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王妃,已經問過了。”雲珠屏退衆人,上前說道:“王爺跟六皇子今日卻有去用午膳,但是是將所有的奴婢都打發了的,後來也有人親眼見着王爺和六皇子出了四皇子府。”
“這麼說,不是四皇子所爲?”瑾悠沉默了片刻,覺的這件事情着實蹊蹺的很,在大理,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一舉將沈珺昊和納蘭墨塵拿下?
瑾悠百思不得其解,又是涉及了沈珺昊的事兒,她從心底裡着急,因而想事情就如同一團亂麻一樣。
雲珠見瑾悠的神情,擔憂說道:“王妃還是保重身子纔是,皇上與皇后娘娘派了大批的人馬去搜尋,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
瑾悠輕輕搖了搖頭,“你扶本妃起來,到書案那邊去。”
雲珠看着瑾悠堅定的神色,知道瑾悠的倔勁兒又上來了,少不得聽從瑾悠的吩咐,攙扶着瑾悠,到了書案跟前。
瑾悠穿的單薄,書案又是設在窗下的,雲珠從屏風上拿了一件淡粉色的斗篷,給瑾悠披上,方纔耐下心來,給瑾悠磨墨。
瑾悠鋪開了一章大大的宣紙,將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寫在宣紙之上,只有這樣,她才能靜下心來,細細的分析。
內殿裡,靜謐的很,彷彿只餘下狼毫筆與宣紙的摩擦聲,一旁的高几上,擺着一個三足的鎏金香爐鼎,此刻正在飄着縷縷青煙。
一炷香過去了,兩柱香過去了,瑾悠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這麼些年來,瑾悠似乎是第一次,第一次這樣手足無措,不能想出半點兒頭緒。
雲珠停下手中磨墨的動作,斟酌着道:“王妃歇一會兒再寫吧,皇上已經派了侍衛和暗衛一併去尋人了,在大理,還有誰能越的過皇上去呢?只要皇上派人,定然能尋到王爺的。”
瑾悠沒有說話,卻是擡頭望着雲珠,半晌才喃喃重複雲珠的話,“在大理,還有誰能越的過皇上去呢?在大理,還有誰能越的過皇上去呢!”
瑾悠一下子甩掉狼毫筆,“對,就是這個問題,在大理,誰還能越的過皇上去,敢對六皇子和王爺動手!”
“雲珠,你去尋皇后娘娘,讓皇后娘娘轉告皇上,去寧朝的驛館尋!”瑾悠咬着牙說道,她這次徹底的被氣得狠了,寧朝的手,竟然伸到了大理來,怪道回大理的路途那般順利,原是因爲在寧朝不方便下手,準備在大理動手呢!
雲珠也不問爲什麼,直接就跑出了內殿,奔着正殿去了。
沒有一盞茶的功夫,皇后便親自趕了過來,急急的抓住瑾悠的手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可是當真在寧朝的驛館裡?”
瑾悠理解皇后的心焦,輕輕的回握住皇后的手道:“妾身也是猜測了的,想必會在那裡。”
瑾悠見皇后疑惑的神情,便解釋道:“方纔雲珠說了一句話,讓妾身醍醐灌頂,在大理,沒有人能越的過皇上去,如今大勢在望,大理但凡長着眼睛的朝臣們,便知道六皇子是大理的未來,沒有人敢擄截了六皇子去,可是寧朝卻是不清楚的。”
“所以妾身猜測,這次的事情,定然是有寧朝在參與的,大元朝應該是不可能的,昭陽公主纔出了事兒,大元朝的王上不會在這個時候招惹了大理,只有寧朝的蕭宏峻,他在寧朝不方便下手,可若是寧王是在大理出的事兒,就跟他沒有干係了!”
皇后思量了片刻,在殿內踱來踱去,指着身邊的宮女,便吩咐道:“你立刻去乾清宮,跟皇上說,讓皇上派了人,立刻將四皇子府給圍了,這件事情,一定與四皇子有關,否則,憑着寧王和六皇子的功夫,不至於就這麼憑空的消失了!”
瑾悠抿了抿脣,安撫的攙扶了皇后,在一旁的羅漢榻上坐了,溫聲說道:“皇后娘娘放心,若當真是寧朝的蕭宏峻做的這件事情,一時之間,王爺和六皇子都不會有生命之憂,蕭宏峻怕王爺將多羅郡王的事兒捅出去,所以定然不敢要了王爺和六皇子的性命。”
“話雖如此說,要刑訊逼供,那皮肉之苦,怕是要受不少……”皇后擔憂之下,便將心中所想,順嘴說了出來,說道一半,纔想到瑾悠如今懷着身孕,不能聽了這樣的話……
皇后停頓了片刻,輕輕的拉着瑾悠的手,溫聲說道:“你放心吧,沈珺昊是個底子好的,當初被橫胸穿了一劍,都能撿回來一條命,定然不會有事兒的,本宮方纔已經命人將你的話,傳給皇上了,再將四皇子府圍困起來,定然是不會有差錯的,今晚定能將兩人救回來,你安下心來吧。”
瑾悠心中擔憂的緊,但是不好在皇后面前表現出來,皇后對納蘭墨塵的感情,不比她對沈珺昊的情意差,母子之情,比男女之情,更甚。
瑾悠和皇后在坤寧宮煎熬的等待着,寧朝的驛館那邊,卻是另一番情境。
沈珺昊和六皇子悠悠轉醒,很快便發覺手腳被束縛住,且眼睛也被矇住了。
“沈珺昊!”納蘭墨塵喊了一聲,在周圍聽到回聲。
“我在這裡。”沈珺昊順着聲音的方向挪了過去,很快便碰到了納蘭墨塵,沈珺昊比納蘭墨塵先醒過來,自己已經用力掙扎了半晌,發覺自己很難掙脫開,聽到納蘭墨塵的聲音,便往他身邊靠過去,低聲說道:“你試試看,能不能幫我解開繩索。”
納蘭墨塵輕輕嗯了一聲,便摸索着,好容易才摸到了沈珺昊的手腕,正要想辦法解開,就聽到一聲鐵門響,“吱呀”一聲,很沉重的模樣。
“兩位比我想象中,要醒的早啊!”一個略帶尖細的聲音說着,沈珺昊豎着耳朵仔細聽,發覺進來了很多人。
沈珺昊沒有說話,納蘭墨塵也選擇了沉默,兩人被蒙着眼睛,無論是身處何地,還是對面人的身份都不清楚,這種時候,多說話,只會處於劣勢。
果然,兩人的沉默逼迫的對面那尖細的聲音開了口,“寧王爺,多羅郡王到底在哪兒?”
這句話一出,沈珺昊卻是露出了笑意,他早就該想到的,四皇子沒有這麼大的本事,靜敢將他和納蘭墨塵一同抓了!
沈珺昊終於張口說道:“沒想到,寧朝御前總管段公公,竟然會來了大理!段公公應該早些跟孤王說,孤王怎麼也得準備了小小的儀仗,去迎接段公公。”
對面的段公公呼吸一滯,沒想到自己不過說了一句話,沈珺昊便將他的身份猜測出來了,他沉默了片刻,便笑着說道:“寧王殿下既然已經猜測出咱家的身份,那咱家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寧王殿下趕緊着,將多羅郡王的下落說出來,咱家也好回去交差不是?”
沈珺昊冷笑一聲,辨識着方向,面對着段公公,冷聲說道:“蕭宏峻既然這麼想要知道多羅的下落,便讓他自己來問孤王,孤王定然告訴他實情!”
段公公嘲諷一笑,“寧王殿下可真真是好骨氣,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能這樣強硬?寧王殿下不如給句痛快話吧,否則這極刑上了來,傷了寧王殿下,咱家和寧王都不好受,不是?”
沈珺昊原地轉了一圈,讓段公公有些害怕,但還是強自鎮定心神,他沒什麼可怕的,皇帝蕭宏峻給他派了五百名暗衛,還給了他最強勁的藥物,他已經抓到了沈珺昊,等於完成了一半使命了。
沈珺昊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了一股腐敗的氣息,沉聲說道:“這裡是寧朝的驛館,距離皇宮不過十里路而已,段公公就這麼確認,皇上不能尋到這裡來嗎?”
段公公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了幾步,險些沒撞到後頭的臺階之上,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沈珺昊,想要確定,沈珺昊是不是蒙着眼睛,爲何他能準確的說出這裡的位置?
段公公被身後的暗衛扶住,呆愣了半晌,才穩住心神,沈珺昊一定是在乍他,“寧王殿下說的什麼,咱家聽不明白,既然寧王殿下不肯說,那咱家也只能照着規矩辦事了!”
段公公一揚手,沈珺昊便覺得周身多了一股子熱氣,感覺着這種溫度,想必這是上了火刑,要用烙鐵了!
此刻沈珺昊和納蘭墨塵都已經確認了這裡的位置,雖然段公公沒有承認,但是段公公的呆愣片刻,已經承認了沈珺昊所言。
周圍靜寂無聲,想必應該是在地牢裡,一直沒有說話的納蘭墨塵突然張口說道:“既然這件事情,跟本世子無關,那就將本世子放回去吧。”
段公公顯然沒有預料到,納蘭墨塵會在此刻開口,但還是好脾氣的,笑吟吟的說道:“大理未來的太子殿下別急,咱家總得一個一個解決了不是?咱家得先問清楚多羅郡王的下落,再來招呼您!”
段公公扭身就要奔着沈珺昊去,豈料納蘭墨塵卻是朗聲一笑道:“你這會兒若是不對本世子出手,將來讓本世子逃脫了,本世子一定會揮軍南下,將寧朝打個片甲不留!到時候,你們寧朝與四皇子的盟約,怕是就不奏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