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瑾悠迷迷糊糊的,就聽到外頭素心的聲音,輕輕的呼喚着,“王妃……王妃……”
瑾悠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往身邊摸了摸,竟然已經空了,再一睜眼,只見到嫣紅色的帷帳,沈珺昊怕是早已經離開了。
“什麼時辰了?”瑾悠輕輕張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啞的厲害,根本就聽不出原本的聲響,想到昨夜……
“回王妃娘娘的話,已經卯時了。”素心在外頭急的不成,沈珺昊起牀的時候吩咐了,說是讓自家王妃多睡一會兒,不許打擾了她安眠,可是皇后娘娘來的這樣早,她可以讓三皇子妃慕容冰在前廳等着,但是不能讓皇后娘娘也在外頭等着啊。
素心聽到瑾悠說話,高興的不成,低聲回道:“王妃,皇后娘娘一早便來了府裡,這會兒已經等了半柱香的功夫了。”素心也不明白,皇后怎麼來的這樣的早,昨個兒的旨意,只說是去瞧一瞧新開的‘女兒嬌’,想着怎麼也要日上三竿纔會去了的,素心等人根本就沒當回事兒,這可倒好,幾乎是天一亮,皇后娘娘就到了寧王府了,她們這些個人,都有些手忙腳亂的。
聽聞皇后雲無雙來的這樣早,瑾悠微微沉吟了半晌,低聲吩咐道:“服侍本妃起身吧。”
瑾悠坐起身來,素心上前打開了帷帳,素雲,雲珠,雲瑤這邊早已經在淨室收拾穩妥了,就等着瑾悠了,雲瑤是個聰慧的,給瑾悠挑了一件立領的粉色薔薇碎花家常衣裳,寬大的袖擺,纖細的掐腰,將瑾悠襯得亭亭玉立的,且那樣的嫩粉色,襯得瑾悠,人比花嬌。
可巧今兒個是要陪着皇后娘娘微服出巡的,所以立領的褙子也可以穿,否則可就真真的遮不住瑾悠脖頸上的吻痕了。
瑾悠也沒刻意耽擱着,定嬤嬤在外頭守着,看瑾悠描好了妝面,又換了衣衫,趁着瑾悠佩戴釵環的時候,才上前問道:“皇后娘娘在外廳等着,王妃是要在內殿用了膳再去外廳,還是與皇后娘娘一併用了膳再去?”
想到皇后雲無雙的焦急,這會兒怕是就有珍饈美味在雲無雙的跟前,她也沒心思品嚐。
瑾悠深吸一口氣,低聲問道:“女兒嬌那邊,可能準備了早膳?”
定嬤嬤皺了皺眉,瞧了瑾悠一眼,大概明白了瑾悠的意思,回道:“王妃若是想要在外頭用膳,不如就傳了‘玲瓏閣’的小菜,送到‘女兒嬌’用,也就是了。”
“這樣也好,嬤嬤去安排了吧。”瑾悠想着‘女兒嬌’是寧王府開的,這事兒不易讓旁人知道,她這樣傳膳,也未嘗不可。
等着瑾悠出來的時候,皇后雲無雙沒有埋怨她,只是依舊雍容華貴的端着茶,小口飲着,似是根本就不着急的模樣。
瑾悠微微一笑,這老輩人常說,這人啊,缺什麼,就要炫耀什麼。就比如皇后雲無雙這個模樣,雲無雙明明比誰都心急,否則不會來的這樣的早,可她到了這裡,怕是就有些後悔了,所以要表現的雲淡風輕了給瑾悠瞧,生怕瑾悠日後用了這個把柄,拿捏着她。
雲無雙表現的雲淡風輕,瑾悠更是不着急,上前給雲無雙見了個禮,揚聲問道:“車馬都準備好了嗎?”
蔣嬤嬤上前來,恭聲回道:“皇后娘娘準備好了王妃的馬車,王府裡的侍衛們都換成了小廝的衣裳,一切準備就緒。”
瑾悠聽後,也不上前落座了,只拂了拂袖擺,溫聲道:“那走吧。”
雲無雙有些詫異,她是知道瑾悠剛剛起身的,也知道這麼會兒功夫,瑾悠是不可能用了膳食的,可這會兒瑾悠就要出發,難道說,瑾悠要餓着肚子陪着自己?
皇后雲無雙不想讓瑾悠覺得自己是心急如火燒的,便放下手中的茶盞,慢條斯理的說道:“寧王妃還沒有用膳吧,沒關係,本宮可以等着你,本宮不過是在宮裡待得憋悶了,今個兒免了各宮妃嬪的請安,所以纔會來的早了一些。”
“本宮這個年紀的人,不比寧王妃,寧王妃年紀還小,正是貪睡的時候,本宮理解,無礙,不用太心急了。”雲無雙說的冠冕堂皇,生怕瑾悠不肯相信的模樣。
瑾悠展顏一笑,不置可否,反而衝着蔣嬤嬤說道:“讓定嬤嬤去‘玲瓏閣’傳膳的時候,多叫上一桌,本妃與皇后娘娘不好在一處吃了。”
瑾悠說完,又頓了頓道:“罷了,索性再多叫上幾桌,一桌蔣嬤嬤,素心,素雲你們幾個,陪着皇后娘娘身邊的宮人用了,再備了兩桌,一桌給了咱們寧王府的侍衛,另一桌給了皇后娘娘身邊的侍衛們。”
蔣嬤嬤應了,掀了前廳的銀紅色錦簾,吩咐了前廳門口的小丫鬟兩句,很快便迴轉,垂手侍立,等着瑾悠的吩咐。
瑾悠看向上首的皇后雲無雙,淺淺微笑着問道:“嫂嫂這會兒走嗎?”
雲無雙怎麼也沒有想到,瑾悠竟然稱呼她爲嫂嫂,一時有些愣住,瑾悠沒有解釋,但云無雙不過略微思量思量,也就懂了。
蕭宏峻當初是奪得沈知寒的皇位,說白了,蕭宏峻原本就是與沈珺昊算平輩的,雖說年紀上差了不老少,但這也確實是實話,所以在外頭,瑾悠稱呼雲無雙一句嫂嫂,還真真算不得出錯。
雲無雙正好也不願意讓外頭的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便乾脆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在瑾悠前頭,兩個人一同向寧王府的側門走去。
一路上瑾悠都沒有張口,這樣雲無雙有些奇怪,她原以爲,瑾悠一定會藉此機會,好好的勒索她一筆,要了各種各樣的好處,畢竟這樣大的把柄捏在瑾悠的手中,可以說,雲無雙的命,就在瑾悠和沈珺昊的手裡拿捏着,她們想要什麼,雲無雙都必須得給!
可是瑾悠卻是氣定神閒的坐着,偶爾掀了馬車的錦簾,瞧一眼外頭,似是對街市上的事情,分外稀奇一般。
雲無雙終於忍不住,雙眸緊緊的盯着瑾悠問道:“你和沈珺昊到底想要什麼?不妨說出來。”
瑾悠將掀了簾子的手收回來,用紫色的帕子輕輕的擦拭了一下,她方纔被雨絲臨到了一點點,扭頭平靜的看向雲無雙,很是誠懇的回道:“妾身與寧王殿下想要的,無非就是那把椅子,還有那椅子後面的江山,只不過,這個跟皇后娘娘暫時沒有干係,皇后娘娘無需問這個。”
雲無雙板着臉,似是有些嘲笑的說道:“沒有本宮的幫助,你們兩個外來者,妄圖從蕭家的嘴裡奪食,想都不用想。”
瑾悠微微一笑,隨意的擺弄着自己跟前小几子上的茶盞,紫砂小壺,上面雕刻着精緻的蘭花紋樣,茶壺蓋子上,雕着卷草紋,分外雅緻。
“妾身與寧王殿下這兩個外來者,沒有依靠任何人的幫助,已經成爲了寧王和寧王妃,與國號爲封號的人物,沒了皇后娘娘,妾身相信,寧王依舊有本事坐上那個位置,不過是早晚罷了。”
雲無雙妄圖用這樣的姿態,與瑾悠平起平坐,那可是真真不行的。
雲無雙冷着臉,淡淡的看向瑾悠,“狂妄自大!”
瑾悠不理會雲無雙的嘲諷,淡然的抿着茶湯,“狂妄自大,也要有狂妄自大的本錢,寧王能坐穩了寧王府,這就是明證。”
瑾悠說完這話,就不理會雲無雙的挑釁了,只平靜的說道:“王爺已經幫皇后娘娘安排好了,今個兒‘女兒嬌’不會接待外客,所以皇后娘娘的身份不會被戳穿,‘女兒嬌’的雅間,是完全隔音的,皇后娘娘不用擔憂,您與旁人說的話,會被人聽了去,妾身會在另外一個雅間用膳,皇后娘娘與故人說完了話,再來尋妾身,妾身再與皇后娘娘一同出去,旁人不會有所察覺。”
雲無雙聽瑾悠總算是說到了今個兒的正事上,心裡的一塊兒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但是對於瑾悠方纔所言,卻不是完全信任的,只側過頭不看瑾悠,似是隨口問道,“那他要如何進去?不是說‘女兒嬌’只接待小小姐和夫人嗎?”
“是了,所以皇后娘娘身邊的侍衛都是要被攔在外頭的,至於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也會有本妃身邊的嬤嬤們伺候好了,絕不會擾了皇后娘娘與故人敘舊。”
“至於秦叔……”瑾悠頓了頓,明顯的看到雲無雙聽到這兩個字之後,身子一緊,似是很專注的模樣,瑾悠看到雲無雙的這個模樣,心裡也微微安穩了一些,但願這個秦叔在雲無雙的心中,當真是不一樣的,否則……
瑾悠沒有再想下去,只是平穩的訴說,“秦叔已經被王爺安排好,進了第一個雅間,只不過是晚間進去的,裡面雖說有些茶點,但是早膳肯定是沒有用的,所以妾身才會做主,往娘娘和秦叔的雅間中,送早膳。”
從瑾悠的口中聽聞秦安祥昨夜就已經進入了雅間,雲無雙又鬆了一口氣,她多害怕自己去了那裡,卻不能見到人,但是面上卻依舊是冷冰冰的說道:“本宮會讓宮女給了你銀子的,玲瓏閣不是你的產業嗎?本宮不會讓你吃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