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淮水奔騰洶涌,沖刷着兩岸,可謂是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響起了巨大的轟鳴聲,如同千軍萬馬不絕,齊齊而來。
淮水平均寬約三十丈,長三千餘里,河道最寬處,有着五十來丈,而最窄處,也有十丈來寬,河水奔騰洶涌,流量巨大。
尤其是現在是汛期,更是如此,如果不是兩岸稍微高聳了一些,只怕河道之內的水流都要沒過岸邊,朝着四周的村落淹過去。
白奕上的是一艘百米商船,三個巨大的船帆高掛,給予商船無匹的動力,再接着水流本身的能量,頗有一種乘風破浪的感覺。
牀身上面描摹着三個大字——大江幫,旁邊還有着一個標記,是一片波浪,波浪上面懸掛着一柄利刃,正是大江幫的標記。
只要是在水上混飯吃的人,必然都可以認出來這一艘商船,是給大江幫交了保護費的,是有着大江幫庇佑的。
誰要是不開眼,想要搶奪這艘船,就是公然挑釁大江幫,就等着被大江幫報復吧。
至於大江幫在江湖上的地位,可以說是半步超然勢力,作爲一個幫派,他並沒有像是其他宗門一樣,有着固定的駐地,但是在每一條河和江的附近,都會設立堂口。
然後在附近的鄉鎮大城設立分舵,形成首尾相連之勢,一旦一方有難,發出信號,周圍最近的大江幫弟子就會趕過去救援。
如果敵人太強,普通的弟子應付不了,就會發射特別的信號,警示其他想要趕過來的幫衆,不要硬拼,只需要監視行蹤即可。
然後召集更強的幫衆,甚至幫中的高層也招過來。
大江幫沒有別的,就是人多,而大江幫的宗旨就是,無論你是誰,只要你想要加入大江幫,大江幫來者不拒。
不過人多並不算是大江幫的優勢,畢竟人數多,烏合之衆也多,如果沒有足夠壓得住鎮的強者,被人一衝也就散了。
之所以招收那麼多人,實在是大江幫的經營理念和其他的宗門不太一樣。
萬絕山脈這邊,以宗門爲主,宗門佔據城池,管理城池,而萬絕山脈以北,則是以帝國爲主,宗門入駐其中,本質上都是偏安一隅。
可是大江幫不屑於這樣的模式,第一代的幫主曾經許下過豪言壯語——凡有大江奔騰之處,必有大江幫。
所以大江幫的勢力橫跨整個江湖,只要是大江大河可以行船的地方,就會有他們的蹤跡。
可是如此,所需要的人手就不是一個小數字,如果光憑門派那般的培養模式,根本湊不齊這麼多的人手。
所以纔是來者不拒,哪怕沒有修爲的普通人也要,畢竟,就算當個普通的船伕也是可以的嘛。
不過真正讓大江幫成爲半步超然勢力的,則是大江幫的幫主以及六大護法。
這七位,每一位都是外景九重的大宗師,更是有傳言說,大江幫的幫主江旻已經達到半步法身,只怕一步,就可以凝聚法身,成爲法身尊者了。
不管傳言屬不屬實,大江幫有着七位外景九重的大宗師卻是事實。
至於外景八重,外景七重的更是有着數十位,至於外景七重以下的就不必多說了。
畢竟大江幫佔據如此廣大的地盤,揚言有大江大河之所,就有他們的存在,可謂是囂張至極,之所以沒有人敢反駁,就是因爲人家確實有這個底氣。
這樣多的外景,即便是對上任何一家超然勢力都不虛,只是因爲沒有法身尊者,所以纔沒有辦法成爲超然勢力。
所以但凡行船,只需要去大江幫的一處分舵按照規則繳足保護費,就可以用大江幫三個字來護身。
一般的河盜,匪徒,看到大江幫的標記和名字,都不會去招惹,除非是嫌命長,要麼就是覺得自己做事的手段足夠乾淨利落,不怕事後被大江幫的人給查出來。
否則絕對沒有任何人敢於明目張膽的對付由大江幫庇護的商船一類的動手。
畢竟這是信譽問題,如果別人交了錢,最後還是被別人給搶了,給殺了,那麼別人交錢給大江幫買平安的意義又在哪裡?
所以不查到則矣,如果查到了,即便是一流宗門,大江幫也會上門討要一個說法,如果這一流宗門給的說法不能夠讓大江幫滿意,讓苦主的家人滿意,就等着大江幫的報復吧。
而一般的門派勢力,可不敢得罪有着七位大宗師的大江幫,況且,大江幫沒有核心駐地,所以這七位大宗師可以隨意遊走,有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併肩子一起上。
完全不用像是其他宗門一般,必須留有幾個高手在門派之內,以防有人偷家。
白奕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纔會花費相比於其他船更高的價格,上了這艘商船。
畢竟他現在只想儘快到達江東,能夠少一事就少一事,等到了江東,以自己的氣運,應該可以觸發一些遺蹟吧。
那纔是大頭,至於選擇不坐這種有大江幫庇護的商船,而是坐那種不願意交這個保護費的普通船,然後路上碰到小毛賊劫船,就算自己將他們全部都給殺了,也不過是得到一些不值錢的玩意,純粹浪費時間。
商船一路往前,白奕站在甲板上面,看着下方的滔滔江流,浪潮拍岸,心情寧靜無比,勁風撲面而來,讓人心曠神怡。
尤其是這河風跟海風不一樣,海風腥臭,河風就沒有這種氣味了。
跟白奕一樣,也有其他人站在甲板上看着周圍的水景,看着船底下竄動的游魚,也是頗覺有趣。
畢竟大家往日都是在岸上生活,哪有多少機會乘船遊玩,尤其是一些第一次坐船的小年輕,就更是大呼小叫起來,一副山炮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白奕看了一陣,就覺得無聊起來,雖然兩邊青山環繞,綠樹如蔭,可是總是這樣的景色,看多了,也就覺得就那樣而已。
不過他沒有想着回到船艙修煉,畢竟他現在差得是對天地自然的領悟,閉關苦修已經沒有辦法讓他的實力有所提升了。
他現在更多的是要行萬里路,感悟天地自然的變化,例如現在。
所以他靜心屏氣,壓下心中些許的煩悶,開始認真的,用心的觀察起這片天地來。
嘗試放下功利之心,不再想着觀看這片美景能夠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以一種遊覽的心態來看。
調整好了之後,他再次睜開眼睛,看向四周,心胸頓時又覺得開闊起來。
整片天地都變得有趣活泛起來,不再像是之前雖然美麗,但是卻也只是美麗而已,美麗到只剩下空洞。
而現在,除了瑰麗之外,還有生機,無論是船底下的游魚,還是兩岸攀爬的猿猴,食鐵獸,以及各類生靈,都在活動着。
甚至就連樹木本身也是在呼吸着,吞吐着天地的能量。
每一位生靈都在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遵守着天地自然的規律。
流水的聲音像是在奏樂,清風是在和絃,兩岸動物的叫聲則是伴奏......
一種莫名的感動油然在白奕的心頭泛起,他好像領悟到了一點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領悟到。
不過這個時候,白奕徹底進入了狀態,心中沒有了功利之心,簡而言之就是能悟就悟,不能悟就拉倒,不去強求。
如果說之前白奕強迫自己放下功利之心本身就是一種功利的話,那麼在不知不覺之間,白奕真的就進入到了這樣的狀態之中了。
如果用修行者的術語來說,這就是悟道!
常人修行之中,幾乎一輩子都碰不到一次的悟道,就這樣被白奕莫名其妙的進入了。
不過悟道本身也沒有絲毫規律可循,能夠進入它的人同樣也說不清進入的緣由,並且方法也是不可複製。
即便用了跟上一次莫名進入悟道狀態一樣的方法,也沒有辦法再次進入。
所謂道法自然也正是如此,刻意強求,反而會失了道之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