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站在庭院的小道上,側着身子,凝着俊眉,陷入沉思中的模樣,目光專注而幽深。在他修長的指尖夾着一支菸,熟練地遞到脣邊,吸了一口,再緩緩吐出白色的菸圈,深邃明朗的輪廓就在那陣煙霧裡變得如夢似幻。
庭院裡,八月份的薔薇開得矜貴委婉,既不張揚,也不素淡,那顏色正好。
襯着他黑色西裝包裹下的完美身形,香菸氤氳,沐浴在清晨陽光下,宛如一幅美得出塵的畫卷。
樑緣突然想就這樣靜靜看着他,讓這美好的一刻,停留下來,再多留一會兒。
似乎察覺到他人的窺視,穆衡敏銳的轉過身子,隔着餐廳與庭院間的落地玻璃,一雙黑眸深邃的落在樑緣身上,那本緊繃着的眉峰,皺的更緊了些。
她心頭一跳,知道他不喜歡自己毫無遮掩的打量,立馬識趣的低下了頭,避開他的目光。
“我去叫先生吃早餐。”宋媽說道。
樑緣點了點頭沒說話,默默地坐到餐椅上,心裡面隱約有些緊張。
不一會兒,穆衡就進來了。
邁着大步流星的步子,長腿從她身邊跨過,隨意拉開餐椅,在她正對面坐了下來。
指尖的煙早在進來時,就摁滅在庭院裡。
他一眼也沒看她,徑自拿起餐具,優雅而疏離的吃着自己盤子裡的食物。
樑緣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忽然就平緩了下來。
她也拿了餐具,默默地吃了起來。
這是第一次跟他坐在一張桌子上吃着早餐,兩人都沒有說一句,只有手中的叉子偶爾碰到盤子,發出清脆的細微聲響。
樑緣很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動作,儘量不要驚擾到他。
他昨晚已經離開了,今早怎麼又會回來呢?
她表面上雖然平靜,可心裡面忍不住做着各種揣測。
穆衡看着她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跟剛纔和管家笑着打招呼,全然判若兩人,心頭不禁有些煩躁。
他吃的很快,吃完,就拉開了椅子起身。
動作很大,讓樑緣驚訝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吃好了麼,走吧。”
這話他是對她說的,雖然是詢問,顯然並沒有要等她慢吞吞吃完早餐的意思。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不解的看着他。
“外公讓我送你去上班。”
“哦。”答了一聲,她放下餐具,起身。
她是不敢讓穆衡等的,同樣,他也不會有那個閒心等她。
今天早上能過來接她,大概也是外公的意思。
樑緣一直深信不疑,這個世界上,只有外公才能讓穆衡這樣耐着性子去欺騙。
是的,欺騙。
三個月來,他對她置之不理,這次要不是外公回來,他只怕不會耐着性子來搭理她。
“嫁給我,你母親的醫藥費我全部承擔,你只要扮演好穆夫人的角色就行。”籤合同的時候他是這樣說的。
在結婚證上簽字時,他也不忘提醒她:“記住,別妄想真的能一輩子待在穆家,等時機一到,我們就辦離婚,剩下的醫療費我一分錢不會少給你。”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確,只要他覺得差不多了,隨時可以將她踹出去。
她不知道他說的等時機一到是什麼意思,只是目前而言,她需要他的錢,所以必須扮演好穆夫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