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房間裡的人昏迷過去,身着黑衣的人靈巧地從窗子翻進房間,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口袋,將昏睡過去的女人裝進去。然後背起口袋,像是壁虎一樣,順着牆體外面的排水管慢慢移動到地面上。他先將麻袋藏在角落裡,很快一輛小貨車行駛過來,他動作麻利地將麻袋搬上車,然後自己也上了車,小貨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了。站在走廊上的保鏢對房間裡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只是恪盡職守地守着門。
宴會已經接近尾聲,路塵寰和安德烈走進休息室,推開門的瞬間路塵寰就覺察到空氣裡不同尋常的氣味,麻醉劑的氣味已經散得很淡了。路塵寰的眉毛糾結到一起,大步走進休息室。
美惠子靠在沙發裡還在昏睡着,她對面的貴妃榻上空空如也,只有一隻杯子落在地上,灑出來的茶水將雪白的地毯染溼了一大塊。路塵寰推開套間的門,裡面房間的窗戶拉開着,夜風捲着窗簾像是一面戰旗在房間裡飄動着。
“先生,房間裡真的沒有任何異動,我們守在這裡沒有離開過……”守在門口的保鏢戰戰兢兢地說。
“哐”的一聲,還沒等保鏢說完,路塵寰一腳踹向保鏢,高大孔武的男人被踹得往後退了幾步,撞到身後的門板上。深邃的眼眸裡翻滾着怒火,心裡又是一陣的焦灼着。他不該將楚笙歌留在這裡的,剛纔還可以圈在懷裡的人,剛過了一個多小時,就消失在休息室裡了,這讓他怎麼接受:“蠢貨!”
路塵寰一腳將茶几踹翻了,在房間裡的人都低下頭,不敢看路塵寰。
“美惠子!”安德烈試圖喚醒自己的妻子,可是美惠子卻依舊沉睡着,請來的醫生給她做着檢查。
“應該是從窗子進來,也是從這裡帶夫人離開的,對方身手不錯,動作乾淨利落。”查爾斯冷靜地分析着,他皺了下眉:“可是帶走夫人的是什麼人呢?”
這時安德烈的沉悶的響了兩聲,此時的情況並不適宜接電話,所以掛斷了。醫生給美惠子簡單的處理了一下,終於甦醒過來,她有些迷茫地看着房間裡個個面色凝重的人,然後驚恐地說道:“夫人……有人帶走了夫人……”由於美惠子的位置比楚笙歌要離窗子遠一些,所以楚笙歌被帶走時,她是看到了的,但是當時她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不要說阻止,就是連呼救都做不到。
“美惠子,是什麼帶走了夫人?”安德烈馬上問道,美惠子是唯一在現場的人。
“是一個穿黑衣服的人,臉我沒看到……”美惠子努力回想着剛纔的情景:“他的手背上……好像有個骷髏跟十字架的紋身……”
路塵寰的眼眸更加黯沉下去,骷髏跟十字架,正是馬裡諾兄弟的peccato的標誌。
“老大,我去馬裡諾兄弟的莊園把他們的孩子都抓回來,用他們換夫人回來。”查爾斯掰着手腕。
用人質換人質,這確實是一個好方法。但是對方既然敢先綁人,自然會做完全的準備,想要從戒備森嚴的地方劫持人質出來,絕非易事。
這時安德烈的又響了,他皺着眉看着,還是剛纔打過來的那個陌生號碼,他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往門外走去,可是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馬上停住腳步,對房間裡的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之後,開成免提將音量調至最大。
那頭的聲音十分冷酷:“行刑官安德烈大人,你的妻子在我手上,想讓她平安回家,就聽我指揮……”
房間裡的人都瞠目結舌地互相對望着,安德烈將徵詢的目光投向路塵寰,路塵寰示意他順着對方的意思應答:“你想讓我做什麼?”
“想辦法把你們的首領帶到我指定的地方去,我看到他就會放了你老婆,如果你敢耍花招,就等着給你老婆收屍吧……”對方冷笑了一聲之後說:“地點我會通知你的。”
電話被掛斷了。
查爾斯驚詫的看看路塵寰:“他們……”
他們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對方綁錯人了。ee的成員幾乎都知道安德烈雖然是最冷酷無情的行刑官,但是對他的妻子卻非常關愛。而楚笙歌一直被路塵寰保護得很好,只有幾個高層知道首領娶了一位夫人,但是除了查爾斯和安德烈,幾乎沒有組織裡的人知道夫人是什麼人,與首領的夫妻關係如何。
路塵寰沉默着,雖然此時心急如焚,但是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雖然整件事情已經糟透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們並不知道綁走的人是對他來說有多重要,馬裡諾兄弟不知道,即使讓他用槍了結了自己來換楚笙歌,他都會做的。
“先生……”安德烈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如果真是綁走了美惠子,他當然不會出賣先生,但他會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她回來的。這絕對不是萬全的方式,但他不會爲了愛人而出賣兄弟的。可是現在馬裡諾兄弟綁走的是夫人,他很清楚夫人在先生心裡的位置,夫人的安全必須是萬無一失的。
“一會兒,馬裡諾打來電話,告訴他們綁錯人了,她是你妻子好朋友。”路塵寰艱澀地說出這句話。是的,這樣既可以使楚笙歌的安全得到保障,也可以牽制馬裡諾兄弟,讓他們知道手上的人質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麼有價值,還可以跟他們討價還價,爭取足夠的時間佈置營救。
派出查找楚笙歌下落的人已經傳回消息,大概可以確定楚笙歌人已經被帶到了馬裡諾的莊園。路塵寰和安德烈坐在房車裡,討論着幾個營救方案,一邊等待着馬裡諾兄弟的再次給安德烈來電話。
查爾斯先前去過馬裡諾的莊園,對裡面的地形比較熟悉,打算趁夜裡再去打探一番,最好可以確定楚笙歌被關押的位置。
楚笙歌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着手腳。由於四周太黑了,也看不出這是什麼地方。她艱難地往透進一點點光線的位置移動過去,到了跟前才發現那是一扇窗子。楚笙歌靠着牆努力地站起來,一點點地將窗簾拉開一道縫隙。現在應該是深夜了,月光從拉開窗簾的窗子裡透進來,楚笙歌打量着自己所在的位置。這是一個位於二樓的房間,裡面有很簡單的傢俱。
楚笙歌環顧四周,希望可以找到一件可以幫她弄開繩子的工具。這時走廊裡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楚笙歌儘量移動回剛纔醒來時的位置,倒在地上,裝着還沒有醒來。
房間的門被打開了,然後傳來了開燈的聲音。即使是合着眼睛,楚笙歌也可以感到有光線射向了她的眼睛。
這時有人粗暴地撩開落在她臉上的頭髮,楚笙歌儘量保持着一動不動地姿勢。
塞德里克馬裡諾看着倒在地板上的女人,她也有一張東方人的臉,但是這個女人與他拿到安德烈妻子的照片相比,絕對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他的手下真是蠢鈍的不可救藥,綁架都能綁錯了人。
他應該生氣的,可是看到這個女人的瞬間卻不想發脾氣了——她烏黑的長髮散在地板上,皮膚不像白種人那樣瓷白,是瑩潤的白皙。五官是東方人特有的小巧精緻,連睫毛都是纖長柔弱的樣子。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半蹲下身體,伸出手觸摸了一下楚笙歌的臉頰,她的皮膚非常光滑,離得這麼近也看不到毛孔。
楚笙歌真是裝不下去了,她排斥除了路塵寰以外的任何人觸摸她。楚笙歌的睫毛扇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外國男人的臉,亞麻色的頭髮,輪廓分明的臉上有一雙碧綠的眼睛,像是祖母綠寶石那樣鮮豔的綠色。如果不是這個人綁架了她,楚笙歌是在隨便什麼地方看到這麼個人,她或許還會覺得他是個漂亮的外國男人。可是此時此刻,處於這樣的位置上,她怎麼看都覺得這是一張令人生厭的臉。
塞德里克一瞬不瞬地注視着這個女孩的眼睛,她的眼睛真是太漂亮了,像是兩顆切工完美的黑水晶不但晶瑩剔透,而且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着。這個女孩像是從東方來的精靈公主,靈氣逼人又帶着幾分神秘感。
“這位小姐,你認識這個人嗎?”塞德里克從手下手裡拿過安德烈妻子的照片。
楚笙歌認真的看着照片,輕聲回答:“認識。”
“她是你的朋友?”塞德里克繼續問道。
“是的。”她跟美惠子還不是很熟,但就算是朋友吧。
塞德里克親自將綁着楚笙歌的繩子解開:“出現了一點兒小誤會,我本來是想請你的朋友來我家做客的,但是很明顯,我派了兩個蠢貨去請人,結果就把你給請來了。”
“不過這是一個美麗的錯誤,我現在覺得能請這麼漂亮的小姐來家裡做客,真是很榮幸。”把綁着楚笙歌手腳的繩子都被解開後,塞德里克將她從地板上拉起來:“認識您很高興,我叫塞德里克馬裡諾。”
楚笙歌可說不出認識你很高興這樣的話,馬裡諾這個姓氏她聽路塵寰、查爾斯還有安德烈反覆提起過,就算她再遲鈍,也猜到了他是什麼人。但是她還是儘量保持着平靜,一臉無辜地對塞德里克說:“既然出現了誤會,您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我這樣突然被您請來,家裡人會很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