了皺眉,“這些個老匹夫,若從小處命題,以民生民計着眼,倒是好答。可他們的命題卻很大,討論的是治國之策。”
陸錦棠愣了一瞬,繼而笑起來,“聖上也不必憂心太過,我看了歷年的史卷,雖要求文辭華麗,卻也不是苛刻的八股文。治國與治家,也有雷同之處,大處命題,小處提筆,以小見大,女子未必不行。”
秦雲璋看她信心滿懷,不由笑了起來,“怕你期待過高,結果倘若不盡如人意,你會失望,再受打擊。”
陸錦棠主動握住他的手,秦雲璋不由驚喜的將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有你這般支持我,背叛自己性別的幫助女子,我若再失望消沉,也太對不起你了。”她眼眸清亮,如繁星墜入眼底。
他看的動容,連那句“背叛性別”也不計較了,不由輕輕攬她入懷,在她脣上落下一吻。
鳳棲宮裡的宮女不由都羞紅了臉,卻也都替皇后娘娘高興。帝后的感情,如今是越來越好了!
陸錦棠信心滿懷之時,言明自己不怕打擊之時,打擊簡直是從天而降,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留給她。
“娘娘,婢子在外頭聽聞,今年的試題泄漏,花高價可買。”木蘭從宮外回來,神色嚴肅,“而且這試題似乎只賣女子。”
陸錦棠眼睛倏而瞪大,“不管哪朝哪代,舞弊案都是朝廷打擊的重點。”
“是啊,秋試在即,如果查出來女子舞弊……可真是大大的不利。”木蘭皺緊了眉頭。
“消息確切嗎?”陸錦棠心下懷疑,“試題也未必是真的吧?十二道試題,聖上抽選一道,其餘試題皆毀,就連內閣大臣都拿不準聖上選的是哪道題。”
“婢子也盼着這件事不是真的,可今年纔剛剛允許女子參與科舉,若是真鬧出舞弊來……會不會日後又不讓女子參與科舉了?爲官之事,是不是也得黃了?”木蘭憂心忡忡。
陸錦棠蹙眉想了一陣子,片刻之後,她眉頭漸漸舒緩,“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我們去探一探不就知道了?”
陸錦棠叫木蘭悄悄去打聽,哪裡能買到試題。
舞弊案可大可小,若惹惱了朝廷,抓住了現行,掉腦袋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賣考題的人,不但有門路且還十分謹慎。木蘭也是廢了好大力氣,才從一位考生那裡得知一點線索。
陸錦棠軟磨硬泡,讓秦雲璋同意她便裝出宮,不帶那麼多侍衛,可暗中卻派了不少暗衛保護。
陸錦棠與木蘭皆扮作赴京趕考的考生。爲了逼真起見,她先出了京都城門,又復往京都而來,據說這些賣考題的,自打考生進入京都那一刻起,就已經盯上了他們的目標了。
什麼人能買得起試題,什麼人是他們的目標客戶,他們早有準備。
陸錦棠和木蘭下榻在一家門頭很大的客棧裡,又到了木蘭說的那家專門售賣考題的茶館。
要了靠窗僻靜的位置,兩人一坐下來,就把桌上的茶杯拿起,倒扣在桌子邊沿上。
“這是暗號,看到暗號的人,會有人來接頭。”木蘭小聲說道。
陸錦棠微點了一下頭。
可是等了半天,除了上茶的小二,沒人多看那杯子一眼,也沒人來和她們說話。
陸錦棠皺眉,“是不是聖上派的暗衛跟的太近了,叫人覺察了?”
木蘭正欲起身,卻有一個八字鬍瘦削的男人上前來搭訕,“兩位姑娘是進京趕考的嗎?”
陸錦棠對木蘭擺擺手,讓她坐下。
“正是。”陸錦棠信手放下自己捧着的書冊。
“敝人是前來趕考的舉人,女子直接參與京都科舉未曾經過院試、鄉試想來兩位姑娘考場上的規矩比較陌生吧?”小鬍子拱了拱手,禮數週全。
陸錦棠垂眸,“先生能成舉人,定是身經百戰,經驗多多,不賜可否賜教一二?”
“我約了幾位好友,一起讀書作文,兩位若有興趣,不妨一起來?”小鬍子笑眯眯的指了指二樓雅間。
陸錦棠和木蘭交換了視線,這人是不是賣考題的?
若不是,她們這麼跟他走了,不就錯過了賣題之人?
“難得先生相邀,您請。”陸錦棠起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