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世界！”
說完這話，習通停頓了一秒鐘，然後用更加沉重、更加堅定的聲音重複一遍。
“這是一個真正的世界！”
沒有人發出驚訝的聲音，粗重的吸氣聲，畢竟都是神裔，就算沒見識也是有自制力的。
一沙一世界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
一滴水中的萬千生命也都見過。
所以，對於系統主神掌上那個世界，大家半點懷疑都沒有。
那的確是一個世界，真正的世界，所有人都親身體驗過了。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所以，對宇宙或世界的定義只有空間和時間，而沒有諸如大小、長短、高下、輕重的標準。”
這一點神二代們都清楚，這幾乎是常識了。
他們知道，系統主神絕對不會拿這些衆所周知的東西教導大家。
果然，習通來了一句“但是”。
“但是……在我看來，世界還可以通過物質和能量來界定。長短高低輕重曰質，快慢冷熱動靜越能。”
接下來，習通講述了愛因斯坦的質能方程式。
這一句話直接給愛因斯坦揚名了，今後的諸天萬界體系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即便他死了，並且死去多年，依舊會憑着衆人心中的銘記甚至信仰重新凝聚意念，降臨世間。
“質能方程式是狹隘的、侷限的，也是片面的，它是一種了不起的發現，但是還無法支撐起大道。”
“回到之前的問題，質量、能量和生命之間有什麼關係？”
神二代們開始思考。
質量，就相當於肉身；能量，就相當於自己修煉的力量；大概可以這樣理解。
雖然自己的身體和修爲並不遵循質能方程式。
不過，這和生命本質有什麼牽連呢？
習通給了神二代們思考的時間，卻沒有給他們充足的時間。
時間緊迫，不給能給他們幾千年去沉思。
依舊是那個光球，依舊是那個世界，習通掌心一翻，光球中的世界無限放大、放大、再放大。
隨即，視角中出現了一羣密密麻麻的小生命。
那是細菌。
神二代們對這個東西並不陌生，尤其是一些修煉瘟疫、毒素力量的神二代，經常跟這個東西打交道。
只是，他們想不明白系統主神爲什麼將這個東西拿出來。
習通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大家。
神二代們全都定定的看着習通掌心上的世界，看着那些細菌不斷的吸收物質和能量，然後不斷複製、消亡、複製、消亡……
一分鐘過去了。
還是那些畫面。
十分鐘過去了。
畫面還在重複。
有人忍不住想道，系統主神是不是放錯資源了，或者資源是不是卡了？
彷彿看出了大家的想法，習通緩緩搖頭。
“這沒有重複，或者說，這確實在重複。”
“沒有重複的意思是，你們看到的每一個細菌都是唯一的，它們消亡之後就徹底消失，不復存在。”
“重複的意思是，每一個細菌都在重複同一件事情，並且永不停息的無限重複下去。”
“這，就是生命。”
一句話彷彿洪鐘大呂，震得在場神二代們頭皮發麻，渾身毛孔也都瞬間張開，一股特殊的能量在皮膚下、筋骨縫中來來回回激盪涌動，徘徊繚繞。
這，就是生命。
哪怕最簡單的生命。
習通緩緩握住手掌，細菌的生命歷程也轉瞬消失部件。
“在你們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無數細菌正在不斷重複着相同的生命，執行着相同的任務。”
“吸收物質和能量，合成生命所需的養分，然後複製自我，往復循環的執行這一過程。”
“這種過程無處不在，在岩石中、在流水裡、在天空上，甚至在你我的身體內。”
“生命的本質就是複製，物質成分是的，能量成分也是的。這千姿百態的世界實際上全都是無數重複的物質和能量組成。”
“就像……”
“就像1和0，就像正和反，就像陰和陽……”
任何複雜的事物都可以不斷分割、簡化，最終以0和1代替。
“生命的本質不是物質，也不是能量，更不是1和0，而是物質與能量的聯繫過程、轉化過程。”
“換句話說，生命的本質在於運動。”
“這個運動不是跑跑跳跳的意思，而是存在的方式、存在的狀態。”
“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一秒前的你。”
“一秒前的你也不是來到這裡前的你。”
“來到這裡前的你和接觸子系統之前的你又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不說兩個存在，至少也是兩個狀態。”
這句話不難理解，很多人都能咂摸出其中的意味。
沒錯，自己提升了。
無論眼界還是境界，全都和來之前不同了。
之前的自己，雖然頂着神二代的光環，實際上整天混吃等死，未來的道路一眼就能看到頭。
即便僥倖拿到了一個權柄，獲得神號，也不過是繼續重複父神、母神的經歷，繼續爲自己的子嗣積攢資源、尋找權柄。
所以，某種意義上講，自己的生命也是在不斷重複、重複……
重複昨日的自己，重複自己的父母。
以前總覺得這種重複是天經地義，是理所當然。
成爲神明不好麼？
無盡的壽命，強大的力量，高高在上、爲所欲爲的地位。
但是聽了系統主神的一席話，立刻感覺索然無所。
他們隱約明白了系統主神掌心上那不斷複製自我，重複自我的細菌。
自己和那些細菌是何等的相似。
自己的生命的確多姿多彩，經歷豐富，閱歷深厚……
但是，這有什麼意義呢？
就像自己再看細菌的時候一樣。
自己會在意某個細菌吞吃了多少物質和能量，又合成了什麼嗎？
自己會在意哪個細菌複製的過程是快是慢，複製的結果是好還是壞嗎？
自己會在意……
不會！
那麼，同樣的道理。
在某些更高層次的存在嚴重，自己不凡的出身、高貴的血統、精彩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
毫無意義。
也許在他們眼中，自己包括自己的父母，也都和細菌一樣。
不斷吞食物質、能量，產出一些特殊的事物，然後複製、消亡、複製、消亡……
同樣的道理。
不同的世界、種族、文明，充其量也就是不同的細菌種類，但它們存在的本質還是相同的——重複、重複、重複……
從時間的起點，到時間的盡頭。
永無休止的重複。
這時，習通嘆息一聲，將衆多沉思的神二代喚醒。
“你們……想知道生命的意義，想……真正的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