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你喜歡他(二更)
明安郡主戴着面紗立在原地,那雙眸子冷視着她,不似初次見她時的囂張,此刻卻透着幾分地幽暗,素日一眼望穿的心思,此刻卻像是被一道圍牆隔絕在內,無法窺探。
慕梓煙雙眸微眯,心道只有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才能徹底地清醒,而有些人是前往光明,有些人卻是墜入地獄。
明安郡主顯然如後者,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已然做了決定,一條路走到黑。
“不知郡主前來所爲何事?”慕梓煙朝着明安郡主微微福身,低聲問道。
“慕大小姐應當比本郡主清楚。”明安郡主冷聲道,緩緩上前,當下便坐在了主位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見慕梓煙立在原地,只是平靜地看着她,她嗤笑一聲,“慕大小姐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我當真不知。”慕梓煙淡淡地啓脣,並未落座。
“本郡主待在皇陵內自是無趣,既然慕大小姐在此,這往日的日子想必會更有趣。”明安郡主說罷緩緩睇起身,將那匕首收入袖中,擡步離開。
待越過慕梓煙的時候,雙眸閃過一抹幽光,溢滿了冷意。
慕梓煙見明安郡主離去,淡然一笑,轉身便又重新回了寢室。
“大小姐,這明安郡主怎得到了這處也還這般張狂?”碧雲憤憤然,明顯對於明安郡主的做派頗爲不滿。
慕梓煙淡淡淺笑,不以爲然,“她也不過是在我這處逞威風罷了,到了這個時候還拎不清。”
“大小姐,那您可還要回京?”碧雲擔心地問道。
“恩。”慕梓煙微微點頭,“若是明安郡主前來尋麻煩,直接攔住便是,她若是要硬闖,你便去尋嬤嬤。”
“是。”碧雲低聲應道。
明安郡主前來,適才那一番舉動,顯然讓慕梓煙得知了她前來皇陵的目的,算是心中有數,便也不用在皇陵內逗留,等戴上人皮面具之後,便出了皇陵,趕往京城。
等回了京兆尹府衙,便見呂娘子正一臉怒容地坐在院子裡頭,張宗背對着她,唉聲嘆氣。
慕梓煙挑眉,待行至上前,隨即坐下,“這是怎麼了?”
呂娘子擡眸看向慕梓煙,隨即起身便回了屋子。
慕梓煙當場愣住,垂眸乾咳了幾聲,接着便看見張宗頗爲無奈地坐下,看着慕梓煙卻是欲言又止。
“我還從未見過呂姐姐這般生氣過?”慕梓煙看着張宗說道。
“哎,此事說來話長。”張宗看着慕梓煙說道,“昨兒個散值之後,同僚非要拽着我去吃酒,你也知曉,我素日甚少與他們來往,昨兒也不知怎得便硬拽我去,我自是不能託大,便隨着去了,怎知這去的地方竟然是……”
“恩。”慕梓煙歪着頭看着他,“勾欄院?”
“雅閣。”張宗說罷紅了臉。
“哦。”慕梓煙微微點頭,“這雅閣裡頭可都是雅妓,賣藝不賣身的,也都是一些家道中落的官宦小姐,走投無路之下才做這行當。”
“是了。”張宗低聲應道,“壞就壞在,我這進去,正巧碰見柳月兒,我那同僚多是對那柳月兒心生愛慕,這不,便一同去湊了個熱鬧。”
“如何?”慕梓煙笑着問道。
“能如何?”張宗嘆了口氣,“這柳月兒當下便出了對子,這下他們便來了興致,只因那柳月兒所處的對子的確有趣,我便也湊了熱鬧,卻也不敢逗留,便一早回來了,豈料適才,那柳月兒派人來,說是昨兒個我做的對子她已經都記下了,而且還做成了手札,便送來了一份。”
“我明白了。”慕梓煙瞭然地開口,“湊巧的是,又被呂姐姐撞上了。”
“是了。”張宗一臉愁苦,“我並無做其他的事,可是卻惹惱了她。”
慕梓煙淺笑道,“張大哥,說你木訥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啊?”張宗看着慕梓煙,顯然不解。
“倘若呂姐姐不在乎你,會因着此事而惱了你?”慕梓煙緩緩地起身,“我去瞧瞧吧,那等子地方,張大哥還是少去爲妙,想來那柳月兒姑娘怕是看上你了。”
“什麼?”張宗這下更急了,連忙起身看向慕梓煙,“我與那柳月兒姑娘可是連三句話都未說上,我也不過是作陪,只是做了幾副對子罷了,煙兒啊,你可莫要亂說。”
“你若不信,便等着瞧。”慕梓煙淡淡地挑眉,不理會在原地乾着急的張宗,已經入了呂娘子的屋子。
呂娘子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愣神,見慕梓煙進來,雙眸閃過一抹黯然,而後說道,“我可不是惱他。”
“呂姐姐,我知道。”慕梓煙隨即坐下,“你不過是惱自己罷了。”
“哎。”呂娘子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飛蛾撲火罷了。”
“你是在說你跟張大哥?”慕梓煙打趣地說道。
“恩。”呂娘子擡眸看着她,“妹妹,許多事情早已經註定。”
“是嗎?”慕梓煙前世會深信不疑,比如爹爹孃子之死乃是天註定,她乃不祥之人,亦是天註定,後來遇見冷寒峰更是天註定,可是如今,她只相信這“註定”二字乃是憑着自己之力而改變。
“好了,不說這些了。”呂娘子接着說道,“你回來,那明安郡主那處?”
“由着她鬧去。”慕梓煙無所謂地說道,“涼王不惜毀了她的容貌,將她送入皇陵,爲的便是利用她將皇后墓葬內的東西取出來,至於能不能得逞,那便看明安郡主的本事了,倘若她取不出來,那麼她一輩子都會待在皇陵內。”
“這涼王的心也真夠狠的,爲達目的不折手段,竟然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得去手。”呂娘子低聲道,“不過這明安郡主也不是個好的。”
“她如今別無選擇。”慕梓煙淡淡地說道,“就像四公主跟六公主一樣。”
“故而這便是註定的。”呂娘子嘆了口氣說道。
“並非如此。”慕梓煙看着她說道,“只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你這丫頭,總是如此。”呂娘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是了,再有幾日便是藍二小姐大婚,你可是要去?”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這等熱鬧自是要去湊的。”
“你啊,可是有什麼鬼主意?”呂娘子笑吟吟的問道。
“沒有。”慕梓煙笑着搖頭,“馬上春年了,我還想安安生生地過個春年呢。”
這是她重生之後的第一個春年,故而她可不想出任何地紕漏,亦或者是遇到什麼糟心之事。
呂娘子淺笑道,“恩,春年嘛,自然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必定是要熱熱鬧鬧的。”
“呂姐姐與張大哥呢?”慕梓煙湊上前去問道。
“我?”呂娘子幽幽地說道,“怕是不能回去,至於他,不知。”
“呂姐姐,我不說了。”慕梓煙知曉呂娘子是有意避開,她多說無益。
慕梓煙離開皇陵第二次,明安郡主便去了慕梓煙那處,芸香與碧雲自是攔着,卻差點被明安郡主抽了鞭子,幸而老嬤嬤前來,便將明安郡主打發走了。
碧雲拍着胸口,擡眸看向老嬤嬤,“虧得嬤嬤來得及時,否則奴婢怕是要吃大虧了。”
“這明安郡主是個不安生的,慕大小姐不見她應當的。”老嬤嬤自是知曉這明安郡主乃說涼王之女,如今前來必定不安好心。
芸香低聲道,“昨兒個便來警告了大小姐,大小姐這才讓奴婢攔着。”
“恩。”嬤嬤點頭,隨即便擡步離開。
芸香與碧雲二人對視了一眼,便轉身回了宮殿。
慕梓煙今兒個得空,記得上次應允了蘇沁柔前去溫泉莊園賞梅,後來又因着種種事情便推遲了,如今這幾日自是有空閒的,便給蘇沁柔傳了信兒,一行人便早早地坐着馬車前往溫泉莊園。
白玄那處自是一早得了消息,便在溫泉莊園準備了一番,待慕梓煙前來,自是命管家親自迎接。
蘇沁柔入了莊園,瞧着這裡頭的景緻,連連稱奇,與侯依依、齊雪兒、齊玉兒、呂娘子自去了準備的廂房。
慕梓煙也不知怎得,當下便去了沁雅軒,明淨並不在,故而她便掀開帳子進了屋內,擡眸看着眼前的擺設,隨即上前掀開帷幔,便看見眼前放着一方几案,一旁放着一把琴。
她擡眸看着四周,這處每日都會有人打掃,她卻知道楚燁當真沒有回來。
慕梓煙出了沁雅軒,明顯一頓,不由得一笑,擡步便向前走去,雲飛突然落下,盯着她看着。
“倒是悄無聲息的。”慕梓煙打趣道。
“哼。”雲飛冷哼一聲,“人不在。”
“我知道。”慕梓煙低聲說道,“只是過來瞧瞧。”
“你……喜歡?”雲飛突然問道。
“喜歡……喜歡什麼?”慕梓煙明顯愣住,不解地問道。
“喜歡他?”雲飛指着沁雅軒問道。
“沒有。”慕梓煙非常平靜地回道,“這怎麼可能?”
“哦。”雲飛直愣愣地看着她,想要從她神情中捕捉到些蛛絲馬跡,可是她那水靈的眸子透着的是毫無波瀾的沉浸,他接着開口,“你不喜歡他。”
“恩。”慕梓煙非常坦然地應道。
“好。”雲飛突然綻開一抹笑容,在慕梓煙怔愣地時候飛身離開。
慕梓煙這下是真的愣住了,雲飛竟然也會笑?
她愣了會神,擡步便去了蘇沁柔那處,待走過一條長廊,拐入垂花門的時候,便瞧見章仚正站在一株松柏下,一身不失風雅的深藍直筒長袍,袖擺的紋路隨着風拂動,憑添了幾分地風雅。
他擡眸正看到她,二人相視而笑,她上前微微福身,二人便一同前行。
“我可還記得上次前來的時候,梓煙表妹對我可是愛答不理的。”章仚的眉眼微微有些深邃,卻又帶着獨屬於他的冷傲,又不失儒雅,此刻神情透着幾分地暖意,卻又讓人心生幾分地親切。
慕梓煙莞爾一笑,“當時的章表哥對我不也是如此?”
“這倒是我的錯。”章仚低笑道,停下腳步,便連忙作揖。
慕梓煙挑眉,“章表哥特意等我嗎?”
“恩。”章仚看着她點頭。
“是有話要說?”慕梓煙繼續問道。
“恩。”章仚依舊點頭。
慕梓煙不免失笑,“章表哥倒是變得侷促了。”
“啊?”章仚此刻是緊張,他擡眸看着她,雙眸閃過一抹堅定地光芒,卻又轉瞬即逝,只是低聲道,“想着許久未與梓煙表妹說過話了,便特意等在這處,與梓煙表妹走走。”
“哦。”慕梓煙微微點頭,如今的慕梓煙對於男女之情是避而不談的,更別提去想了,故而,對於章仚,她從始至終都將他當成表哥親人一般看待。
而章仚也有着自己的判斷,他知曉如今的慕梓煙還小,他不想太過於突然地去表達自己對她的愛慕之情,故而在言語中自是也小心地避開一些男女之間的曖昧,只因爲如此,慕梓煙自是察覺不到他對她已經超越了表兄妹之情的心思。
故而慕梓煙才能夠如此輕鬆自在地與他攀談,若是知曉了章仚,怕是她會快刀斬亂麻,斷然地拒絕之後,會與章仚保持距離。
這世上最是“情”字傷人,既然不愛,又何必做出那番若近若離的姿態撩撥他人,免得讓人誤會,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
而慕梓煙不想傷害自己的親人,故而她若是知曉了章仚對於她不同的情感之後,她必定會讓他斷了這個念頭。
章仚爽朗一笑,“難道梓煙表妹以爲我會說什麼?”
“我以爲章表哥是想同我說章二小姐的事情。”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
“哦。”章仚淺笑道,“她這些時日很安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她還未到用上的時候。”
“是了。”章仚與慕梓煙不知不覺已經走過拱橋,一同向廂房走去。
待遠遠瞧見蘇沁柔幾人前來,她便笑道,“這溫泉莊園比起京城來自是暖和了不少,不妨在這處多住上兩日,算是散心了。”
“倒是不錯。”章仚笑着應道,自是樂意求之不得的。
齊軒與慕凌軒見章仚與慕梓煙在遠處,二人對看了一眼,便一同上前。
“慕姐姐。”蘇沁柔知曉在溫泉莊園自是不同在外頭,故而便也不必裝着,笑着喚道。
慕梓煙也不客氣,坦然地應道,“如何?”
“極好。”蘇沁柔是頭一次來溫泉莊園,故而對這處自是存着幾分地新奇,這處的景緻頗有幾分仙境,卻也不失江南婉約,比起京城中的巍峨亭臺,恢弘大氣,反而多了幾分的溫婉。
侯依依也點頭應道,“慕姐姐,可否在這處多待上幾日?”
“好。”慕梓煙笑着應道,“你若是喜歡,可以常來。”
“是了,如今這溫泉莊園可是慕姐姐的。”侯依依連忙笑着開口。
慕梓煙低笑道,“真正的主子乃是楚公子。”
“倒是妹妹失言了。”侯依依連忙反應過來,笑着開口。
“不妨事。”慕梓煙淺笑道,幾人便一同有說有笑地在莊園內遊玩起來,倒是熱鬧不已。
慕侯府內,慕梓靜剛剛從長鬆院回來,神情有幾分地黯然。
“三小姐,倘若不是夫人去了,這崔侯府的世子妃哪裡還輪到那藍二小姐,自然是您的。”雙兒在一旁低聲說道。
慕梓靜嘆了口氣,“如今我無依無靠,自是指望不上的。”
“三小姐,那藍二小姐名聲在外,想來崔世子也瞧不上她。”雙兒湊近寬慰道。
“恩。”慕梓靜點頭道,“崔表哥自是瞧不上的,可是那又如何?終歸是不能娶我的。”
“三小姐,您莫要傷心,崔世子不成,可是還有其他的世子啊。”雙兒接着說道,“奴婢記得那蘇世子還未到弱冠,如今也才十三,您與他相差的不大,這幾日若是多親近。親近……”
“蘇世子?”慕梓靜冷笑道,“你別忘了,蘇沁柔馬上要成我的大嫂了。”
“是了,您若是嫁過去,豈不是親上加親,她即便是您的大嫂,不過轉過頭來不也得喚您一聲大嫂?”雙兒笑吟吟地說道。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慕梓靜擡眸看向雙兒,“蘇家自是瞧不上我,想着爹爹做的那些荒唐事,我如今出去也不過是厚着臉皮罷了。”
“三小姐,您莫要灰心,您別忘記了,大小姐可纔算是顏面掃盡呢,前些時候多風光啊,可是如今還不是被遣去了皇陵?”雙兒繼續說道。
“哎。”慕梓靜擺手道,“我如今還小,這一切等及笄了再說吧,更何況,我如今的性命還被老夫人捏着,我即便有其他的心思,怕是也不成了,老夫人怕是早有了盤算。”
慕梓靜不傻,即便當初她還可以仗着崔氏在慕侯府內橫行霸道,還能有個仰仗,可是如今,事情走的這一步,她能夠做的也只是保全自己罷了。
若是慕梓煙知曉慕梓靜的這份心思,必定感嘆一聲,慕梓靜果然比慕梓兮長腦子。
祝越煩躁不安地躺在牀榻上,面色蒼白,轉眸看向一旁的如琴,“老爺呢?”
“夫人,老爺還未回來。”如琴低聲回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祝越不知爲何,只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正在思忖的時候,突然看着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而如琴已經暈倒在地,祝越睜大雙眸,便看到那黑影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連忙護住小腹,睜大雙眸看着他,“你……”
“恩。”那黑影雙眸猶如一團看不清的漩渦,臉上蒙着面紗,看不清容貌,可是單純那周身散發着的氣息,此人便不容小覷。
他上前便將祝越直接壓在身下,隔着面紗用力地啃咬她的脣,惹得祝越睜大雙眸,雙手撐在他厚實的胸膛上,想要掙扎,卻要顧及懷裡的孩子。
直等到他離開她的脣,她劇烈地喘息着,低聲道,“我懷了你的孩子。”
“恩。”他沒有太多的言語,只是擡手,帶着薄繭的指腹捏着她的下顎,“生下來,我帶你走。”
祝越雙眸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你能帶我去哪裡?”
“走還是不走?”男子沉聲道,顯然沒有給她任何選擇的餘地。
“好。”祝越直視着他,似是被吸入了那眼眸中黑沉沉的漩渦之中無法自拔,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只是木訥地應道。
男子湊上前來,在她的脣上又狠狠地蹂躪了一番,這才起身飛身離開。
祝越躺在牀榻上,擡起雙手捂着發燙的臉頰,深吸了一口氣,那個人太過於野性霸道,讓她招架不住。
如琴幽幽醒來,摸着有些發疼的後頸,擡眸看着躺在牀榻上的祝越愣神,她連忙爬起來,衝上前去,“夫人,您沒事吧?”
“沒事。”祝越這纔回過神來,壓下心底的悸動,低聲道,“我歇會。”
“是。”如琴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只是看着祝越領頭有些凌亂,雙脣紅腫,她斂去眸低疑惑的幽光,隨即便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如琴回來,“夫人,老爺回來了。”
“恩。”祝越點頭,低頭輕撫着腹中的胎兒,她原本想要利用這孩子,可是,如今她卻想要將他生下來。
不知爲何,她如今反倒沒有之前那般煩躁了,反而有了一種鬆了口氣感覺,直等到慕擎林進來,她擡手整理着妝容,轉眸笑吟吟地看着他。
慕擎林入了屋子,行至牀榻旁,見祝越的氣色好了不少,這才鬆了口氣,“你沒事吧?”
“沒事。”祝越搖頭,順勢靠在他的懷裡,“只是想你了。”
“我散值便趕了回來。”慕擎林聽着祝越的話,心頭一暖,而後便抱着她,低聲道,“今兒個如何了?”
“倒是好些了。”祝越笑着回道。
慕擎林正要再詢問,便見如琴進來,“老爺,老夫人喚您去一趟。”
“恩。”慕擎林點頭應道,看向祝越低聲道,“我去去便來。”
“去吧。”祝越體貼地應道。
慕擎林這心頭是越發地熨帖,低頭在她的額際落下一個淺吻,轉身便出了屋子。
祝越這才鬆了口氣,她知曉慕擎林如今對她很好,可是,比起那人給她的從未有過的刺激與歡愉來說,再想起慕擎林如今的情形,她心裡頭已經有了主意。
慕擎林待行至長鬆院內,便見慕凌晁正立在一旁,他上前朝着老夫人行禮,“兒子見過母親。”
“恩。”老夫人點頭應道。
慕凌晁此刻也恭敬地行禮,“兒子見過父親。”
“恩。”慕擎林對於慕凌晁並無多餘的情感,倘若他不是自己的兒子,慕擎林怕是連一絲一毫地眼神都不會給他。
慕凌晁是知道的,他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的母親是如何死的,故而對於慕擎林,他有的只是濃濃的恨意,奈何如今他卻沒有殺他的能力,否則,慕擎林怕是早已經死了。
慕擎林當然不知道慕凌晁有如此的心思,若是知曉,他必定會將慕凌晁除去,免得養虎爲患。
老夫人看向慕擎林,“聽說祝姨娘這幾日害喜的厲害。”
“娘,今兒個好些了。”慕擎林見老夫人難得關心祝越,難免有些疑惑。
老夫人自是看出了慕擎林那眼神中的意思,當下便將心頭的火氣壓了下去,這個賤人還真是有手段,竟然能將自己的兒子迷惑成這樣。
老夫人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我這裡有一株五百年的人蔘,乃是當年你父親留下的,你拿去給她用吧。”
“兒子多謝娘。”慕擎林見老夫人竟然了她的寶貝都拿出來了,故而歡喜不已,當下便應道。
老夫人見他如此高興,竟然是爲了她將自己的寶貝捨得給那個賤人,這下可是氣得不輕,直等到慕擎林歡歡喜喜地拿着人蔘離開,老夫人這才忍不住地發怒。
慕凌晁自是安靜地立在一旁不敢招惹,直等到老夫人的氣消散了一些,他才上前遞給老夫人一杯熱茶。
老夫人擡手接過,見慕凌晁如此懂事,這才嘆了口氣,頗感欣慰道,“如今我這老太婆的身邊也就只有你了。”
“祖母,父親只是緊張祝姨娘肚子裡頭的弟弟。”慕凌晁甚少開口說話,可是如今卻向着慕擎林說話。
老夫人這心裡頭反倒沒氣,反而高興起來,點頭道,“自是,不過你怎知是弟弟?”
“晁兒陪在祖母身邊的日子有限,若是祝姨娘能生一個弟弟,便能多陪祖母一些時日,自是好的。”慕凌晁垂眸說道。
“你這孩子倒是貼心。”老夫人聽着越發地寬心了,當下便讓從嬤嬤拿了不少的補品給慕凌晁,更是讓慕凌晁跟前的丫頭伺候着。
待慕凌晁離開之後,老夫人眉眼間亦是多了幾分地笑意。
“老夫人,三少爺對您比對三老爺貼心。”從嬤嬤在一旁說道。
“自是。”老夫人低聲應道,“他一直待在我的身邊,自是對我忠心了,如今我兒子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孫子了。”
“老夫人,祝姨娘那處您莫要擔心,她那身子,想要順利臨盆,可是及困難的,到時候再動些手腳……”從嬤嬤小聲地說道。
“對了,煙丫頭如何了?”老夫人低聲問道。
“大小姐一直在皇陵內,並無任何地動靜,不過明安郡主這幾日卻每日都去鬧騰,不過卻他被大小姐拒之門外。”從嬤嬤低聲回道。
“恩。”老夫人沉聲道,“春年了,趕在春年前,將她除了。”
“老夫人,鍾側妃已經有動作了。”從嬤嬤湊上前去,“可是要?”
“她那處不成,還有我這處,計劃不變。”老夫人冷聲道。
“是。”從嬤嬤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慕擎林高興地回了蘭馨苑,見祝越總算能吃些東西,笑着上前將那人蔘遞給她,“這是娘讓我拿給你的。”
“老夫人倒是有心了。”祝越柔聲應道。
“你這身子好了,這孩子才能安然無恙。”慕擎林摟着她說道。
“恩。”祝越點頭,乖順地靠在他的懷裡,慕擎林的話不無道理,她若是養不好身子,這孩子即便日後真能生下來,她的命呢?
祝越如此一想,便暗自做好了打算,當下便讓如琴去將這人蔘熬了。
慕梓煙等人自溫泉莊園回來,便各自散去。
呂娘子坐在馬車內,喜笑顏開地看着她。
慕梓煙挑眉,歪着頭眨着眼,“呂姐姐,爲何這樣看着我?”
“沒什麼。”呂娘子淡淡地啓脣,“只是想着你這丫頭太招人疼了。”
“呂姐姐,你這可是話裡有話啊。”慕梓煙淺笑道,“還是你有事情瞞着我?”
呂娘子嘴角一撇,接着說道,“好了,我不過是誇你兩句,你卻來套我的話。”
慕梓煙低笑道,“呂姐姐,我們在外頭玩了幾日,這張大哥可是急壞了吧。”
“他有何着急的?”呂娘子冷哼道,“反正他是去不成的。”
慕梓煙點頭應道,“那倒是,他若是去了,這京兆尹府衙的公務可就無人看着了。”
“那是,他多重要。”呂娘子擡眸看着她,“不對,你這丫頭這是在拐着彎打趣我呢。”
慕梓煙愉悅地一笑,“呂姐姐,看來啊,你在溫泉莊園可沒少掛念張大哥。”
“哼。”呂娘子冷哼垂眸,“我掛念他做什麼。”
慕梓煙知曉呂娘子有難言之隱,不過卻不知曉究竟是什麼,只是看着她如此,這心裡頭着實不好受。
二人便也這般有說有笑的回了京兆尹府衙,張宗得知二人回來,連忙笑吟吟地迎上前去。
慕梓煙見他如此,淺笑道,“瞧瞧,果真是着急了。”
張宗微微一愣,“你們可算回來了,若是再不回來,我便親自去了。”
“看來還是我回來的早了。”慕梓煙幽幽地說道。
“不是。”張宗接着說道,“喏,剛傳來的聖旨。”
慕梓菸嘴角微斂,接着便將聖旨拿了過來,待看罷之後,不免有些頭疼,“就不能安生些?”
“哎,我也不想啊。”張宗也有些頭疼,本想着今兒個休沐,也去湊湊熱鬧,未料到便出了這等子事情。
慕梓煙眉頭緊蹙,接着說道,“怎得偏偏是這個時候?”
“明兒個乃是崔世子跟藍二小姐大婚,今兒個便出這等子事情,看來這藍二小姐當真是個不祥之人啊。”呂娘子在一旁幽幽地啓脣。
慕梓煙知曉呂娘子如此說乃是故意嘲諷藍馨兒,她隨即收起聖旨,“走吧。”
“恩。”張宗應道,隨即三人便趕往崔侯府。
因着上次崔雲冉之事,崔侯府本就安生了不少,未料到這緊要的關頭,卻出了這等子事兒。
等到慕梓煙隨着張宗趕到崔侯府,便見崔鳴跪在地上不吭聲,崔侯夫人捏着絹帕擦着眼角地淚水,崔侯爺則是氣得來回踱步。
“侯爺。”張宗入了前廳,拱手道。
崔侯爺見張宗前來,低聲道,“此事便有勞張大人了。”
“下官自會盡快破案。”張宗沉聲應道,顯然明日便是大婚之日,若是此事在今兒個斷不了,明日怕是崔侯府跟藍侯府便成了京城的笑話。
慕梓煙立在一旁,便看見崔鳴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看不清楚神色,不過瞧着這樣子,想來是悔不當初。
她自是知曉崔鳴是個紈絝子弟,不學無術,未料到竟然膽大到如此地步,可是她更清楚崔鳴也是個有腦子的,怎會在這個時候出先這種紕漏呢?
張宗低聲道,“那屍體呢?”
“在……”崔侯爺氣得都說不出口。
崔侯夫人擡眸看着張宗,一旁的嬤嬤上前說道,“張大人,請隨老奴前來。”
“恩。”張宗低聲應道,隨即便與呂娘子跟慕梓煙一同隨着那嬤嬤繞過前廳去了後堂。
待穿過書房,又進了後頭的院子,緊接着便看見不遠處的假山,那嬤嬤低聲道,“就在這處。”
張宗上前便看見一女子躺着,身上只蓋着一件長袍,如今天寒地凍的,便將屍體這樣放着,難免讓慕梓煙有些不悅。
那嬤嬤自是瞧出了張宗的臉色不好,低聲說道,“原先是要收起來的,不過那家的老爺不讓,說是一定要等到官老爺前來纔是。”
“哦。”張宗低聲道,“你可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老奴也不太清楚,只是今兒個一早,便有人非要闖入府,說是他家的小姐被大少爺擄進了府上,外頭的家丁自是不讓的,雙方便打了起來,豈料那起子膽大的奴才當真闖了進來,一頓翻找,便尋到了這處,正好瞧見大少爺……”那嬤嬤垂首回道。
“這處倒是隱蔽,不過外頭來人,那麼大的動靜,難道崔世子沒有聽見?”張宗不解地問道。
“老奴也覺得奇怪,只是當時大少爺的確沒有聽見。”嬤嬤接着說道,“那起子奴才闖進來之後便將大少爺拎了起來,然後便糾扯在了一起,幸而侯爺回來的及時,這才制止,未料到那家見自家小姐如此,便連忙去報了官。”
張宗冷聲道,“你可知那是何人?”
“老奴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乃是柳妃娘娘國舅爺家的小姐。”老奴垂首回道。
“此事動靜鬧得不小。”慕梓煙接着說道,“想來那國舅爺直接入了宮。”
“正是,如今藍家怕是也知道了。”張宗接着說道。
“這小姐是?”慕梓煙低頭看了一眼容貌,臉頰紅腫,因着天氣寒冷,已經凍成了青紫色,難免有些分辨不出來,只是慕梓煙覺得,即便是不讓收屍,可是如今國舅爺家的人呢?
“哎,這女子也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剛及笄不久。”張宗接着說道,“只是因着陪着國舅夫人出來,半道上走失了,後來才知曉被崔世子給搶走了,這才惹惱了了國舅爺,便追了過來,不過是爲了臉面。”
呂娘子在一旁聽着,冷哼道,“難道庶女的命便不值錢了,她好歹也是國舅府的正牌小姐,也算是主子,便這樣蓋着一件長袍丟在這處,這難道不是臉面?”
“我當是誰呢?”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了呂娘子的話。
呂娘子轉眸便看見一夫人站在那處,雙眸閃過一抹冷光,沉聲道,“原來是一個不知廉恥的無知女子罷了。”
慕梓煙面色一冷,自是認得來人,便是那響噹噹的國舅夫人,她上前微微福身,“既然民女無知,那此案便交給有能耐的去辦好了。”
她說罷便拉着呂娘子的手直接越過國舅夫人離去。
張宗看了一眼國舅夫人,沉聲道,“本官這便稟明聖上,自知無能,斷不了國舅爺家的案子。”
國舅夫人一聽,當下便怒了,“哼,張大人表面倒是正人君子的派頭,背地裡卻做着男盜女娼的勾當,難道本夫人說錯了不成,這京城誰人不知你與呂娘子那檔子事兒,無媒苟合。”
張宗當下便陰沉着臉,沉聲道,“看來國舅夫人自是有能耐,那本官便不妨礙國舅夫人斷案了。”
他當下便甩袖離去。
崔侯夫人趕來的時候,便瞧見了這幅景象,上前看向國舅夫人,冷哼道,“倒是不知這處是崔侯府,還是國舅府。”
國舅夫人卻也毫不示弱,“是啊,我爲何好端端地跑來你崔侯府呢?莫不是崔世子乾的好事,平白的讓國舅府也跟着丟了顏面,本夫人自是不稀罕來的。”
崔侯夫人何曾見過這般牙尖嘴利的,往日便知曉這國舅夫人氣焰囂張,伶牙俐齒,是個招惹不得的,如今當真是親眼所見,她怒目圓睜,“既然國舅夫人喜歡將國舅府的臉面踩在腳下,那便放着吧。”
崔侯夫人罷轉身離開,國舅夫人哪裡能讓她如此輕易地離開,當下冷哼道,“是啊,等明兒個大婚的時候,我便讓諸位賓客前來瞧瞧,這崔世子是何等的衣冠禽獸。”
崔侯夫人氣得當下便衝了過去,“國舅夫人,此事還未定論,你若是想撒野,儘管回你的國舅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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