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塵寰眯了下眼睛，李一帆說的對，那些想要傷害她的人，都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楚笙歌本來是不會走的，她安安靜靜地生活着。即使不能像從前那樣朝夕相處，也可以每天看到她，知道她在做什麼。是那些該死的傢伙把這一切搞砸的，他要加倍討回來。
路塵寰的眼睛裡翻滾着寒意，使得臉色更加肅殺。管家準備好早餐後，站在門口，看到少爺的臉色不好，不知道該不該提醒路塵寰吃飯。路塵寰站起身來，需要他去做的事情太多了，他確實不該待在這裡浪費時間。
“早餐準備好就去忙你的事情。”路塵寰走出書房，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管家，將目光落在劉宇身上：“你先去餐廳等我。”
“是，少爺。”管家終於鬆了口氣，少爺終於肯好好吃飯了。
“好的，路總。”劉宇跟着管家去了餐廳。
路塵寰來到餐廳時，已經將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雖然臉上還帶淡淡的倦意，看起來已經很精神了。他一邊吃着早餐，一邊聽劉宇彙報着工作，偶爾做出精準的指示。早餐吃完後，公事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我明天會去公司，你不用過來了。”路塵寰扯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
“是，那我回去工作了。”這幾天boss一直沒有到公司，急用的文件都是他送到這裡來給boss過目的。
“去查所有跟裴馨雅有關的賬戶，最近半年的資金往來，全部都要。”路塵寰沉聲道。
“沒問題，路總。”劉宇點點頭。
“去吧。”路塵寰若有所思地回到臥室，他現在確實需要睡一會兒，宿醉讓他的頭一跳一跳地疼着，看來他頭上的傷確實不適宜飲酒。路塵寰走進臥室，透過玻璃門看着寬闊的露臺——以前楚笙歌最喜歡這個露臺，喝下午茶、翻譯文稿甚至是早餐都願意在那裡吃。路塵寰嘆了口氣，她現在在做什麼呢？住在什麼地方？沒有他看着，她是不是又會不好好吃飯……再這樣下去，路塵寰覺得自己早晚會瘋掉的。
路文回到莊園時，路塵寰已經醒來了。雖然只睡了兩個小時，已經完全恢復了往日的神采：“人找到了？”
“已經讓人帶到地下室了。”路文點點頭。
“去看看。”路塵寰往地下室走去，路文連忙跟在路塵寰身後。
地下室的採光完全來源於頭頂明晃晃的吊燈，路塵寰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路文在他身側，站得筆直。房間正中的地板上有一隻鼓鼓囊囊的口袋，不是顫動一下。路文衝屬下打了個手勢，屬下馬上過去把口袋解開，倒出一個人來。女人身上穿着布料少得可憐的劣質連衣裙，頭髮亂蓬蓬地散着。
由於在口袋裡裝了太久，莎莉的眼睛一時一時適應不了房間裡的強光，下意識想用手遮擋一下，手卻被綁着只能將臉側過去。當她的眼睛漸漸適應了之後，她才擡起頭，看清自己身在何處。當她看到路塵寰時，身體明顯哆嗦了一下。她努力地挪動身體，想要逃。
“想跑？”路塵寰眼中翻滾着憤怒，他真是太小看這個女人了，居然敢買兇殺人，真是活夠了吧：“知道爲什麼帶你來這裡嗎？”
保鏢將莎莉嘴上貼的膠帶撕掉，莎莉已經退到了牆角，身體不住地顫抖着：“不知道……我……我什麼都沒做……真的……”
“說謊可不好。”路塵寰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敢跟我耍手段，就要做好不能全身而退的準備。你被人當槍使了，不過在你身後的人也無法脫身。”
“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還有孩子要撫養……”莎莉趴在地板上，她好像從來不曾認識過路塵寰，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螻蟻一樣不屑，像是掌握着她生死的神靈，高高在上不可企及。
“你不是已經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了嗎？還要養什麼？”路塵寰嘴角浮出一抹嘲諷的笑，不要用孩子來博取同情，作爲一個母親，你真讓人覺得噁心。
莎莉被說得臉色蒼白，在得知孩子的父親不是路塵寰之後，她根本不能面對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時刻提醒着她，她曾經像最低賤的女人一樣，付出着自己的身體……所以她把孩子送到了福利院，她要將過去那些荒唐的經歷抹去，擁有更好的人生。
裴馨雅輕蔑地說——“楚笙歌像公主一樣被塵寰捧在手心裡，而你卻像一塊骯髒的抹布，用來擦鞋都嫌髒。”如果沒有裴馨雅這句話刺激了她，她現在應該不會落到這個地步的。當時她滿腦子都是如何毀掉楚笙歌，根本沒有想過自己如何全身而退。有時候一個瘋狂的決定，是會將自己推向不能回頭的絕境的。她是在接到綁匪已經得手的消息後，才漸漸覺得害怕的。她求裴馨雅幫她出國，否則路塵寰抓到她後，她就說所有的一切都是裴馨雅指使做的。其實她也不算撒謊，如果沒有裴馨雅，很多事情她自己根本做不了的。裴馨雅答應幫她，不過爲了不留痕跡只能偷渡出國，先去越南然後再去美國。一路上蛇頭都在不停地勒索她的錢，還沒走出越南就她再也拿不出錢了。蛇頭只帶着可以出得起錢的人繼續走，她只好留在當地打工。由於沒有合法身份，只能在小酒吧推銷啤酒。有時候還會被僱主逼着做一些齷蹉的事情，她以爲自己一輩子都待要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小酒吧裡了，今天卻奇蹟般地回到了江城。莎莉現在也不在奢求什麼了，只要不殺她，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既然你那麼想去越南……”路塵寰眨動了一下眼睛：“我就送你回去……”
“不……不要……求求你……”莎莉不住地磕着頭：“路少，求您不要把我送回去……求你……”
“你憑什麼求我？就憑你讓人綁架我太太？”路塵寰知道如何摧毀一個人——把人永遠關在地獄中是不夠的，要讓她看到一點點的希望，然後在把她推向更黑暗地深淵中……折磨人的精神永遠比折磨人的身體要可怕得多：“既然你這麼想留下來，我還是會想想辦法的。”路塵寰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看得莎莉不寒而慄：“舌頭或是眼睛，你可以選擇留一樣在這裡，如果不選的話，就都留下……”
路塵寰說完之後，站起身來向門走去。他非常不喜歡血腥味，尤其是這麼髒的。
“不要……不要……”莎莉近乎瘋狂地嘶吼着。
路塵寰只留下一句足以讓她崩潰的話——“有膽子惹我，就要爲你的愚蠢買單，這裡由不得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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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塵寰是在晚餐十分回到老宅的，他只帶楚笙歌在父親生日時回來過一次，不過那天的記憶也很糟糕。晚餐時只有路震、宮凌和裴馨雅在餐廳用餐，路誌翔每晚都不會太早回來，而姚靜柔只要兒子不在，一般是不會在宮凌面前亂晃的，像只避貓鼠一樣。
路塵寰默默地吃着飯，目光偶爾落在裴馨雅身上。裴馨雅垂着頭，幾乎不敢看路塵寰。路塵寰今天的神情很不對，眼神像是兩把裹着冰晶的刀子冷冽犀利，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裴馨雅渾身發冷。
“塵寰多吃一些，這幾道菜特意讓廚子做的，知道你喜歡吃。”宮凌也覺得今天的氣氛不太對，不時打着圓場。
“你最好是住在家裡，剛出院就到處亂跑，搞不好哪天又把自己折騰進醫院裡了。”路震的口氣不怎麼好，卻透着父親獨有的關心。
路塵寰始終一言不發，這種沉默像是粘稠的膠水，緩緩注入到空氣中。氧氣一點點地被排擠掉，使人感到窒息。
裴馨雅最先坐不住了：“爸爸，我去看下寶寶，到餵奶的時間了。”
“嗯，去吧。”路震點點頭。雖然裴馨雅這次生了個女孩，不過他還是很疼這個小孫女的。
裴馨雅給孩子喂完奶，從嬰兒房裡走出來。不安地感覺越來越強烈——難道是路塵寰抓到了莎莉？不太可能，她讓人把莎莉送到越南的一個邊陲小鎮上了，應該是很不好找的。裴馨雅剛拐到走廊上，就看到路塵寰倚在樓梯扶手上，嘴裡叼着一支菸，將手裡的打火機蓋打開又合上，發出單調的咔噠咔噠的響聲。
裴馨雅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從路塵寰身邊走過。她不斷地給自己打着氣，路震在這裡，路塵寰即使知道了什麼，也不敢怎樣的。
“站住。”路塵寰的聲音低沉而陰冷，像是地獄的呼喚。
“塵寰，你找我有事？”如果是平時她是很想跟路塵寰多說幾句話的，哪怕只是近距離看着他都覺得滿足，可是今天裴馨雅從心底發憷。
“我現在脾氣是不是太好了？所以你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背後玩兒手段——給她寄那些亂七八糟的照片、指示人給我們之間製造誤會、還敢利用莎莉搞綁架？如果不是你姓裴，早就應該死掉幾百次了！我就是好奇——裴家雖然是黑道，可先輩個個待人忠義寬厚，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心狠手辣的人呢？”路塵寰點燃脣邊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爸爸是可以保你不死，不過有時候活着比死更難受。從今天起，你在江城就是瘟神，無論是誰，只要跟你有一星半點兒關係都會倒大黴，我看看誰還敢接近你。沒事兒就在這座房子裡待着帶你的孩子，你敢踏出這裡一步，就等着別人給你收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