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頭正在較量的兩人,竟是秦雲璋和秦致遠。
“叔叔打侄子,這不是欺負他呢?”陸錦棠玩笑道。
李杜英卻是一臉的認真,“纔不是呢!上了校場,就不論輩分,誰都得使出真本事來!要不就是這個!”
她伸出小拇指,往地上指了指。
陸錦棠眯眼看着臺上的兩人。
她略有些爲秦雲璋擔心,以前沒有見過他發病時候的樣子,雖然知道,他與常人不同,卻不能體會他究竟承受着怎樣的痛苦。
那日在馬車上,親眼所見,她着實受了震撼,忍不住擔憂。
卻見校場上的秦雲璋,如蛟龍入海,赤手空拳,卻每一招每一式都威風赫赫,不用兵器加持,他也給人以一種不可戰勝,不可撼動的感覺。
而他對面的秦致遠看上去,就氣弱了許多,兩個人看起來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忽而見秦雲璋背起一隻手來,單手對付秦致遠的攻擊。
“哈!讓了兩腿還不夠,舅舅又讓出一隻手來!”李杜英突然興奮的大叫起來,“這樣岐王世子還不能贏得話,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陸錦棠這才注意到,秦致遠一直用腿掃秦雲璋的下盤。
可秦雲璋只是躲避,並不出腿攻擊。
他似乎一直在有意避讓秦致遠。
可秦致遠卻絲毫沒有討到便宜。
秦雲璋猛然間擡頭,向看臺上看了一眼。
陸錦棠正盯着校場,自然而然的撞進了他深深的眼眸中。
他勾起嘴角,朝她微微一笑。
在她尚未反應過來時,他驟然出手。
只聽轟隆一聲,被他掌力擊退數步的秦雲璋撞在一旁的兵器架子上。
架子被他撞倒在地,他整個人也倒在地上。
岐王府的小廝趕忙上前,要攙扶他起來。
他捂着胸口,推開面前的手,憤憤起身。
他拱手不知對秦雲璋說了句什麼,只見秦雲璋笑起來,他朗笑着,衝陸錦棠擠了擠眼睛。
陸錦棠心跳驟然一亂。
“怎麼樣?精彩吧?襄王舅舅早在五六歲時,就表現出異於常人的習武天賦,先皇爲他請了好些江湖有名的俠客教他功夫!”李杜英與有榮焉的說道,“襄王舅舅不但功夫好,而且極其聰明,先皇的書,他不管看懂看不懂,常常看過一遍就能記住……若不是……”
李杜英話沒說完,卻是長長嘆息了一聲。
“怎麼了?”陸錦棠隨口追問。
李杜英往校場上看了一眼,見旁人都離得遠,她才壓低了聲音說,“若不是生了一場大病,害得他性情大變,他也不會成如今這個樣子。那時候襄王殿下脾氣可好了,很多人多喜歡他。真是可惜了。”
陸錦棠聞言,若有所思。
“走吧,我們也下去。”李杜英拖着她到校場上。
恰見郭飛燕也從校場另一側的門,闊步進來。
她走得快,她身後的丫鬟幾乎追不上她。
陸錦棠腳步一頓,真想說一句“冤家路窄”。
李杜英連忙托住她的手,“你別怕她,她就是被家裡人養的太嬌氣,其實本質不壞。”
陸錦棠禮貌的笑了笑。
郭飛燕壞不壞,她一點也不關心,只要她不來找自己麻煩,她就是再壞,也跟自己沒關係。
可郭飛燕大約不是這麼想的。
遠遠的就聽見她打招呼,“問各位安,真是有緣,陸二小姐也在呢。”
陸錦棠笑着衝她點了點頭。
“上次在臨仙樓,我和陸二小姐之間有那麼些誤會,今日再見,心裡頭還真是有些尷尬呢。”郭飛燕說着尷尬,臉上卻沒顯出一點尷尬來。
秦雲璋輕哼一聲,“什麼人都往校場跑,也是沒意思極了。”
郭飛燕臉上一僵,她不敢與襄王嗆聲,只好板着臉當做沒聽見,“人說不打不相識,我與陸二小姐也有誤會,不如一番較量泯恩仇?”
沒聽說過較量一番能泯恩仇的。
“陸二小姐不會騎馬,那馬術就更不用提了,馬球也是打不成……”郭飛燕像是十分爲難的樣子,“不知道陸二小姐,你會什麼呢?”
陸錦棠覺得這女孩子實在好笑,但念及她年紀小,心智不成熟,自己不和她一般見識,“我什麼也不會,真是讓郭小姐失望了。”
“什麼也不會?這世上還真有什麼也不會的人?”郭飛燕誇張的笑了一聲。
陸錦棠抿嘴跟着笑,臉上一點勉強之意都沒有。
秦雲璋皺了皺眉,臉上不悅。
她會的東西可厲害了,可惜是禁術,不能說。
“只有內心足夠強大的人,被人故意鄙夷,貶低的時候,才能這樣面不改色,笑的從容吧?”李元鶴也從看臺上走下來說道。
郭飛燕一聽這話,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她兩隻手都不由捏的緊緊的,“必要會上一兩樣的吧?射箭你會不會?蹴鞠呢?踢毽子?”
陸錦棠連連搖頭。
郭飛燕有些惱了,“投壺你總會吧?就算不會,現學也能學會了!這你若再說不會,就是怕了,你故意推諉!是孬種!”
“飛燕!”李杜英推了她一下,提醒她注意言辭。
可這會兒她正在氣頭上,什麼話也聽不進心裡。
“投壺?”
“你沒玩兒過?就是拿着箭,往幾步開外的雙耳瓶裡扔。”秦雲璋朝她解釋道。
陸錦棠擡眼看着他。
秦雲璋微微一愣,這是兩人在襄城不歡而散之後,他第一次主動開口和她說話。
秦雲璋臉色有些懊惱,應該等着她忍不住先開口的!
“當真不會?”秦雲璋見她有些茫然,也顧不得彆扭,鬧情緒,提步走到她身邊,“不會沒關係,本王教你,本王可是投壺高手!”
襄王叫人拿來了羽箭和雙耳瓶。
他想站在她身後,攬她在懷,握着她的手,帶她一起往瓶子裡扔。
可是這裡太多的眼睛看着……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做了示範,“一個人十隻箭,投中多者勝。”
“若是投中的一樣多呢?”
“那還有別的玩兒法,箭穿壺耳過,叫貫耳……也可在投之前就猜中與不中,第幾箭中……”
陸錦棠捏着箭使了幾次,有中的也有不中的。
有些她扔的近了,有的遠了,但幾乎沒有落在瓶子左右兩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