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象現在只要有空閒,就會陪在女兒身邊。孫玉蘭時日無多,父女兩心照不宣,非常珍惜這最後的日子。孫象看事情差不多了,就急急忙忙的往回趕。
陪他去機場的只有閃電,小袁醫生被暫時留在這裡,直到榨乾董振海身上最後一毛錢。
“你就送我到這裡吧,下午還有談判會議吧,別耽誤了籌備事宜。米軍有時候也喜歡玩花招,你可別翻船嘍。”孫象自嘲的笑了笑,“閃電,原諒爲師多嘴。爲師忘了你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這次的任務做的很好,爲師特地跑過來,結果根本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反而是麻煩你準備了直播的場地。”
閃電說道:“師父您別這麼說,就因爲你在,我的心裡踏實了許多,戰士們的士氣也非常高漲。這一次,CIA估計沒空再找我們的麻煩了。”
師徒兩人相視一笑。
此次閃電回到北部山區召集舊部,就是因爲CIA閒得無聊招惹孫象和陸合集團。既然他們沒事做,孫象肯定要給他們安排點工作。
作爲米軍的軍事情報組織,CIA能量巨大。但是坎大哈這裡一開火,他們也不得不硬着頭皮把大量力量調集到這片區域,再也沒有精力做其他事情。
“閃電,麗姬那邊正在籌備的事情,變數很大,我很擔心她。”
“師父放心,我早已挑選了幾百好手派過去,現在正在分批前往和她匯合。”
孫象愣了愣,再次笑道:“你這大師兄當的,卻是認真負責。辛苦了。”
他拍了拍閃電的肩膀,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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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笑月躺在牀上,雙手枕着腦袋,對着天花板發呆。
孫象大人已經離開好幾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自從孫象大人出現之後,自己在這個家裡就好過了很多。以前,只要奶奶不在,俞向晨就會各種欺負她。可現在俞向晨只要看到她,就會趕緊按電鈕,他屁股下的遙控輪椅,就會滋溜一下把他帶走。
是的,孫象那天把他腿打斷了,現在只能呆在輪椅上。模樣說不出的好笑。
俞笑月很想念孫象,雖然孫象也經常欺負她,但是她覺得這個和俞向晨的欺負是兩碼事的啦,不要在意。
總之,她今天來回敲了三次門,發現孫象還沒有回來,也不知怎麼了,就找顏小冰討了鑰匙,溜進孫象的房間。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孫象本人似乎生活很簡單,除了放在書架上的幾本書。俞笑月翻了翻,覺得無聊,乾脆躺在牀上,雙手枕着腦袋,心裡胡思亂想嘿嘿傻笑,不一會兒也就睡着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夜已深。房間裡的檯燈開着,一個身影在燈下閱讀。
“孫象?”俞笑月揉揉眼睛,不確定的問。
“嗯。”孫象合上書,有些不滿的說道,“以後不要穿着鞋子上牀。”
俞笑月這才發現自己光着腳,鞋子放在牀邊。看來剛纔睡着的時候孫象把她的鞋襪給脫下來了。想到這裡她漲紅了臉,以至於後面孫象又說了啥根本聽不進去。
偷偷睡孫象大人的牀已經夠丟人啦!
鞋子和襪子還是孫象大人給脫下的!
嫁不出去了!
其實孫象本人沒啥想法,在他眼裡,俞笑月是自己的晚輩,甚至可以說是晚輩的晚輩。小孩子爬上自己的牀胡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要記得把鞋脫了就好。
問題是俞笑月不這麼認爲啊!她把孫象當成了同齡人,是可靠溫和又強大的小哥哥。
看到俞笑月不吱聲,臉通紅,孫象以爲她是不是沒蓋被子着涼了。這就從行李中取出一條圍巾給她披上。
這是一條黑紫色的圍巾,是坎大哈當地的紫色羔羊皮,雖然不算貴,但勝在柔軟暖和。
“我買了兩條,還有一條是你奶奶的。”
“蟹蟹……”
房間再次沉默下來,孫象繼續看書,沒有趕俞笑月走。他對睡眠的要求很低,坐着休息一會也成。俞笑月圍着圍巾,各種小心思活躍,但是又不忍打擾這樣一種溫馨的感覺。她就這樣看着他,在半夢半醒中度過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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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的另一處,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懷月樓,最頂層的VIP包廂中。
邵正業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爲坐着的老者倒酒點菸。這邵正業是懷月樓的老闆,本不應服侍別人。但這老者是邵正業的老闆,所以邵總也只能幹這下人的活計。
這老者名爲嚴永昌,年過六十,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尊一聲“嚴老”。他頂着一顆光頭,精神矍鑠,相貌威嚴,手中盤着串大佛珠,兩眼中偶爾閃過鋒芒。
嚴老此番前來,是爲陸合集團的事宜。自孫玉蘭因病辭職之後,大小勢力聞風而動,都想在這具龐然大物的身上分下一塊肉來。
原本進程順利,手下邵正業的兒子邵金言和俞家的公子俞向晨稱兄道弟,想來打入俞家內部也就是時間問題。未料半路殺出個不知底細的孫象,上來斷了邵金言的手,再來斷了俞向晨的腿。
這一對也算是難兄難弟,一個打着石膏吊着膀子,一個坐着輪椅,悽悽慘慘。若是旁人將他們傷成這樣,怕是早已被挫骨揚灰。但這孫象,不是兩人不想報復,只是這人不知深淺着實可怕。
趙剛帶着六個好手綁了他,結果莫名其妙的死了六個瘋了一個,這趙剛可是帶着槍的!
俞向晨更好,被這人直接一棒子打斷腿。孫玉蘭就在跟前,親孫子被打斷腿她隻字不提,反而和這孫象有說有笑。
這個局面,邵正業不敢動了。天知道這個孫象是什麼來頭,他又不是小說裡智商欠費的智障反派。
再加上這幾天他的日子着實難過。原本他的放貸生意如火如荼,未曾想直播平臺爆出了這麼大的雷。不但濱海警方開始調查他,更可氣的是,手下好幾個網貸公司,被形勢嚇到,居然主動聯繫欠債人退還各種多收的利息和服務費。
這幾天那個直播還在繼續,不僅董振海倒了黴,連着又有十幾個網貸公司的老闆被莫名其妙的綁架過去,放到全網公開處刑。他們中有一半是邵正業的手下,問題是邵正業也沒那個膽子去救人啊。
他只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黑社會,不是軍閥啊親!
形勢如此艱難,邵正業不得不求助頂頭上司嚴永昌。這嚴老金口一開,果然大大小小的事情捋順不少。邵氏安保從樹倒狐猴散的邊緣撐了過來。現在,只剩下孫象這個**煩沒法解決。
“嚴老,那孫象根本不是人!”邵金言跪在老大的面前泣不成聲,“打我也就罷了,他竟敢把我大哥的腿都給打斷了。嚴老,你要爲我們主持公道啊!”
俞向晨從輪椅上翻滾下來,抱住邵金言:“賢弟,是我對不住你啊!我寧可兩條腿都斷了,也不想你受這種苦哇!”
“大哥!”
“賢弟!”
嚴永昌一向風輕雲淡,此時禁不止眼皮跳了跳。
“正業。”他偏頭問道,“他們兩什麼毛病,也被那孫象嚇瘋了?”
邵正業尷尬的解釋:“我也不清楚,從一開始就這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基情吧。”
……
“不過這個孫象確實很難對付,按照幾個死掉的手下身上的傷來判斷,此人的力量極強,遠超人類的極限。所以我到現在也不敢進行進一步的試探。”
邵正業事後派人勘察過倉庫裡留下的六具屍體,慘不忍睹。按照邵金言的說法,簡直像被高達亂拳打死的一樣。
嚴老聞言微微一笑,道:“正業,你的層次太低,許多事情並不清楚。世界之大,奇人異事還是不少的。”
說完,他稍微使了個眼色。他身後的一個穿着黑西裝的保鏢,走上前來。
只見這個保鏢拿起一隻玻璃杯,手掌猛然發力。這杯子便在他手中化成了碎渣,而且他的手掌完好無損,沒有被碎片劃傷。
邵正業悚然,這是多大的掌力!
“傷了你兒子的,應該是這一手。”嚴老放下佛珠,淡淡的喝了口茶,道,“不要大驚小怪,你跟着我,這些事,早晚會知道。”
“有嚴老在,我就不擔心了。”邵正業哈哈一笑,“我還以爲那孫象是什麼三頭六臂,原來在嚴老眼裡根本就不算個東西。”
“天宇,照片你也看過,如果對上這個孫象,你有幾成把握能勝?”
這名保鏢名叫於天宇,三十出頭。他出身武術世家,自幼習武。後來參軍,又在部隊中經過高人指點,練就了一番好本事。可惜後來因爲和上級不和,他離開軍隊,在嚴永昌手下謀生。
於天宇皺眉沉思片刻,朗聲道:“從屍體的傷痕來看,對方似乎相當擅長使用匕首。如果只是這樣,我有六成的把握擊敗他。但是其中有一具屍體完全破碎,我看不懂是什麼手法。如果說真的是他本人的力量將人一拳轟殺成渣,那我一成把握也沒有。”
“嚴老,對不起!”
最後,於天宇抱拳向嚴永昌低頭。他拿着一份驚人的高薪,現在卻沒有必勝的把握,這令於天宇覺得很難堪。
嚴永昌沒有生氣,反而大度的說道:“你沒有騙我,這一點就很好。天宇,不要太在意,我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你天下無敵。做好自己的事情,盡到自己的本分,就對得起你的薪水了。”
“謝嚴老!”於天宇拱手退下。
“這……”邵正業驚疑不定,如果於天宇都沒有必勝的把握,那該如何是好。
嚴永昌卻是哈哈一笑:“正業,你這人,江湖氣太重,什麼事情就想着用拳頭解決。你這個心態,難成大事。”
邵正業眼珠一轉,賠笑道:“我跟着嚴老就行,哪需要成什麼大事。”
嚴老頭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賠笑的邵金言和俞向晨,教訓道:“你們啊,太年輕,遇事也要動動腦子。
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弱點,區別只是你們能不能敏銳的發現這個弱點。
孫象這個人,我沒見過。但是孫象這類人,我嚴永昌這輩子見過太多。他們最後,都成了我腳下的屍體。
知道他們的弱點是什麼嗎?”
嚴永昌忽然狡黠的笑出來。
被訓斥的三個人面面相覷。女人?好像沒用啊。錢?他好像也不缺啊。除了錢和女人,他們幾個的腦子裡也沒啥其他東西值得重視。
看到效果差不多了,嚴永昌靠在椅子上,志得意滿的公佈答案:“孫象這類人,最大的弱點,就是他們站在正義的那一方。”
邵金言聞言大驚:“什麼,難道不是我們站在正義這一方?”
嚴永昌被這句話堵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好在邵正業有眼色,立刻一個大嘴巴子抽到邵金言臉上:
“嚴老說話不要插嘴!”
“爹,我錯了!”邵金言捂着臉好委屈。
“知道錯了就好,嚴老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邵正業威嚴的教育道。
嚴永昌額頭上青筋泛起,怎麼會有這樣的蠢貨?!他好一下才忍住怒氣:“所以,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讓他束手待斃!”
說完,他揮掌示意。兩個保鏢很快把一個女子押了進來。邵正業定睛一看,這不是失蹤了好久的周青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