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安特奎斯,在燃燒中。
從青銅之王艾拉西鐸定都那一天起,聖安特奎斯的白色城牆和清晨的鐘聲就伴隨着西法赫王朝,伴隨着亞述人度過了一千多年。
這座白色的千年古都比地球上大多數國家的歷史都要長。數不清的亞述學者,僧侶,詩人,畫家在這裡留下了無數的文化瑰寶。在這座王都內定居的亞述人平靜而充實的度過每一個四季。在亞述人的眼中,這是和平富足的象徵,是西法赫王朝白色的瑰寶。
今天,這座瑰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和鮮血的顏色成爲了白色城市的主色。被奴役的亞述人發出最後的怒吼,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衝向鋼鐵和火焰組成的怪獸。流淌着滾燙的鮮血,踩着同胞尚溫的屍體,直到自己被亮藍色和橘紅色的死光取走性命,變成後面同胞的階梯。
章邁鐵灰色的pa裝甲在王都的夜色中時隱時現,他抱着安像一陣狂風一樣從燃燒的城市中間穿過。超導電池發出輕微的嗡嗡聲,他跨過殘骸,穿過廢墟,向着目的地前行。
流了太多的血,也死了太多的人。章邁的心中翻騰着,就像魯迅先生寫的那樣,他終於見到了淋漓的鮮血和慘淡的人生。那些死在廢墟中,依然雙手向天的屍體似乎在向那不可知的神祗發出最後的抗議。每一條逝去的生命都讓章邁從心底感到靈魂的顫抖。
這是地球人做的,跟我一樣的地球人做的。不管是北約的人,太空圈的人,上合的人,還或者其他的人。他們都有一個名字,地球人。在以物種爲單位的世界中,毫無疑問的,地球人所做的殺孽,終將由包括所有國家在內的地球人承擔。
他們哪一點不是人了!?他們會哭,會笑,會和你交流,他們和懷裡抱着的女孩兒有一樣的溫度,同是地球人的劊子手們到底是如何把他們看成螻蟻,貨物和僅僅是一個數字的!?
你們做錯了!錯的天差地遠,錯的無可救藥!章邁的心裡頭一次充滿了憤怒和戾氣。他抱着安從一處建築旁邊一躍而起,像一隻大鳥一樣越過一條小巷,然後重重的落在地上。
我會開槍的!會毫不猶豫的開槍的!
“喂!那邊的!想吃獨食嗎,見面有份兒!我們去開個party怎麼樣!”
穿過一條大街後,一名落單的地球人看見了章邁,他衝着他大喊,手裡的機槍用力的揮舞着。在他的身後,一名亞述男性倒在血泊中,他的另一隻機械手正抓着一名衣服已經被撕成一條條的亞述女人。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着。
他喊完之後,就發現那臺正高速奔跑的pa畫了一個半圓弧兜了過來。那個傢伙在拐彎的時候直接蹬在牆上,不減速的衝了過來。
不對!他衝過來幹什麼?作爲一名老資格的pmc從業者,他的經驗很豐富。但是大劑量的催情藥物和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經。等他反應過來,打算做出動作的時候,章邁左臂的高速榴彈發射器已經火光一閃,一枚40mm高速破甲彈幾乎瞬間就撞在了他胸前的裝甲板上。
數千度的超音速金屬射流瞬間融化擊穿了表層的碳化硅裝甲板和內部的發泡鋁合金內結構板。侵徹完兩種密度不同的裝甲材料後已經離散的金屬射流將內部那點蛋白質,脂肪,肌肉纖維跟骨骼混合而成的東西變成了血肉的磨坊。在死屍尚未倒下的那一刻,章邁飛起一腳,將那團金屬和血肉組成的垃圾直接踹飛。然後看也不看,轉身就走。
男孩兒,收割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條人命。
索斯爵士坐在自己的居所的大廳中間。他的居住地就是聖盃騎士團的軍營。持利斧和燧發槍,穿着胸甲的騎士們氣喘如牛的圍在他身旁,瞪着血紅的雙眼,等着爵士下達出擊的命令。
城衛軍們已經和地球人開戰了。那些平民的子弟都在捨生忘死的戰鬥,難道自己這些貴族的後裔們,要躲在軍營裡當縮頭烏龜不成!
爵士當然知道城衛軍和反抗軍勢力有聯絡,這次城門被炸開也是城衛軍的功勞。現在城市裡已經成了人間地獄,作爲一名貴族,自己理應帶領騎士們出發,哪怕被那些機器怪物打成肉醬,也不會皺半點眉頭。
就像杜爾羅赫姆公爵一樣,死的轟轟烈烈,也是一種滿足。
但是,國王菲利普斯四世下達了死命令,聖盃騎士團不得離開營地半步,否則,以叛國罪論處!
對於城市內的事情,國王陛下的使臣這樣同他說。
“有叛亂者勾結了大臣,和一羣暴民發動了叛亂!他們意圖襲擊地球老爺們的營地,所以,地球老爺們打算幫我們打掃一下衛生。你們安心的等待消息就好!”
爵士恨不得一拳打死那個臉色蒼白的使臣。那個傢伙佝僂着身體,腳步虛浮,一看就是吸食地球人毒品上癮的廢物!
可是,國王的命令是絕對的。作爲一名騎士,一名立下誓言的騎士,自己無論如何不能違反自己的誓言!
“大人!”正當老爵士的內心無比掙扎的時候,一名內侍闖了進來!
“怎麼了!?”
“機器怪物!地球人的機器怪物來了!”
索斯爵士噌的站了起來,碰倒了身後的椅子。他一把抓起放在旁邊架子上的戰斧,又從旁邊的桌子上抓起一把地球人用的那種很粗的火槍。好像是叫溫徹斯特步槍,子彈有拇指粗細。
終於來了嗎?!地球人?索斯爵士的心裡突然平靜下來,看來自己要死了,但是作爲一名騎士,死於戰場是吾輩的榮光!
“有多少機器怪物!”老爵士的臉色通紅,他的內心中有一絲狂熱,如果臨死前,能夠殺掉一隻機器怪物就好了。
衝進來的侍從楞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