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常氏就請了官媒上門到韓家提親。只半天,鎬城內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了封家跟韓家要結親的消息了。
蕭氏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不相信:“這怎麼可能?韓家大姑娘比封大軍的兒子大了兩歲,怎麼可能會結親?”
大管家說道:“這消息應該沒有錯。”在鎬城,應該不會有人冒着得罪王妃的風險去損壞韓家大姑娘的名聲,所以大管家認爲這個消息,應該是真的。
蕭氏還是不相信,等晚上袁鷹回來後跟他說了這件事:“這事應該不是真的吧?”蕭氏早就爲大兒子相中了七七,可是韓家一直沒給一個準確的答覆。
袁鷹一直在忙,並沒知道這事:“這種事不會亂傳,既然有人說出來應該是真的。”袁鷹一直覺得自家勢力稍顯薄弱,想給兒子找個有助力的妻族。在鎬城,再沒有比韓家更勢大的了。一來韓家是王妃的孃家,二來韓建明是封疆大吏,韓建業也是從二品手握重權的大將軍。以韓家的勢頭,肯定能給兒子很大的助力。可惜韓家並沒有答覆,讓他很失望。
蕭氏心裡很不舒服,說道:“那封家小子比韓家大姑娘小兩歲呢!也不知道韓家看中那小子什麼呢?”她大兒子哪一樣都不比封志敖差呢!
袁鷹想了下說道:“封志敖是世子爺的伴讀,估計是因爲這個原因才被韓家選中。”
蕭氏想得比較多:“你的意思是這門婚事是王妃的意思?”她還覺得奇怪,這門婚事太不符常情了。若是王妃的意思,那就不奇怪了。
袁鷹搖頭說道:“這也不一定。算了,不說這個了。鎬城也不只韓家的姑娘,再給晨兒挑過好的就是。”雖然有些遺憾,但人家已經定下了,說什麼都沒意義了。
蕭氏心裡很不爽,不過到底沒說什麼。經過她弟弟的事,她心裡是有些怕玉熙的,別看平日和和氣氣,下手可一點都不留情。
杜韶因爲家中有事晚回來一天,回到王府見到封志敖就打趣了:“大哥嘴可真緊,這麼大的喜事竟然都不跟我們說。”
崔偉奇有些奇怪地問道:“什麼喜事呀?”崔偉奇家不在鎬城,所以就在王府過的年,對於外面的事,一無所知。
杜韶笑着道:“大哥要跟韓家大姑娘定親了。”說完,杜韶打趣了華哥兒:“四弟,以後你就成了大哥的小舅子了。”
崔偉奇望着封志敖問道;“大哥,這事是真的嗎?”見封志敖點頭,崔偉奇笑着道:“韓姐姐知書達理,性情又好,大哥能娶到韓姐姐可是有福氣了。”
封志敖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後腦勺道:“我也是在我爹回西海之前才知道的。”封大軍在回西海之前,將這件事告訴封志敖。
封志敖當時非常意外,之前去韓家做客,他是見過七七的。在封志敖心目中,七七就是畫中從出來的人似的,從沒想過這樣的女子以後會成爲自己的妻子。
浩哥兒見華哥兒一臉平靜,問道:“表哥,這事你早就知道了?”
華哥兒搖頭說道:“剛剛知道。”可能在莊子上呆過的原因,華哥兒平日都不大說話,真正是惜字如金了。
崔偉奇笑道:“若不是老四你自己說,瞧你這樣還以爲早就知道了。”
浩哥兒說道:“好了,進屋吧!先生馬上就要來了。”天文地理的課程,浩哥兒並不強求他們上,卻沒想到,四個人都跟着他一起上。按照封志敖的說法,打仗也是要知曉地形的,當是提前學了。
兩家都有意,很快就走完了流程,封家送了聘禮到韓家。
封家誠意足,這次置辦的聘禮綾羅綢緞各四十八匹,龍鳳赤金鐲跟赤金簪各八對。除此之外,還有鮑魚、海蔘、元貝等,三牲魚酒四季茶糖果子等物件整整八臺。也是封大軍跟着雲擎這些年也撈了不少錢,要不然決計拿不出這麼豐厚的聘禮。
盧秀收了聘禮,就讓人將這些東西擡到七七自己的院子裡。七七八歲就能料理好自己的院子了,十歲開始學管家,這些聘禮放到她自己的院子最適宜了。
葉氏知道封家送了聘禮過來,眼淚又落了下來:“我的兒,定了這麼一家,以後可得受苦了。”葉氏在聽到盧秀說七七被韓建明許給了封家的嫡長子,當即暈過去了。
七七挺直了脊樑說道:“封家這般看重我,娘應該高興纔對,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若是讓封家知道該怎麼看我呢?”親事都定下了,再來說這樣的話實在不合適。
七七自五歲就被教養嬤嬤教規矩,六歲開始跟着先生學習。因爲有玉熙跟玉辰的例子在前,韓建明只讓七七從琴棋書畫之中挑一樣學習,其他時間學的主要是一些有用的東西。而七七很喜歡看書,這點跟玉熙很像。這些年下來,七七也養出了一身的書卷氣。
葉氏擦了眼淚說道:“你放心,封家不過是暴發戶,能娶到你是他家燒了高香。他們不敢對你不好。”在葉氏心中,封家的兒子根本配不上自己女兒。
七七脾氣一直都很好,可是葉氏的話卻還是讓她有些煩躁。這門婚事的好處,盧秀已經跟她分析得非常清楚了。再者封志敖也見過,除了比她小兩歲這點有些不如意,其他真的沒什麼可挑。
七七壓下心中的躁意,耐着性子說道:“娘,封大將軍是手握三十萬的大將軍,是姑父最倚重的人。若是我做得不合他們的意,他們薄待我,爹也不會爲了我跟封家翻臉的。娘,到最後,受苦的還是我。”若是抱着她娘說的這種心態嫁到封家去,以後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過不好了。
葉氏越發的傷心。
七七說道:“娘,你放心,我嫁到封家肯定也能將日子過好的。”姑母當初在那樣的境地嫁給姑父,都能將日子過好。她有這麼優渥的條件,更能將日子過好了。
婚事已經定下來,哪怕葉氏哭死這婚事也不可能再有變化了。
轉眼就到了正月底了。雲擎已經定下了行程,二月初六出行。棗棗找上了雲擎:“爹,這次你帶上我吧!”
雲擎也沒有拒絕,只是笑着說道:“這事得你娘答應,要不然爹可不能帶你去。”玉熙是肯定不會答應讓棗棗跟他走的。
棗棗忙說道:“爹,只要你決定的事,娘都不會反對的。”雲擎做的決定,玉熙基本沒有反對過。
雲擎搖頭說道:“家裡的事都是你娘做主,爹說了不算的。”說完,雲擎拍了下棗棗的後肩說道:“別再說了。你娘不答應,爹是不會帶你走的。”
棗棗非常失望。
佑哥兒看到棗棗時,間她神色不對問道:“大姐,你怎麼了?一臉的沮喪?”佑哥兒不惹禍的時候,還是很有兄弟愛的。
棗棗倒沒有因爲佑哥兒小就什麼都不說的:“我想跟爹一起上戰場,但爹跟娘都不答應。”也是當初年歲太小,被爹孃給忽悠了。人家封志敖十歲就跟他爹上戰場了,偏偏她要等到十三歲。
佑哥兒對打仗的事沒什麼興趣:“那戰場上除了死人還是死人,有什麼好去的?”雖然佑哥兒不怕血,但他不大喜歡看死人。
棗棗越鬱悶了:“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道不同不相爲謀,說的就是她跟佑哥兒這樣的。
佑哥兒卻是樂呵呵地笑着說道:“你要真想去也不難,等爹走後,你偷偷跟在後面。爹到時候總不能還將你趕回來吧!”好在雲擎出門帶的東西非常少,否則佑哥兒說不準會讓棗棗藏箱子裡去了。
沒等棗棗開口,浩哥兒就從外面走進來,望着佑哥兒說道:“你就會出餿主意?”
佑哥兒也不生氣,笑着說道:“我也是看大姐實在想去,正在給他想辦法呢!”
浩哥兒拍了下佑哥兒的後腦勺說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置我們一家於死地嗎?若是大姐偷偷跑出去府沒有侍衛跟着,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大姐就會陷入險地。”
摸着被打的後腦勺,佑哥兒一臉抱怨地說道:“哥,以後不要拍我腦袋了。本來就沒你聰明,你再拍我腦袋,就更笨了。”
浩哥兒沒好氣地說道:“變笨了也好,至少不會再總出些餿主意。”說完,浩哥兒朝着棗棗說道:“大姐,爹孃讓你滿十三歲再上戰場自有他們的考慮。你可千萬不要聽小弟胡說八道,真偷跑出去。”
棗棗剛纔確實有些心動,可聽了浩哥兒的話立即打消了這個想法。棗棗朝着佑哥兒的額頭彈了一記,說道:“阿浩說得對,你就知道出餿主意。”
佑哥兒一臉的委屈:“姐,我這爲的還不是你嗎?你竟然還也打我?以後有事,我再不幫你了。”就因爲他小,一個兩個都欺負他,真是太壞了。
棗棗哦了一聲,那聲音拉得老長老長,然後開口問道:“以後我有事你不幫我了?”
佑哥兒趕緊捂着額頭退後幾步,這才說道:“大姐要我做什麼儘管說,小弟絕對沒有二話。”惹惱了大哥,最多被說教。惹惱了大哥,那就是一頓揍呀!
浩哥兒說道:“這次就算了,若是下次你再出這種餿主意,我就告訴娘了。”一般情況下,兄弟之間的事浩哥兒是不會跟玉熙說的,這也算是一種默契。可若是佑哥兒屢說不改,那他不得不說了。
佑哥兒哪裡還有二話。
●тTkan ●¢O
第二天,浩哥兒特意跟先生請了半個時辰假去了前院找玉熙。他跟玉熙說起棗棗的事:“娘,大姐比志敖哥的武功還好,爲什麼不讓她去戰場呢?志敖哥十歲就跟着大軍叔叔上了戰場。”
玉熙嘴角噙了一抹笑,問道:“你是爲你大姐說情來了?”
浩哥兒也不隱瞞,點頭說道:“是。娘,爹跟爺爺說只要你同意,大姐這次就可以跟着爹去戰場。”
玉熙拉着浩哥兒坐下,說道:“你說你大姐的武功比志敖要高,可這戰場上不是以武功論高低。”
浩哥兒早知道不會那般容易說服玉熙的:“娘,大姐跟着爹去只是爲了去看看真正的戰場,又不是一定要讓她上戰場。”因爲他爹,也不會親自上戰場殺敵的。
玉熙搖頭道:“你說的娘自然知道。娘不讓你姐去,是因爲你姐性子還是太急躁了一些,得再磨一磨。”說完,玉熙輕輕地拍了下浩哥兒的手背說道:“這女人要想在軍中立下一番功業,要比男人付出數倍的努力。她若是連這點耐性都沒有,以後如何跟那些男人爭。”
浩哥兒恍然:“原來是這樣呀!”到這會,他也不好再跟玉熙求情了。
玉熙笑着說道:“你跟你姐姐不一樣,只要你爹跟你爺爺都同意,你就可以跟你爹去戰場的。”浩哥兒性子沉穩,加上跟在雲擎身邊也不擔心安全問題,玉熙並不反對他去戰場歷練。畢竟,浩哥兒的身份註定他這一輩子不可能風平浪靜的。
知子莫如母,浩哥兒也想去戰場。這次爲棗棗來說情,有一半是爲了他自己。只要她開了這個先例,同意讓棗棗現在去戰場,那以後浩哥兒也可以用同樣的理由說服她了。
浩哥兒聽了這話哪能不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玉熙看透,當即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這個時候,外面許武的聲音響起:“王妃,世子,譚大人求見。”
浩哥兒忙站起來道:“娘,那你忙,我回去上課了。”
玉熙笑着點了頭道:“去吧!”
中午的時候,浩哥兒跟棗棗說了這事:“大姐,我沒能說服娘,對不起了。”
棗棗這會已經想開了,聽到這話笑着說道:“你幫我跟娘說情,怎麼還說對不起了?”這話聽起來有些不大對味呢!
浩哥兒將玉熙的話轉述了一遍:“大姐,我沒想到娘竟然會說這些話。”
棗棗非常驚訝:“真的?”見浩哥兒點頭,棗棗鬱悶道:“娘這樣做太厚此薄彼了。”
浩哥兒忙說道:“我是男孩子,而且又是王府的世子,早些上戰場對我來說是有必要的。可你是姑娘家,過早去軍中萬一得不到衆人的認同以後領兵打仗可就很難了。大姐,娘也是爲你好,你別埋怨娘啊!”
棗棗見浩哥兒那緊張的模樣笑着說道:“我也就這麼一說,並不是真埋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