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蔚藍蔚藍的。以政走出屋,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就看見一片葉子飄落在他身上。樹葉上還有着晨露,水亮亮的。
於冬打完拳,笑着問道:“大爺,昨晚睡得可好?”平日以政天剛亮就起來了。不過這些日子在國公府裡也是日夜難安,昨晚好不容易睡了個好覺。
以政笑着點頭:“睡得挺好的。”說完,掃了下院子,沒見到昨晚留在他家的士兵:“那位軍爺呢?”若是朝廷的官兵,留在家裡肯定對他們吆三喝四的。可昨晚留在他家的這位士兵,除了喝了他們家的水外,其他東西碰都不碰。按照這人的說法軍中有規定,不可佔老百姓的便宜,就是昨晚,這個士兵也是睡在院子裡
於冬說道:“出去買吃的了。”雖然昨日因爲刀疤男的行爲受到驚嚇,但這位士兵的行爲讓他很有好感。
這個時候,高先生也從屋裡出來了。
以政問了高先生:“高爺爺,我覺得西北軍很奇怪。”一邊要搜刮他們的錢財,一面又說不許擾民,完全是自相矛盾。
高先生搖頭說道:“並不矛盾。他們搜刮的是當官的以及富戶,不會搶掠普通百姓的錢財。”頓了下,高先生繼續說道:“西北軍軍紀嚴明,他們只搜刮錢財,不會要人命。就算是罪大惡極的,也是先抓起來,等證據確鑿纔會按律處置。”
於冬皺着眉頭說道:“之前有傳聞,說西北軍沒到一處,都會殺光搶光燒光。”傳聞,果然不可信。
“那是朝廷爲了矇蔽你們。”只要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那是假的。殺光搶光燒光,以後誰來種田養活他們。
於冬摸了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又響起了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不用問,就知道是誰來了。
看到進來的是刀疤男,以政有些緊張,不由脫口而出:“你來做什麼?”
刀疤男並沒有因爲玉容是玉熙的妹妹就害怕了。他是按規矩辦事,就算王妃知道也不會責罰他的。刀疤男淡定地說道:“我來還東西的。”說完,將手中的金鎖遞給以政,
以政也沒矯情,伸手接了金鎖。
刀疤男又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黑漆漆的木牌,說道:“這個是我們關將軍讓交給你們太太的。你們回家後,將這個木牌掛在大門前,我們的人看到就不會進去打擾了。”
高先生接過木牌,一臉感激地說道:“多謝了。”有了這東西,他們就可以回原先的的宅子裡了。
刀疤男面無表情的說道:“只是奉命行事。”丟了這麼一大筆錢,他心疼得很,哪裡還會有好臉色。
說完這些話,刀疤男就帶了人走了。他忙得很,若不是關將軍親自開口,他纔不會跑這一趟。
玉容看着這塊木牌,有些不放心地問道:“有了它,其他人真不會上門嗎?”
以政問倒了點子上:“剛纔那人說的關將軍是誰?”
高先生對雲擎手底下的將領還是很清楚的:“若是沒有猜錯,應該是關泰關將軍了。此人深得明王的信任,既然是他給的,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玉容也不傻,聽了這話很快明白過來:“高先生的意思,這塊令牌其實是明王給的?”雖然她是希望能得玉熙的庇護,可那也只是想想。她跟玉熙的關係那般糟糕,玉熙怎麼可能會庇護她。
“十有八九。”沒王爺的首肯,關泰怎麼可能會賜下這木牌。別小看這木牌,用處大着呢!不說官兵,就算以後官府都不敢爲難他們了。
玉容這會心情複雜得很,過了良久才低低地說道:“沒想到……”沒想到玉熙還惦念這點血脈情。
以政卻沒想那麼多,朝着玉容說道:“娘,我們收拾東西回去吧!”這裡雖然比在國公府內好些,但沒有家裡舒服。
十個人走在路上,不想惹人注意都難。一路上多次被官兵攔住,不過這些人看了關泰給的木牌就讓他們走了,都沒盤查。
這個時候也沒有馬車可僱了,一行人是走着回去的。走了近一個時辰,玉容的腿都快走斷了。
看着打開的大門,玉容直覺不對。跨過大門,看着裡面的情景頓時傻眼了。走廊上櫃子、箱子、木盆等物扔得滿院子。
高先生輕聲說道:“進屋去收拾吧!”想也知道,這定然是西北軍的傑作了。
前院東西扔得亂七八糟,後院直接被搬空。玉容屋子裡的東西,除了笨重的搬不動的,其他的都不見了。
“怎麼?怎麼什麼東西都要?”她以爲西北軍只要金銀珠寶,沒想到連她屋子裡的衣服跟銅盆這些普通物件都不放過。
其實西北軍也不是什麼都要,被搜刮走的,都是上等料子做的衣裳。一件衣裳,拿到當鋪也能當幾兩銀子呢!
以政也覺得自己被刷新了三觀:“這跟土匪有什麼區別?”他就可不就跟進了土匪一樣,被搶了個精光。
高先生神色比較正常:“現在說這些也沒用,趕緊收拾吧!缺什麼,等外面安穩了就去買。”
高先生媳婦從外面走進來說道:“密窖裡的糧食跟乾菜都還在,我跟樂兒他娘先去做飯了。”
見玉容還在發呆,高先生說道:“太太,人沒事就好,東西沒了可以再置辦。”只要人在,錢財丟了還可以掙回來。
“嗯,你說得對,只要人都好好的。”這段時間多少人丟了性命,他們一羣人能安然無恙活到現在,已經是萬幸了。
玉容不知道的是,若不是獵鷹將跟蹤他們的人除掉,他們早就見閻王了。不得不說,玉容運道還不錯。
像玉容這樣的,只是小頭。真正大頭的是京城的那些富戶以及勳貴跟高官。
這些人家都是關泰親自帶人查抄的,只兩天,就搜出價值一千來萬兩銀子的財物。這還只是一部分,等查抄完估計上億了。
關泰太過激動,以致見到雲擎時都沒繃住:“王爺,這次我們發了。”
西北軍太過彪悍,那些富戶都跟着燕無雙逃亡遼東了。雲擎以爲他們會將財物都帶走,沒想到竟然還能抄出這麼多的錢。
“能填補了這次的漏洞,就很不錯了。”不過按照現今這情形來看,填補漏洞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關泰笑着說道:“肯定沒問題。”帶兵的人,哪能不知道打仗費錢。
等關泰出去,啓浩說道:“爹,我想明日去皇宮看看。”聽說他家的府邸還沒皇宮十分之一大,所以他很想去遊覽一番。
雲擎點頭答應了:“明日我帶着你去。”其他地方,啓浩出去帶足了人手即可。可在京城,不知道暗中隱藏多少的細作很殺手,他不放心啓浩一個人出去。
啓浩笑眯眯地說道:“爹,聽說皇宮金碧輝煌,金鑾殿也都是用的金磚鋪地。”
也就這個時候,雲擎才覺得啓浩是個孩子:“爹沒進過金鑾殿,不知道傳聞是不是真的。不過就算傳聞是真的,那金鑾殿的金磚肯定也被撬走了。”燕無雙都想將皇宮燒燬,怎麼還可能留金磚給他們。
啓浩笑道:“爹,這次我們得了那麼多戰利品,娘知道肯定會很高興的。”財政不緊張,說不準明年就會遷都。對於定都京城還是鎬城,啓浩是沒意見。不過他知道玉熙一直想回京城,所以也希望玉熙的這個願望能早日實現。
父子兩人說了小半天話,就去睡了。兩人剛上牀,就聽到易琨在外說道:“王爺,世子,鐵將軍遭刺客刺殺。”也是鐵奎身份特殊,要不然他纔不會現在回稟。
雲擎衣服也不穿,下了牀疾步走出去問道:“有沒有受傷?”若是鐵奎有個三長兩短,玉熙肯定會很難過的。
易琨點頭說道:“捱了一刀,不過沒傷及要害。”若鐵奎沒受傷,下面的人也不會上報這件事了。
啓浩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爹,我們去看下舅公吧!”順便也去了解下到底是怎麼受傷的。舅公能在燕無雙眼皮底下安然無恙這麼多年,行事肯定很謹慎。這會卻遭了暗手,可見這事不簡單。
鐵奎聽到雲擎跟啓浩過來,忙帶了妻子跟兩個女兒到門口迎。
看見鐵奎,啓浩都愣住了,都忽視了鐵奎正吊着胳膊。滿臉鬍鬚的鐵奎,看起來粗獷豪放。可剔掉鬍子的鐵奎特別斯文,看起來不像將軍,倒像是拿筆桿子的文臣。
如今的鐵奎,哪怕看起來斯斯文文,不過常年帶兵身上有一股逼人的氣勢。可剛入軍營的時候,因爲這長相沒少被人看不起。
見啓浩盯着自己,鐵奎用左手摸了下自己的臉,笑着說道:“我自己照鏡子都覺得很陌生呢!”
肖氏跟鐵奎這麼多年夫妻,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鐵奎的真容,當是也驚得不行。若不是她親眼看着鐵奎剃鬍子,壓根不敢認。
至於如惠跟如意,兩人就只是驚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兩姐妹長得都像着鐵奎。
瞧着鐵奎的樣子,估計沒多大問題。不過雲擎還是關切地問道:“舅舅,這傷要不要緊?”
肖氏聽到這話,忙帶着兩個女兒跪在地上行禮,而且行的是大禮。
雲擎也不好去攙扶,畢竟男女有別:“舅母,地上涼,快起來吧!”
見過禮以後,肖氏就帶了兩個女兒離開了。哪怕鐵奎在,爲了避嫌她們也不好跟着雲擎同處一室。
進了書房,雲擎問道:“舅舅,你是怎麼受傷的?”鐵奎身手很好,提防心又重,刺客應該傷不到他纔對。
鐵奎苦笑道:“是我妻子的乳母,我沒料到她竟然是燕無雙的人。”外人好防,身邊的人卻很難防。
也幸好肖氏嘴巴嚴,要不然漏出一星半點他們一家都沒命了。
“清理乾淨了沒有?”外人好防,府邸裡的人那是防不勝防。
鐵奎搖頭說道:“阿同正在審,希望能揪出其他隱藏在府裡的人。”
雲擎想了下說道:“要不你跟舅母去鎬城吧?留在京城,總不太安全。”雖然鎬城也有燕無雙的人呢,但這些年那些人被他們清理得差不多了。
鐵奎搖頭說道:“我就不去了,讓肖氏跟如惠她們去吧!”他對京城熟悉,留在這裡有優勢,去了鎬城,反而沒他的位置。
雲擎也不強求:“好,我回去就安排。讓舅母收拾東西,這兩日就去。”
鐵奎點頭應下:“王爺、世子,天色也晚了,你們回去休息吧!”能特意過來看他,已經是很體面了。
回去的路上,啓浩憂心忡忡地說道:“爹,燕無雙不除,我寢食難安。”以前就不提,只東羅縣這事到現在他還心有餘悸。
雲擎也想除掉燕無雙,可尋不到機會:“你放心,爹不會讓你們有事的。”這些年,包括他在內,都差點死於燕無雙之手。這仇,他比誰都想報。
啓浩也知道雲擎的爲難,沒繼續說了。
第二天,天一亮就隨着雲擎去了皇宮。站在宮門口,啓浩仰頭望着雄偉巍峨的紅牆。這牆有十多米高,牆壁上還雕刻着美麗的花紋。
啓浩笑着說道:“爹,我們王府跟這裡完全沒有可比性。”莫怪他娘說要定都京城,只這城牆就比王府牢固許多。
雲擎忍不住失笑:“你這說的不是傻話嗎?”他們王府原身是總督府,這總督府哪能跟皇帝住的地方相提並論。
穿過那扇笨重的紅漆大門,邁進皇宮,父子兩人最先去了君王議事的太和殿。
看着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盤龍圖案的臺階,啓浩忍不住說道:“爹,連個臺階都這般講究,不虧是帝王住的地方。”
雲擎沒什麼感覺:“我覺得王府挺好的,這裡太大了。”他們一家也就八口人,住這麼的宮殿肯定會顯得很空曠了。
啓浩知道雲擎所想,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不過等走進太和殿,他立即體會到雲擎的感受了。太和殿很大,可卻空蕩蕩的,空得讓人心慌。
ps:最近總犯一些不該犯的錯,真的很對不起,也謝謝大家的體諒以及包容,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