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啊……”沒等瑾悠等人反應過來,就見一個穿着墨綠色襖裙的人撲了進來,直直的抱着二公子澹臺懷鳴的大腿不肯放,一半身子拖在青石磚上,沒有半分形態可言。
“我的兒啊,大老爺這是要要了咱們娘兩的命啊!老夫人去世,竟然要讓我去家廟守着啊,憑什麼啊!”許姨娘哭的撕心裂肺的,生怕自己的哭的聲音不夠響亮。
二夫人,文姨娘等人追了過來,就見許姨娘半吊在二公子澹臺懷鳴的身上,哭天搶地!
二公子澹臺懷鳴方纔就已經聽到瑾悠說過這個了,是老夫人的決定,二公子澹臺懷鳴倒是也聽着的,想着不過是去家廟,也算不得懲罰,卻沒有料到,許姨娘會來了這麼一出。
文姨娘實在瞧不過眼,在一旁說道:“妹妹,你先起來,咱們又什麼話,起來再說不遲。”
許姨娘翻了個白眼,瞪了文姨娘一眼道:“可不是讓你去家廟,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許姨娘說到這裡,瞪着文姨娘說道:“論與老夫人親厚,你不是老夫人身邊出來的嗎?怎得不是你去家廟裡守着?竟然要我去?”
“還不是因爲你生的女兒嫁去了武博候府,就這麼作踐我?我可是生了二公子的,二公子日後要掌家的,澹臺府日後要二公子做主,我是他的姨娘,便是怎麼輪,也輪不到我的身上!”
許姨娘說完,又拽着二公子澹臺懷鳴的袍子不肯放,淚水漣漣,跟給老夫人嚎喪一個模樣!
瑾悠看了一眼殿門口,看戲一樣的二夫人胡氏,以及氣急敗壞的大老爺澹臺善明,覺得這樣的戲碼着實是厭惡的緊!
“許姨娘,你現在可以繼續抱着二哥哥的袍子哭,二哥哥這會兒穿的,乃是翰林院的朝服,若是明日一早上朝去的時候,二哥哥的官服髒了,輕了,都得是個藐視朝廷,藐視皇上的罪名,許姨娘難道想要二哥哥給老夫人去陪葬不成?”
瑾悠一句話,讓許姨娘再也不敢放肆,急急的抽出手來,細細一瞧,袍子上面,已經有了淚痕和鼻涕,還被她揉搓的不成樣子,登時嚇得不敢哭了!
瑾悠沒好氣的說道:“素心,帶着二哥哥去外書房整理官服,爭取明日上朝之前,將官服收拾妥當!”
瑾悠覺着,許姨娘到底是二公子澹臺懷鳴的生母,澹臺懷鳴有些話,不好說,只得讓瑾悠這個縣主來代辦。
二公子澹臺懷鳴卻是拂了拂袖擺,看向許姨娘說道:“姨娘,你去家廟吧,這是祖母臨死前說了的,如今祖母屍骨未寒,你不該這樣吵吵鬧鬧的,讓祖母不得安生!”
許姨娘沒有想到,二公子澹臺懷鳴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立刻爬起身來,怒指着二公子澹臺懷鳴道:“你傻了不成,我可是你的姨娘,大夫人死了,大公子如今還尋不到人,便是日後能尋到人,這澹臺府也應該是你當家!”
“我是你的姨娘,就算是不能被扶了正,也該是大老爺的平妻才成,我怎麼能去了家廟!”
大夫人死了,大公子不知所蹤,二公子日後是當之無愧的當家人,她方纔聽聞老夫人也要死了,正正高興的時候,正與二夫人胡氏推搡着,說要幫着管家。
卻沒有想到,正好被從正院出去的大老爺撞見,見到自己的那個模樣,立刻說道,要讓她去家廟,爲老夫人守着,一輩子都不得從家廟出來。
這怎麼能成?
許姨娘好容易能爬到現在的位置,眼見着,就要翻身了,怎麼可能輕易就範?
但是她方纔正在與二夫人胡氏爭奪權力,二夫人胡氏自然不會幫了她,文姨娘就更不可能了,許姨娘打聽到二公子進了正院,便急急的趕過來了,沒想到正遇上太醫離開,說老夫人已經過世了!
原本許姨娘還想要趁着老夫人沒嚥氣,爭奪一番,卻沒有料到老夫人竟然死的這麼快!
沒法子,想着人死都死了,死了就死無對質了,大老爺再怎麼說是老夫人臨終之言,只要她不肯認就是了,卻沒有想到,她自己的兒子,二公子澹臺懷鳴竟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且還是當着二夫人胡氏與文姨娘的面兒說的!
“哎呦!”許姨娘哀嚎一聲,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指着二公子澹臺懷鳴就怒罵道:“虧得我拼了性命生下你來,沒想到你才做了翰林院的庶吉士,來日要繼承了澹臺府的家業,竟然就嫌棄起你生身姨娘來!”
“府裡的大夫人去了,老夫人去了,卻拿兩個死人來說道,誰知道這話是不是你們編排的?二公子,你若是嫌棄我擋了你的路,直接與我說就是了,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還能阻擋了你的前程不成!”
“可是咱們話說到頭裡,你就是將我打發到了家廟裡,也不能掩飾你庶出的出身,你這樣不忠不孝的,日後定然會被朝廷裡的通遼詬病啊!”
許姨娘盤腿在地上一坐,就開始拍一拍地,拍一拍大腿的哭天搶地!
這種潑婦的姿態,讓瑾悠與二小姐澹臺莉全部傻了眼,二夫人胡氏倚着門框嗤嗤的笑,還真真是沒有見過,哪家官家的後眷,這般沒皮沒臉的!
朱寒煙最是憤怒的,這可是正院,老夫人才嚥下最後一口氣,怕是魂魄還沒有走乾淨呢,竟然就遇到這樣的事情,許姨娘分明就是拼了命了,不管不顧起來了!
朱寒煙護着老夫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前就是一巴掌,將許姨娘呼到了地上,髮髻都散亂了下來,頭上的一根足金的雙股梅花簪子,被摔到了青石磚上,發出脆生生的聲響!
“老夫人屍骨未寒,你竟然就敢在正院喧譁,若是你再鬧下去,就不是去家廟那麼簡單了!”朱寒煙恨恨的盯着許姨娘,不過是大夫人原本身邊的一條狗,大夫人去了,她趁機扒拉了不少庫房的東西,這會兒又仗着二公子澹臺懷鳴的身份,在這裡胡鬧!
許姨娘護着半邊臉,沒想到第一個對她動手的人,竟然是二房的朱寒煙,若是瑾悠或是澹臺莉也就罷了,憑的什麼一個跟她同樣身份的人,竟然能對她動手!
“你憑的什麼?你也不過就是二房的一個妾罷了!”許姨娘的話才說了一半,朱寒煙就懶得理會了,指着在後頭躲着的大老爺澹臺善明說道。
“大老爺,容婢妾說一句,如今的許姨娘是斷斷不能留着了,原本老夫人就是怕許姨娘仗着二公子的身份,在府裡胡鬧了去,這下可好了,老夫人不過剛剛去了,許姨娘就不管不顧的鬧起來了!”
“方纔許姨娘的話,大老爺也都聽了個真切,許姨娘進來就是‘我的兒’,說話的時候,便是連婢妾也不肯自稱了,許姨娘是個什麼出身,想必大老爺也清楚的很,難道說,大老爺日後當真要將許姨娘扶正不成?難道這樣大老爺就不怕朝廷裡的同僚笑話了?”
二夫人胡氏生怕這怒火不夠大,也忍不住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說道:“哎呦,寒煙妹妹若不是提起來,我險些都要忘記了呢,咱們許姨娘這是真真拿自己當澹臺府的主母了呢,不過是個姨娘罷了,竟然能稱呼二公子爲‘我的兒’,也算是個厲害的了,姨娘是個什麼東西?最多不過就是半個主子罷了,這骨子裡,可是還有半個奴婢在的!”
二夫人胡氏說這話的時候,深深的看了朱姨娘一眼,似是在警醒着她,她也不過是個姨娘罷了,竟然敢對許姨娘動手,縱然她所言是有些道理的,可那邊有瑾悠,有二小姐這種正經八百的主子在,怎麼也輪不到她對許姨娘動手!
方纔瑾悠與二公子說話的時候,沒有提及文姨娘扶正一事,朱寒煙就明白了,定然是大老爺不願意這事了,她也就裝作不知道,文姨娘不被扶正,大老爺日後少不得一個死字,朱寒煙樂得看到這個,是以拿了文姨娘的事,來堵大老爺的嘴!
大老爺一聽朱寒煙的話,就明白過來了,上前幾步,踹了許姨娘一腳道:“這裡是什麼地界兒,容得你在這裡大吵大鬧!”
大老爺對許姨娘動手,二公子澹臺懷鳴上前阻止,許姨娘以爲,自己這次算是得救了,便是去家廟,也用不着自己去了,最好是能讓文姨娘去,到時候長房除了她,就沒有旁人了!
許姨娘算盤打得精,卻沒有想到,二公子澹臺懷鳴下一句就說道:“請了許姨娘入家廟,好吃好喝的供着,替大夫人以及老夫人祈福,終其一生,都不能出家廟一步,膽敢出來一步,便去給大夫人與老夫人陪葬!”
許姨娘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二公子澹臺懷鳴卻是冷着臉與許姨娘說道:“你是我的生身姨娘,我養着你原是應當,在家廟中,無人敢對你如何,絕不會剋扣了你的東西,可若是讓我知道,你仗着我生身姨娘的身份作威作福,我是斷然不會饒了你的!”
“是什麼身份,就應該守着什麼本份,便是你是我的姨娘,也不能逾越了去!”二公子澹臺懷鳴說完,一招手道:“還不將許姨娘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