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都是離國最爲富裕的地方,其實樂都並不大,傅雲書已經來了有幾個月,樂都的許多地方都已經走遍。
但是,與蕭闕卻是第一次兩個人同行,感覺十分微妙。
街邊小販呦呵,喜歡是一件十分奇特的事情,明明是見慣了的街景,明明是走了無數次的地方,卻偏偏因爲有一個人陪在身邊,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就連那街邊叫賣糖炒栗子的香味,都比往常要香甜幾分。
蕭闕見着傅雲書在那賣栗子的街邊停留了下來,有些不解的看着傅雲書,卻見傅雲書手中抱着一包栗子,向蕭闕攤開潔白的手心,蕭闕先是微微的一愣,傅雲書看了蕭闕一眼,絲毫不客氣的說道:“付錢!”
蕭闕方纔明白過來一般,拿着一錠銀子放在傅雲書的手心。傅雲書看着那一錠大約有五十兩的銀子,嘴角抽了抽,自己掏出了幾塊銅板給那商販。
付過錢之後,傅雲書並沒有將蕭闕的銀子給蕭闕,而是直接的收到了自己的小荷包,見蕭闕看自己一面笑嘻嘻的對蕭闕說道:“你那一錠銀子將整個商鋪買下來都行了,你身上沒有零錢,我就直接替你收了。”
見她一臉佔了便宜的模樣,蕭闕無奈的笑了笑。他出門甚少有用銀子的地方,更不要說零錢了。
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傅雲書的額頭,說道:“你喜歡便就好。”
從某個方面來說,毓塵閣的生意遍佈天下,蕭闕最不缺的便就是銀子,若是偶爾讓她佔點小便宜便可高興成這般模樣,蕭闕是不介意的。
之前傅雲書雖然事事依賴着她,但是卻是懂得分寸,甚少與蕭闕這般親暱或者是說直接的任性的讓蕭闕拿東西付銀子這些事情傅雲書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
畢竟,那樣謫仙般的人物能靠近蕭闕便就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情,遑論談耍什麼小脾氣了。正是因爲將蕭闕看得太重,而將自己放得太低,所以傅雲書心中不是不委屈,而蕭闕又是那般遲鈍的一個人,傅雲書心中的委屈他又不知道。
倒是最近蕭闕難得的識趣了一回,知道自己所做之事有些過分,放下了身段來哄傅雲書。雖然蕭闕做的不明顯,但是傅雲書在長樂的耳濡目染之下再怎麼遲鈍也看明白了蕭闕近日將身段放的很低,是因爲之前欺瞞她的事情。
既然蕭闕主動的來提及陪她逛街,何嘗又不是一種賠罪,傅雲書自然是心安理得的指使起蕭闕來。
傅雲書說到底是個被寵壞的孩子,用裴家兄弟來說給她三分顏色就要開染坊的,蕭闕伏低做小,傅雲書便就過分了起來。
買了許多的零嘴脂粉,零嘴是平日裡傅雲書愛吃的,但是那些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傅雲書甚少用,蕭闕看着手中滿滿的東西,能將堂堂的毓煙公子當做小廝來用,也就傅雲書能夠做到。
幸好這是離國,甚少有人認識他。
傅雲書逐一逛着一一看去,手中拿着糖炒栗子吃的不亦
樂乎,往日裡她吃零食芸娘都顧及着她的身體總不讓她亂吃的,而滄海雖然跟她同心,但是常日裡被芸娘說多了也不敢讓傅雲書亂吃零食,今日有蕭闕跟着她,若是能買一些零食,就算是被芸娘發現了,也有蕭闕做擋箭牌。
這桂花栗子剛出鍋,味道香甜,傅雲書覺得挺好,順便剝了一個遞給了蕭闕。
橙黃的栗子肉還帶着軟糯糯的香味,遞到蕭闕嘴邊的時候兩個人具是一愣。
往日裡傅雲書要麼與滄海一起、要麼是與長樂她們一起逛街習慣了吃到好吃的東西直接遞給旁邊人,但是傅雲書忘記了這並非是滄海、也並非是長樂而是蕭闕。
傅雲書準備將手縮回來的時候,卻見手中一空,指尖有溼濡的感覺,沒想到蕭闕竟然就着她的手吃了那個剝好了的栗子。
傅雲書的耳朵紅了紅,但是蕭闕倒是神色自若,點頭說道:“栗子味道不錯。”
有了毓煙公子開口這句話之後,緊接着到後面傅雲書每買一種零嘴糕點什麼的,覺得不錯的都遞給蕭闕嚐嚐,二人的氣氛十分融洽。若是此時謝奕之看見了這般的蕭闕,決定不會再罵蕭闕是冰塊了。
樂都並非如同京城一般有宵禁,到了晚間,人也越發的多了起來。卻見蕭闕那般謫仙般的男子,手中拿着許多的糕點、鴨脖子等等零嘴之類的,寵溺的看着傅雲書,又小心翼翼的護着傅雲書不讓她被人撞到,不少大膽的姑娘看着蕭闕的同時,也在暗地裡道這位公子好相貌,對自家夫人真是寵愛。
傅雲書的心思都在一些琳琅滿目的吃的東西身上,並未曾注意,蕭闕是何等的耳力,自然是聽的清楚,卻也沒說話。
見着人越發的多了起來,蕭闕縱然再不在意,但是被這麼多人看着自然也有些不自在,暗中喚來了暗衛,將手中的一堆東西拿給了暗衛帶了回去。一面卻見傅雲書蹲在了不遠處的幾個木盆前挑選着什麼。
此處一片都是一些漁民們賣的在深海中打撈的小玩意,有色彩斑斕的小魚、奇形怪狀的石頭、好看的貝殼串成的風鈴手鍊,吸引了不少的姑娘和一些好奇的孩子,傅雲書到底是孩子心性,也被吸引了去。
“大叔,這魚怎麼賣的?”傅雲書清脆的聲音問道。
那小商販一擡頭,看見蹲着的傅雲書與站在傅雲書身後的蕭闕,心中暗道這兩位好相貌,一面笑着說道:“這魚五文錢一隻八文錢一對,小夫人若是喜歡的話可以挑選一對比目魚,這比目魚一對一兩銀子,鶼鰈情深說的可就是這比目魚啊。”
傅雲書的臉不由得紅了紅,離國並非如同曦國那般,出嫁後的女子需要盤發,那商販見着蕭闕與傅雲書二人走在一起,再加上二人舉止親密,以爲是一對剛成親不久的小夫婦呢。
這一路上也被不少人誤會,傅雲書也不想辯解,一聽比目魚,傅雲書倒是有些好奇,她在書上看過一句“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卻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魚。
不過傅雲書見了那比目魚之後還是有幾分失望的,那魚是灰色扁扁的,跟一些色彩斑斕的小魚一比十分不起眼。
蕭闕眼中帶着笑意的看着傅雲書頗有些孩子氣的嫌棄說道:“好難看。”
蕭闕淡淡的笑了笑:“若是喜歡挑選幾隻彩色的金魚就算了,比目魚長在深海中,長大後有數丈大小,這是比目魚的魚苗,若是真的養在家中並不適合。”
而且還一對一兩銀子,明顯見着傅雲書衣着不俗,而且一臉孩子氣,故意擡高價錢來賣的。
傅雲書被蕭闕這麼一說,“呀”了一聲,覺得小販太過於狡詐,倒是連金魚都不買了。
又在另一個小攤子前停住了腳步。
小攤子上賣的是從海里面撿來的貝殼、小珊瑚之類的,賣東西的是一對祖孫二人,旁邊還有紅線,若是有姑娘看了哪種可以當場用紅線編織成手串和手鍊類的。
“公子,這個好看嗎?”傅雲書拿了一串紅珊瑚以紅線編織穿成的珊瑚手串問道。
不過是最爲普通的零散珊瑚與最爲粗糙的編織,閱過無數珍寶的毓煙公子怎麼會放在眼中。再者說了,傅雲書一律吃穿用度都是最爲精細的,便說道:“這珊瑚未經打磨,不過是一些尋常的珊瑚,若是喜歡我帶你去甄寶齋挑選。”
他聽謝奕之提起過,樂都最好的飾品店便就是甄寶齋了。
誰知道傅雲書狡黠的笑了笑,說道:“甄寶齋的珍寶雖然好,但是不過是死物,沒有什麼意義。”說着,話鋒頓了頓,說道:“公子,你親手編一個珊瑚手串給我好不好嘛~”
尾音脫的十分長,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讓人都不忍心拒絕。
蕭闕扶額,縱然他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是編織這種……女孩兒家做的東西他怎麼會,“甄寶齋的首飾隨便你挑選,就不要爲難我了……”蕭闕頗有幾分無奈的說道。
傅雲書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黯淡了下來,小臉也失去的光彩,拿腳尖墊着土,不肯離去,一副很委屈的模樣。
一邊的老婆婆見着傅雲書生的粉妝玉琢的十分好看,委屈的如同孩子,那位年長些的俊朗的公子雖然冷冰冰的,但是待她十分寵溺,正與她打着商量。
便笑着對蕭闕說道:“公子這手串雖然簡單但是也是公子一份心意在。這人啊,圖的不就是一片真心麼,縱然是有千兩黃金,也比不過一點真心啊……”
老婆婆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但是將蕭闕說的有幾分鬆動,見着蕭闕神色鬆動,老婆婆想着這倒是極其疼愛自家夫人的,便說道:“若是公子不嫌棄,老身交公子編織吧。”
於是,在簡陋的賣小飾品還帶着海腥味的集市,一位白衣公子廣袖長袍,芝蘭玉樹,若天上謫仙下凡,卻一臉認真嚴肅、恍若對待天下大業一般嚴謹的態度,在跟一位老婆婆——學編織手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