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到了三郡王府附近,一邊挑揀着青菜葉子,一邊與那買菜的婦人聊天,這會兒已經要晌午了,沒什麼人來買菜,那婦人樂得有人與她閒磕牙。
“大娘怎麼在這附近賣菜?這附近平日裡來往的人,可不多。”雲瑤道,“若不是奴家那邊的集市已經散了,奴家可不會走這麼遠,來買菜。”
那婦人上下掃量了雲瑤一眼,“這位小娘子怎麼這個時辰纔來買菜?難道家裡中午不用飯了?”
雲瑤聽着這意思,便隨口答道:“奴家是聽了婆母的話,讓奴家出門買菜的,說是明個兒婆母的孃家妹妹要來,奴家這纔出門子的。”
“起先奴家也說,這個時辰,集市定然是散了的,可婆母卻說奴家偷懶,若是集市散了,就走的遠一些,總能尋到賣菜之人的。”
雲瑤便說便哀嘆,指了指自己的腳道:“這腳上怕是磨了不少個泡了!”
那賣菜的婦人冷笑了一聲道:“依着老婆子瞧,這是你那婆母故意刁難你,不願意你留在家裡吃飯呢!”
雲瑤委屈的點了點頭,“奴家又何嘗不知道,奴家原出身不好,才被賣了那戶人家,好歹是個家,有個住的地方,便是婆母刁難,奴家也只能忍着。”
“左不過這個時候回去,也沒有吃的了,索性在外頭偷會兒懶,免得一回去就要做活!”雲瑤說着,就在那婦人的身邊坐了下來。
“大娘您別嫌棄奴家,奴家在婆母家的日子,着實是不好過。”雲瑤抹着眼淚說着。
“成了,成了,你這樣的,老婆子見了不知道多少,歇着就歇着吧,左不過老婆子在這兒也沒有人陪着,尋個人說話也好。”那賣菜的婦人上下打量了雲瑤一眼,讚道:“也難怪你那婆母不喜歡你,雖說你這臉皮子長得不怎麼樣,這身段卻是好的,怕是你那婆母覺得你帶壞了她兒子呢。”
雲瑤愈發的委屈,“如何能帶壞的了,夫君是個傻子,給個石頭子都能嚥到肚子裡去。”
那賣菜的婦人皺眉道:“怎麼着?你怎麼尋了這麼一戶人家?這個賣你的人牙子,還真是不開眼。”
雲瑤嘆口氣道:“那人牙子原是要將奴家賣入煙花之地的,後來到了那村裡,糟了賊,竟是被偷了銀錢,那人牙子無法,只能坐地賣了奴家,一處的幾個姐妹,屬奴家的姿色最差,正巧婆母尋不到正經兒的兒媳婦,這纔會被賣入這樣的人家。”
“不過也好,這樣的人家,總比去了煙花之地的強,大娘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雲瑤縮了縮身子,“只是山村人家,粗活着實多了一些,若是當初能賣入高門大戶做丫頭,倒是也不差的,只可惜奴家沒有這個造化!”
那賣菜的婦人仔細的瞧了瞧雲瑤,低聲問道:“你可會針線活計?”
“大娘說笑了,若是不會針線活,婆母如何會要了奴家?大娘以爲,奴家來買菜的銅錢是哪裡來的?可不就是奴家才做好了的繡活,換得幾錢碎銀子麼?”雲瑤說着,嘆道:“也活該奴家命苦,這婆母竟是這般苛待,多用一個饅頭,也要被說嘴的,每天餓着肚子做活!”
那賣菜的婦人被雲瑤一說,也紅了眼圈,“你倒是個命苦的。”
“你怎麼不想要逃出來?”賣菜的婦人眼睛閃了閃亮光。
“如何能逃?再說能逃到何處去呢?”
那婦人低聲說道:“我說小娘子,你是不是當真想要尋個大戶人家做丫頭?若是當真這麼想,我倒是能幫了你。”
“求大娘給指一條明路。”雲瑤低垂着頭,脣角微微勾起微笑,這三郡王門口,只這一個婦人賣菜,若說這婦人沒有門路,如何能在這個時候,還坐在這裡。
那婦人壓低了聲音,指了指身後的三郡王府道:“如今這三郡王府倒是缺人的,若是你樂意,我便借個由頭將你賣了進去,到時候你進了這三郡王府,你那婆母便是想要找你,也找不着了,退一萬步講,便是你那婆母找到了你,也不能將你從這三郡王府搶出人來,你說是不是?”
“大娘別哄了奴家,奴家雖說是見識短,也知道這樣的大戶人家,不會隨便收了人的。”雲瑤懷疑的看向那婦人。
那婦人被雲瑤一激,冷臉說道:“小娘子可別說了這樣的話,小娘子以爲,如何這周圍賣各樣東西的都有,獨獨賣菜只老婆子一家?”
雲瑤不說話,只看着那婦人。
那婦人挑眉,衝着三郡王府指了指道:“婦人的妹子是在這裡的大廚房做活的,婦人每每在這處等着,若是大廚房一時鮮菜不夠,就會來此處採買了!”
“只要老婆子與妹子說了話,就說你是老婆子的家裡的遠房親戚,自然就能進去做活,雖說是做不得體面的丫頭,但是做些個繡花的手藝,總是能成的,總比你在你婆母家裡,陪着一個傻子的強,是不是?”
雲瑤如遇救星一般,直直的給那婦人磕了個頭,那婦人笑得眉開眼笑,“只一樣,你既是我的親戚,那賣身的銀子,可是要歸了我的,日後你在這樣的府邸做活,總能有不少月例銀子的,你可想好了,莫說是老婆子圖你的銀子!”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雲瑤眼巴巴的盯着那婦人瞧,婦人也生怕雲瑤回了農家,再也尋不到這樣好的機會,直接說道:“你且等着,我去後門問問,讓你現在就入了府!”
雲瑤忙不迭的點頭應是,等着那婆子去了後門處,雲瑤臉色微冷,看了看一旁不起眼的小鋪子,扭身拐了進去,低聲與那小二說了幾句,這處鋪子原是瑾悠名下的,若是三郡王府有什麼動靜,宮裡便能立刻知曉。
小二聽完了雲瑤的話,自是點頭,“小的會與祝管事說了,姑娘儘管放心。”
雲瑤扭身出去,那婆子已經回到了原地,見雲瑤從那鋪子出來,臉色有些難看,“你怎麼不在此處等着,去那鋪子做什麼?”
那婆子隱隱有些懷疑,卻也沒有明說,只盯着雲瑤不放。
雲瑤忙道:“奴家方纔去方便了,想着要進入這種府邸,進了門去,再尋茅房,豈不是污了貴人的地界,這纔會急急的找地方解決了,好在那小二是個通情達理的。”
那婆子半信半疑,只想着自己趕緊收了銀子走人,便拉着雲瑤道:“那趕緊着走吧,這樣的府邸,可不是你想要進去就能進去的,趕巧如今廚房那邊缺了個人!”
雲瑤被拉了進去,有一個肥胖的婆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着臉問了幾句話,便給了那賣菜婆子幾兩碎銀子,將雲瑤帶了進去,“也不用你幹什麼,這廚房缺個洗碗洗菜的,餘下的事兒,用不着你做,沒事不能出了這個廚房,你是怎麼進來的,你自己心裡頭明白,如今府裡沒有正經的女主子,你才能這般容易的進了來,日後若是有人問起來,你可別將我們都賣了!日後記住了,你叫做紅兒。”
“紅兒知道,定然會聽媽媽的話。”雲瑤乖巧的應着,自己挽了袖子,就去洗碗洗菜了,那肥胖的婆子瞧了一眼,見幹活還算是細緻,便點頭去與旁的婆子吃酒了。
“怎麼弄進來一個臉生的?”有婆子問道。
“那個紅兒昨個兒家裡出了十兩銀子,將人贖出去了,這邊總得再有一個頂上,她啊,還是紅兒,你們不說,上頭的主子根本不會知道。”那肥胖的婆子叮囑了幾人一句。
雲瑤聽後,只裝作不知,看來這肥胖的婆子是兩頭賺銀子,她方纔瞧得真切,這婆子給那賣菜的婦人最多一兩多銀子!
不管怎麼說,雲瑤算是混進了三郡王府,卻沒有想到竟然能直接混入了廚房,這樣倒是好接近那個新入府的侍妾了,人總要用膳的不是?
雲瑤仔細觀察了兩日,看清楚明白,是哪個給那侍妾送了飯食,第三天,便偷偷的給那丫鬟下了藥,讓她起不來身,她則頂替那丫鬟,去給那位新侍妾送飯。
雲瑤仔細想着,要如何能得了消息,又如何能不在那女子的跟前服侍,免得撞上了三郡王,一時還沒有想出什麼主意,便已經到了一處院落裡。
雲瑤低垂着頭,生怕三郡王蕭澤寒此時在這裡用飯,好在一切順利,只那新侍妾一人在,正對鏡描妝,只看其背影,便覺得身段玲瓏,曲線妖嬈。
又見其挽着垂雲髻,穿着一件桃粉色的外衫,一條。乳。白色的羅裙,拖曳於地,帶着幾分柔情似水,真真是個妖嬈嫵媚的美人,不愧是大元王上送來的,真真是有個不差的。
雲瑤幾人擺着膳,那侍妾便站起身來,緩慢向着這邊移動,等着膳食擺好了,自有嬤嬤在前頭道:“姨娘且坐,老奴給姨娘佈菜。”
雲瑤偷偷的擡眼,準備瞧瞧這位侍妾的正臉,到底有何姿色?可一看到那張臉,雲瑤霎時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