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接了寧湛的信,見信上說兒媳婦又有了,當下笑得合不攏嘴。
寧海這段時間,每次回家都看見肖氏氣鼓鼓的,難得看到她這般眉開眼笑:“是阿湛來信了?”也只有寧湛的信,才讓妻子如此開懷了。
肖氏笑着道:“是啊!阿湛說芙兒又懷了,已經一個半月了。”因爲是第二胎曾晨芙也有經驗了,所以這次她也不擔心了。
家裡要添丁加口,寧海心情也大好:“兒媳婦是個好的。”
肖氏道:“是啊!芙兒不僅將家裡家外料理得妥妥當當,肚子也爭氣。”若沒馬氏做對比,她可能還沒這麼大的感觸。可有了馬氏這個糟心的庶長媳,曾晨芙這個嫡親的兒媳堪稱完美。
聞言寧海好笑道:“當日是誰嘀咕說兒媳婦進門快半年肚子還沒動靜?還擔心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
肖氏拉下臉道:“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擔心過抱不上孫子了,我只是想早點抱孫子。”反正,打死不承認她說過這話。
這風向,轉變得可真夠快了。不過寧海也沒想過要跟肖氏擡槓:“說起來,真要感謝皇后娘娘,給我們選了這麼個好兒媳。”對曾晨芙,他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說起來也是馬氏太悲催了。曾晨芙樣樣出色,有這樣一個弟媳婦做對比,更襯得她一無是處了。
兩人聊了小半天,肖氏纔想起來一件事。從桌子上取了一封信遞給寧海,說道:“這是阿湛給你的信。”
因爲信上面寫着父親大人收,肖氏就沒有拆開。因爲她知道,這信裡說的一定是公事了。對外面的事,肖氏並不感興趣。寧海願意說,她就聽着。不願說,她也不會去問。
拆開信,看完後寧海主動說道:“我讓阿湛幫着打聽,看有沒有適合鴻霖的差事。如今,阿湛給回覆了。”
原本寧海是想找老朋友幫忙,可寧湛知道後說這事交給他即可。
主要是鐵鴻霖謀的官職不高,寧湛覺得自己就能搞定。沒必要爲這麼點事,讓寧海欠下人情。
這世上,最難償還的就是人情了。
肖氏說道:“鴻霖跟他媳婦都不錯。”兩孩子既不錯,寧湛幫着謀劃下也成。若不然,她纔不願寧湛費這個力。
寧海說道:“我能幫他們的,也就這些了。以後如何,得靠他們自己了。”他退下來後,也幫襯不了兄弟兩人了。至於寧湛,願意幫自然好。不幫,也不能勉強。
“老爺,你爲他們做的足夠償還欠下的恩情了。”鐵家能有現在的好日子,都是丈夫給他們的。
寧海搖頭道:“爹對我,不僅有救命之恩,他更是將我當親兒子一樣待。”
肖氏笑道:“那你好好孝順他,給他養老送終即可。”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肖氏纔會如此尊重鐵虎。再者,鐵虎也是個值得尊敬的老人。
說起鐵家,寧海就忍不住說道:“二姐以前挺明白的一個人,卻沒想到越老糊塗了。”春妮將段鴻郎的死怪罪在鐵虎身上,這事方輝回來後就告訴了寧海。對此,寧海很是惱火。
春妮跟段冬子四月底就到了桐城。可因爲心裡有氣,這麼長時間他都不願見春妮。
“算了,你也別生氣了。我看得出,二姐是真後悔了。她原本想留在爹身邊,好好孝順他老人家。可爹煩她,不准她留在老家,她難過得不行。”春妮空閒了,就會到將軍府跟肖氏嘮嗑。
寧海沒好氣地說道:“那是她活該。若不是她前些年折騰得太狠,爹哪會讓她來桐城?”孫子孫媳婦再好,也不可能有親閨女貼心。不過春妮日日鬧騰,弄得家無寧日,還不若將他趕出來。至少這樣,能過兩天清淨日子。
肖氏寬慰道:“二姐這次是真知道錯了。這事真要怪,就只怪段鴻郎了。這當爹孃的,哪能真狠心丟下孩子不管。像方嘉,以前隔三差五闖出禍事來,你再生氣,最後還不是幫着善後。”說起來還是她兒子好,從沒讓他們操半點心。
哪怕方嘉再糟心,可那也是親生兒子。寧海說道:“方嘉已經沒了,你還提這些做什麼?”
肖氏說道:“兒女都是債。老爺,二姐是真知道錯了,你也別再跟她生氣了。”
寧海嗯了一聲道:“明日叫他們一家過來吃飯。”
以往端午中秋,寧海都會叫他們過去一起吃飯的。可今年端午跟中秋,寧海都沒派人來叫他們。而且,寧海還這麼長時間都沒見春妮。鐵鴻霖早感覺有問題,可不管怎麼問春妮跟段冬子,兩人都說沒事。而他又不敢問鐵虎跟鴻博,怕將事情越弄越複雜。這段時間,他是糾結得不行。
這次聽到將軍府的人來請他們過去吃飯,他長出了一口氣。不管如何,舅舅肯定是氣消了。雖然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春妮到底做了什麼惹寧海生那麼大氣。
到了將軍府,發現寧海不在。春妮問了肖氏:“弟妹,奎子不生我氣了吧?”
肖氏道:“我勸了他一通,氣消了。不過這事二姐你做得太離譜,等會老爺肯定還會說你一頓的。”這幾年,春妮時常過來陪她說話。兩人關係,如今很親近了。
其實除卻在段鴻郎身上有些拎不清,春妮本人性子很爽利的。
春妮道:“希望他別罵我太狠了。”鐵奎發起火來,她心裡也發憷。
寧海回來,一看到春妮就冷了臉。
肖氏瞧着不對,忙讓方輝跟馬氏帶着幾個孩子出去。
春妮硬着頭皮說道:“奎子,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
寧海沉着臉道:“知道錯了?你說你當日說的那是人話嗎?什麼叫做爹跟鴻博不逼你來桐城,段鴻郎就不會死?難道是爹跟鴻博讓他娶的韋氏,難道是爹跟鴻博讓他去賭然後輸光家業的?這些年若是沒有爹撐着這個家,你以爲你能過得如此安逸?你不感恩也就罷了,竟然還怪去他老人家。我看你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
鐵虎是鐵家的主心骨,春妮跟段冬子平日只要操持好家裡的事就行。外面的事,根本就不用他們操心。
春妮被罵得不敢反駁,只是一個勁地哭。
肖氏拉着寧海,說道:“二姐知道錯了,你就別再罵她了。”
“我怕不罵她,哪天她就將爹給氣死了。”剛知道這事,他都快氣炸了。
春妮哽咽道:“我、我那時候豬油蒙了心,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出這話來了。”
罵鴻博也就算了,左右是她生的。寧海就算知道,也不會去管。可罵鐵虎,這個他就容不下了。
寧海道:“若不是你心裡怨着爹,能說出這種話來嗎?要我說,鴻郎就是被你害死的。若不是你的一味縱容他也不會娶了韋氏,不會去賭博輸光家業,更不會丟了性命。你要罵要怨的人,是你自己。”
這些話,與鐵虎說的差不多一樣。
春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鴻霖跟俞氏兩人,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
肖氏給寧海順了氣:“別生氣了,二姐已經知道錯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既二姐知道錯了,你就別再說她了。”
寧海還是一肚子氣,說道:“爹身體硬朗,這次沒氣出好歹。若不然,我饒不了你。”
春妮打了個冷顫。
肖氏打了圓場,說道:“一家人,說這話做什麼。”
寧海聽了這話,看着春妮說道:“一家人?若是你以後將爹氣出個好歹,我也不認你這個姐姐。”他之所以會對春香這般好,就是感激鐵虎的救命之恩。若是鐵虎被她氣死了,他也不想看到春妮。
春妮的臉,瞬間慘白。就連段冬子,都打了個冷顫。
鴻霖跟俞氏也嚇得面無血色。不過他反應很快,跪在地上告罪:“舅舅,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規勸好娘。”寧海可是他們家最大也是唯一的靠山。若是真的不管他們,他跟大哥的前程可就止步了。
俞氏見狀,也趕緊跟着跪下。
肖氏朝着寧海嗔怪道:“你看你這是做什麼?孩子都被你嚇着了。”
寧海正一肚子的氣:“不僅你,就是鴻博都有錯。一味的由着她不知道制止,以致讓她越來越不知所謂。”
肖氏瞧着連鴻霖都罵上了,說道:“好了,飯菜都涼了。大人是無所謂,可不能讓孩子吃冷飯冷菜。”
寧海這才坐下。
肖氏朝着跪在地上的夫妻兩說道:“地上涼,快起來吧!”
鴻霖不起來,俞氏自然也不會起來。
寧海冷聲說道:“怎麼?還要我扶你起來不成?或者,你想讓幾個孩子看到你們夫妻這模樣?”
夫妻兩人,這才趕緊起身。
方輝跟馬氏進屋後,就看見滿臉淚痕的春妮。方輝知道是怎麼回事,馬氏卻是一頭霧水。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肖氏,然後再瞅了寧海一眼。見寧海板着臉,趕緊垂下頭。
寧海原本心情就不好,再被馬氏這麼一瞅,心情更差了。段鴻郎執意要娶韋氏,然後將命給丟了。方輝娶了馬氏,將來前程怕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