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經歷過不少事情的老夫人也微微皺了皺眉,只見六小姐澹臺芷身穿一件粉色底團花散花水霧綠草褙子,齊地印花月季花馬面裙,手上戴着價值不菲的碧璽香珠手串,頭綰風流別致半翻髻,髮髻上更是戴了一整套的淡粉珍珠頭面,端的是富貴精緻。
澹臺靜不動聲色的抿了口茶,二小姐澹臺莉便笑着戳了澹臺靜一下,她這個三妹妹,每每無語的時候,總是將自己埋在茶湯裡,任誰也說不得個什麼出來。
大小姐澹臺蓉與四小姐澹臺眉倒是鬆了口氣,跟着六小姐澹臺芷一比,她們的裝扮僅僅是和規矩罷了。
澹臺靜以爲,老夫人總要訓斥六小姐澹臺芷一頓,命其回院子更換了衣衫首飾,方能前行,哪知道老夫人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道:“人都齊了,便走吧!若是晚了時辰,難免被人說道!”
大小姐澹臺蓉與四小姐澹臺眉,聞聽此言,立刻一左一右攙扶了老夫人,根本就沒有澹臺靜插手的機會,二小姐澹臺莉也緊緊的跟在澹臺靜身邊。
老夫人大概明白了各人的心思,便笑着說道:“蓉丫頭和四丫頭跟着我一輛馬車,二丫頭跟三丫頭一輛,至於六丫頭……”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六小姐澹臺芷一眼,偏澹臺芷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老夫人還什麼都沒有說,她就已經泫然欲泣了,看得老夫人險些生了怒氣,冷聲道:“六丫頭跟着大夫人一輛馬車吧!你大伯母還有些府裡的事情沒有處理完,你晚些跟着你大伯母一起去!”
六小姐澹臺芷有些驚訝,低聲道:“先前不是說,大伯母不去的嗎?”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懶怠搭理澹臺芷,姚媽媽便在一旁笑着說道:“府裡要去的小小姐有些多,老夫人年紀大了,怕是顧不過來,便讓大夫人一同去了!”
六小姐澹臺芷這會兒反應過來,自己方纔那句話問的不大妥當,她原是不願意被大夫人範氏苛責,纔會脫口而出的,大夫人存了什麼心思,六小姐如何能不知,只是論理她是澹臺靜的庶妹,四小姐到底是長房的人,憑什麼長房能肖想的婚事,她肖想不得?
“還是祖母顧慮的周全,祖母與各位姐姐們先去就是了,我等着大伯母。”六小姐澹臺芷說得極委屈,彷彿是衆人欺侮了她一般。
老夫人愈發惱怒,掃了澹臺芷一眼道:“有你大伯母看顧着,也免得你們行事不周全,丟了府裡的體面!”
這話說的便有些重了,偏大夫人範氏誰也不看着,只看着六小姐澹臺芷一個?
衆人都聽出了這話裡的弦外之音,卻都只做不知,跟着老夫人一同出門去了。
二小姐澹臺莉與澹臺靜上了馬車,馬車嘚嘚的跑起來,二小姐澹臺莉方纔與澹臺靜細細說話。
“三妹妹,你可知道大姐姐和四妹妹,還有你那六妹妹,今個兒都是怎麼了嗎?”二小姐澹臺莉撇着嘴,低聲說道。
澹臺靜如何不曉得,只是不能宣諸於口罷了,都是一個府裡的小小姐,想要爲着自己的將來搏一把,無可厚非。
見澹臺靜搖頭,二小姐澹臺莉便不屑的說道:“還不是因爲你那兩位表哥的事!”
“昨個兒我母親聽我們回來說,你是被文昌侯府世子董爺送回府的,又知道了武博候府的傻世子喚你做媳婦兒,便算是炸了鍋了!”
“我父親的官職低,在京城這地界兒,三品四品就是個分界線,學院好容易擠了進去,旁的宴席什麼的,能參加的卻是少之又少,哪一個開宴,便說是三品官以上的……”
“旁的不說,就說大姐姐的婚事吧,不過是個正三品的中都督嫡次子,我母親就已經高興的燒香拜佛了!可見我與四妹妹兩個庶出的未來了!”
二小姐澹臺莉撇嘴說道:“便是落魄成了這樣,還要挑三揀四的,若是我與馬公子……”
澹臺靜聽到這裡,皺了皺眉,看向二小姐澹臺莉,難道二小姐心裡還惦念着馬元童?
二小姐澹臺莉看到澹臺靜的表情,忙搖了搖頭道:“你別這樣瞧着我,我是個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也真是奇了,雖說自小與大姐姐,四妹妹一同長大,卻是與你最合得來,說起來,與你在一起的日子,還不足一年呢!”
二小姐澹臺莉嘆了口氣說道:“馬公子心裡沒有我,我便不想了,我想要的是一個真心待我的人……”
說到這裡,二小姐澹臺莉有些羞紅了臉道:“看我,說這些做什麼!”
二小姐澹臺莉正了正身子,看向澹臺靜道:“如今你來了,一下子便沾染上了兩位世子爺,我母親可不是得樂瘋了,四妹妹與六妹妹便是惦記上了,昨日送你回來的文昌侯府世子董爺!”
董珺昊?澹臺靜眼前浮現出董珺昊那冷峻的臉色,與那樣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實在想象不出,這樣的人,若是朝夕相處會是個什麼模樣!
二小姐澹臺莉見到澹臺靜沒什麼表情,不由得皺眉道:“你便不生氣嗎?憑什麼你我就要配了那傻世子,她們便能嫁去文昌侯府,做個正經八百的世子妃?雖說是繼室,但是頭裡那世子妃王氏,又沒有留下嫡子,可不是一樁極好的婚事!”
二小姐一邊說,一邊憤憤然道:“若只是四妹妹與六妹妹也就罷了,我只是不明白了,爲何大姐姐竟然也動了這樣的心思!”
“虧得我還因着她婚事被拖三年的事情,對她改了態度,竟然沒想到,她會這樣?若不是青檸偷聽到大姐姐身邊的丫鬟嚼舌根,我是半點兒也看不出來的,大姐姐她……太能裝了!”二小姐澹臺莉越說越生氣,攪着手中的帕子道:“一家子姐妹,她便是說出來能怎麼樣?任府不是個好歸宿,她便是想要攀了文昌侯府世子董爺,也沒個什麼!我就是瞧不上她瞞着旁人的樣子!”
澹臺靜不過是微微垂了眉眼,大小姐澹臺蓉會存了這樣的心思,在她的意料之中,若是她到了那步境地,想要改變自己的現狀,也算不得什麼錯處。
澹臺靜看向一旁憤憤然的二小姐,拉過她的手,在其手心寫到:你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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