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身體蓋在同一張被子下面,姜瑤可以感覺到鷹司和彥比她高出很多的體溫。她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是枕在鷹司和彥的手臂上的,姜瑤小心翼翼地將壓在鷹司和彥手臂下面的頭髮一點點的扯出來,然後慢慢的坐起來。薄被從她的肩頭滑落下來,光裸的肌膚在微涼的空氣裡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姜瑤輕手輕腳地爬下牀,依舊軟綿綿的雙腿在打着哆嗦,身體最柔弱的位置更是兀禿地疼着,在提醒着她自己失去了什麼。臥室裡並沒有她的衣服,姜瑤撿起丟在地毯上的浴巾掩在胸前,往浴室走去。
浴室裡可謂是一片狼藉,她腦袋裡還殘存着鷹司和彥將她按進浴缸裡的情形,那種身體裡像是流淌着岩漿,而體表卻浸在冷水裡的經歷讓不寒而慄。那樣強烈的溫度落差,讓她記得鷹司和彥對她的說的話,她甚至有種錯覺,面前的這面鏡子記錄下了昨晚他們所有的動作和對話——
鷹司和彥震顫人心的聲音似乎此時還回蕩在浴室裡:“我要你親口說,是你想要我。”
“我……想要你……”沉在浴缸裡的女孩臉白得像一抹幽魂,可是脣瓣卻紅得像染了獻血一樣。她被人鉗制着下巴,眼前是一雙深不見底眼眸,像是懸崖下的深淵,危險的,黑暗的。她知道那是深淵,可是慾望像是綴着鐵球的鎖鏈,用風馳電掣的速度將她扯了下去。
“你是誰?”
“我……我是姜瑤……”
“我是誰?”男人像是裹在黑暗的中的死神,每一句話都像是宣判,不容有絲毫的反抗。
“鷹司……鷹司先生……”
“很好,你現在應該是清醒的。”男人那雙會蠱惑人心眼睛似乎在下蠱:“記住你現在說的話,並對它負起責任來!”
“求你……求你幫幫我……”姜瑤覺得自己就要被無名的業火焚成灰燼了。
鷹司和彥將她浸透水的衣服都除去,然後把她從浴缸裡撈出來,抱進了臥室……
姜瑤覺得鷹司和彥或許真的是會魔法,否則怎麼可能讓腦子已經亂成成一鍋漿糊的自己記住這些呢?浴室裡的取暖乾燥機一直在工作着,所以她昨天溼透了的衣物現在都已經差不多幹了,只不過內衣是沒辦法穿了,都已經壞掉了。姜瑤直接穿上牛仔褲和襯衫,然後又套上那件浸過水之後嚴重變形的毛衣。她把腳伸進鞋子裡時打了個哆嗦,鞋並沒有幹裡面還溼漉漉的。她捏着自己的挎包,輕手輕腳地走出浴室,然後推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這是個套間,作爲起居室的這個房間還開着燈。水晶流蘇吊燈將整個空間照得富麗堂皇,讓姜瑤覺得無處遁形。她幾乎是小跑着衝向了門,擰開門鎖跑了出去。
鷹司和彥聽到門被打開又撞上的聲音,霍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神格外清明,沒有一點兒醒來後的睡眼朦朧。他依舊慵懶都躺在牀上,完全是饜足之後身心愉悅狀態。如果那個女人能夠像昨天一樣,乖乖地任他擺佈他應該會更高興一些。一大早就跑掉了?他倒是要看看她還能跑到哪兒去。鷹司和彥起身走進浴室,舒舒服服地衝了個澡然後拉開衣櫃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這裡是他帶着楚笙歌剛回國時住過的公寓,她跟楚笙歌的身材差不多,所以昨天鷹司和彥還特意從買給妹妹的衣服裡挑了幾件沒有拆標籤牌的放進衣櫃裡,預備着給她今天穿的。沒想到這個女人還真是膽小,居然都不敢打開衣櫃來找衣服穿。
姜瑤將雙臂抱在胸前儘可能快的走着,這個速度比平時步行要慢很多,因爲只要步子邁得太大就會疼,所以根本走不快。小區很大綠化做得很好,有不少晨練的人在便道上跑步。姜瑤是問了兩個人之後,好不容易纔走出小區的。姜瑤本來是想坐公車回去的,可是身上的衣服實在太狼狽了,只好咬咬牙攔了一輛出租車。
姜瑤回到家後,第一時間衝進浴室。她洗完澡穿着家居服從浴室裡出來後,才舒了口氣。她先熱了一杯牛奶,一邊喝一邊煮着粥。她選了很快就可以煮好的大米粥,然後從冰箱裡拿了兩隻雞蛋打散。姜瑤尋找着冰箱裡可以用來當早餐的食物,昨天下班後沒有去菜場,冰箱裡也是物資匱乏。把兩個饅頭放進蒸鍋里加熱,然後將僅剩的一把菠菜洗乾淨,打算用來拌涼菜。
姜波一邊抓着頭髮一邊從臥室裡走出來。看到在廚房裡忙碌的姐姐,頓住了腳:“姐,你昨天晚上沒回家啊?”
姜瑤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緊張地像是未成年人夜不歸宿怕被家長抓到了一樣:“我……昨天晚上玩得有些晚,就住在同事家了。”
“哦。”姜波並沒有察覺到姐姐的異樣,用爺爺的話說,姐姐從小到大就沒讓人操過心,所以姜波也覺得姐姐不會說謊。而且,二十幾歲的女孩子就應該過着無憂無慮的的日子。但是姐姐因爲要照顧他,一年到頭很少出去玩兒。他怕問的多了,以後姐姐更不敢出去玩兒了。
拌好涼菜後,白粥已經煮好了。姜瑤把打好的蛋液倒進鍋子裡,攪了一下然後加了點兒鹽,香噴噴的蛋花粥就煮好了。姐弟倆圍着茶几吃着早餐,姜瑤昨天晚上就沒吃飯而且好體力透支,吃掉一整個饅頭和一碗粥。
“姐,這個也給你吃吧。”姜波將盤子裡的另一個饅頭也推給姜瑤,他今天要做透析,每次要做透析前他都吃不下太多東西。
“哦。”姜瑤拿起饅頭掰了一半,又小口吃起來,她是真的餓。
吃完早餐後,姜瑤把要用的東西收進一隻雙肩包裡,然後換好出門的衣服:“小波,該去醫院了。”
“好。”
姜瑤鎖好門,扶着弟弟下樓。短短的一階樓梯,他們就走了十幾分鍾。好不容易到了樓下,姜瑤讓弟弟坐在花池邊上休息,自己跑到小區外面叫了一輛出租車開進來。姜波透析要做五個小時左右,她要一直陪着。爲了空出這麼一塊時間,她得上個大夜班。姜瑤以前就在這家醫院上班,所以跟這裡的工作人員都挺熟,大家對姜波也挺照顧的。午餐的時候,她本來是想到醫院的餐廳給小波買份粥,可是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很恐怖的問題——昨天她跟鷹司和彥那個的時候,鷹司和彥沒做措施。
姜瑤被這件事嚇得不輕,她必須買藥吃纔可以的。姜瑤直接坐電梯下到一樓,她記得這附近有好幾個藥房。她剛走出醫院大門,一輛白色的路虎停在她旁邊:“姜瑤?你陪小波來做透析嗎?”
“嗯,肖醫生。”姜瑤看清車子裡的人,是以前一個科室的同事。從美國斯坦福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才三十歲就做到副主任醫師,差不多是整個醫院未婚女性心中的白馬王子。
“你要去哪兒,我帶你一程。”肖進從裡面推開副駕駛的車門。
“不用不用。”姜瑤連忙搖頭,她根本不可能說自己是要去買什麼藥,所以說道:“我就到旁邊的餐廳給小波買份粥。”
“後面的街上新開了一家粥鋪是做養生粥的,我帶你去,上車吧。”肖進指指後面:“快點兒,咱們堵路了。”
姜瑤看到肖進的車子後面確實堵了兩輛車,已經在不耐煩地按喇叭催促了。她一着急,只好上了車:“真是麻煩您了。”
“你怎麼這麼客氣呀,怎麼說也同事一場,一跳槽就當我是陌生人呀?”肖進開着玩笑。
“不是……不是的……”姜瑤連忙搖頭。
肖進把車子停到一家餐廳前面:“就是這裡,菜做得不錯。”
“哦,謝謝。”姜瑤下了車,店鋪裝修得古色古香,不過一看就知道里面的菜品價格不菲。外面一份幾塊錢的粥,這裡估計要幾十塊了。她想着等肖進走後,還是回醫院的餐廳去買吧,乾淨又衛生關鍵是便宜。
哪成想肖進居然下了車,帶着她往餐廳裡走:“肖醫生,我自己去可以了。”
“我本來也是出來吃飯的,來都來了就在吃好了。”肖進牽住姜瑤的手走進餐廳。
姜瑤在心底哀嚎一聲,看來今天這粥是在這裡買定了。所以,一時沒有意識到她的手被肖進牽着的。客戶今天在這裡宴請鷹司和彥,他一進門就看到轉到有個男人牽着姜瑤的手拐進大廳旁邊的雅間區。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他也可以確定那個人絕對是姜瑤,他已經將她身體的沒處線條都描摹進腦袋裡了。
鷹司和彥的眼睛眯了一下,整個人都散發出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