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依山立即把自己的大氅披在燕玉的肩頭。
燕玉的嘴角不易察覺的上挑了幾分,她臉上緊繃的神色似乎也放鬆了不少。
“怎麼忽然起了這麼大的火?”秦雲璋怒道,“我說住在一個院子裡吧?你偏不,出門在外,什麼男女的……性命安危是第一!”
陸錦棠回頭看了襄王爺一眼,“獨獨這一個院子起火了?”
“可不是!你請的那鏢師都是吃乾飯的嗎?反應這麼遲鈍,火都燒起來了,人還不見出來呢?”秦雲璋見她中衣之下的身材,曲線玲瓏,叫人一眼望去忍不住心猿意馬,他便更是惱怒。
這裡撲火的救人的……這麼多人,有多少人看見了?
他冷哼一聲,立時把她拽到自己跟前,伸手把她的風氅緊了又緊,惟恐有一絲風光外泄。
鏢師們被秦雲璋的護從給拽了出來。
不知是不是薰了太多的煙氣,他們一個個都有些頭重腳輕的,走路都帶着晃盪。
秦雲璋還帶有暗衛,院子裡沒有什麼人仍被困在大火裡,只剩下滅火的事兒時,他們不知不覺就撤走了。
大火被撲滅以後,發現並沒有什麼人員傷亡,不過是有些人被煙嗆了嗓子,薰了眼睛。
“真是汗顏……”鏢師說道,“平日裡走鏢大家夥兒都很警醒的……”
陸錦棠卻是聽到廉清在秦雲璋的耳邊低聲說道,“這事兒確實透着古怪呢!”
廉清攤開手。
陸錦棠在他手心裡看到一截未燃盡的香。
她伸手去拿,卻被秦雲璋一把捉住手腕。
“都不知道小心些嗎?”他狠狠瞪她一眼,把手帕塞進她手裡,讓她墊着手再去碰那香。
陸錦棠暗暗翻了個白眼,她又不是白癡——這香點燃纔有效力,這麼一碰,洗個手就得了,用得着這麼矯情?
她輕嗅了嗅那香,“這是迷香,而且……似曾相識!”
襄王立時瞪大了眼睛,“似曾相識?你以前就被迷香放倒過?什麼時候?!”
他眼中迸出憤怒。
陸錦棠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秦雲璋立時心領神會,靠近她耳畔呵氣問道,“莫非是我們那次?”
語氣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陸錦棠輕嗤一聲,“我的意思是,這種藥的配方似曾相識。每個大夫用藥都有自己的喜好。就像詩人寫詩,一首未署名的詩,王爺讀了會覺得這像某某人的風格,似曾相識。藥方也是一樣的道理。”
秦雲璋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連這個你都能看出來?”
陸錦棠不以爲然的笑了笑。
秦雲璋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叫她心裡微微發寒,“你這麼厲害,當初怎麼會着了旁人的道?”
因爲着了旁人道的那個人,其實不是她啊!
陸錦棠輕咳一聲,立時提步向陸依山走去,岔開話題道,“你們都沒事吧,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落在屋裡?”
陸依山還未回話。
有個侍衛匆匆而來,“廉哥,屋裡有人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
陸錦棠和陸依山聞言一愣。
“但是財物除了燒壞的,似乎並沒有被拿走。定是有人趁亂混了進去,卻是不知,是要尋找什麼?”
陸錦棠和陸依山彼此對視一眼,都疾步進了那尚未被付之一炬的屋子。
過了一會兒,姐弟兩人又來到院中。
“你丟了什麼?”陸錦棠問道。
姐弟兩人的屋子裡都很亂。其實起火的房子不是他們的客房,而是與他們客房臨近的另一間屋子,火勢被風吹起來以後,才燒到了他們的。
“什麼都沒丟,只是燒壞了幾件衣裳。”陸依山皺眉說道。
陸錦棠拍了拍芭蕉手裡的匣子,“我值錢的東西也都在。”
後半夜,誰都沒了睡覺的心思。
姐弟兩人去了襄王爺住的院子,點了燈,坐在廂房裡。
陸錦棠眼目深深的看着陸依山,“小山,你是不是知道他們在翻找什麼?”
陸依山猛然一驚,“我不知道啊!”
他的反應太大了,頗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陸錦棠挑了挑眉梢。
他立時皺着眉頭底下眼眸,“我真不知道。我這裡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只有我和燕玉的幾件衣裳。”
陸錦棠笑了一聲,“小山,你不擅長撒謊。”
陸依山登時有些惱怒,他狠狠蹬了陸錦棠一眼,負氣的別過臉去。
次日上路,姐弟之間似乎還有嫌隙。
陸錦棠看弟弟沒有休息好,喚他不要騎馬了,一起乘車,他都沒理。
他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利落的翻身上馬,一個好臉兒都沒給。
秦雲璋眯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到陸錦棠身邊,“我看你這馬車寬大的很,出門在外,也別那麼多講究了,昨晚一場大火,都沒睡好……叫我再眯一會兒。”
說着他便爬上了陸錦棠的大馬車。
陸錦棠皺了皺眉,不想在外頭和他吵,只好攜了寶春、芭蕉一起爬上馬車。
馬車之所以格外寬大,是因爲裡頭分了前後兩個車廂。
前頭的車廂明亮寬敞,可以讀書,下棋,泡茶,吃點心。
後頭的車廂鋪了張軟榻,可以躺着睡覺。
廉清在兩個車廂門那兒守着,卻不見襄王爺的身影。
“王爺在裡間睡了?”陸錦棠客氣的問了一句。
廉清卻深深看她一眼,“陸小姐,裡頭請。”
芭蕉、寶春防備的看了他一眼,一左一右的護在陸錦棠身邊,“我家小姐纔不進去呢。”
陸錦棠心頭也有些不悅。
他在她的閨房裡調戲自己也就罷了,這出門在外的,這麼多眼睛看着。
他爬上她的馬車,念及他昨晚的救命之恩,她就不計較了。現在居然還要單獨相處?!
“我在外頭坐就行了。”陸錦棠笑着坐在外間。
廉清的面色卻有些急,“陸二小姐,您裡頭請!”
廉清身爲武將,本就有些凌厲之勢,加重了語氣,更顯得肅殺。
寶春和芭蕉都被唬的一楞。
陸錦棠從他眼中看出不一樣的情緒。
“是王爺有話與我交代麼?”她找了個藉口,“你們在外頭等我,不要頂撞廉將軍。”
廉清這才長鬆了一口氣,半推開兩廂之間的那道門,且還用他高大的身軀,半遮半擋着。
陸錦棠吸了口氣,進了裡間。
卻見上車前還有說有笑的秦雲璋趴伏在她的軟榻上,臉色黑青,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