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笙歌平時基本不會賴牀,每天六點半起牀,自己煮簡單的早餐。如果時間來得及,還能做一會兒瑜伽。她從小體質就不好,以前也看過中醫,說可能跟她是早產兒有關。
可是楚笙歌今天從牀上爬起來真是憑藉極強的意志力,如果可以,她真想矇頭大睡一整天。而致使她疲憊不堪的罪魁禍首卻精力充沛得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還有力氣在跑步機上進行快跑。
楚笙歌從浴室出來擦着頭髮,一邊腹誹一邊從沙發上找到昨天她帶來的衣服。拿出今天要穿的,其他的還打算放進衣櫃裡。
楚笙歌拉開衣櫃,衣櫃裡原本都是路塵寰的衣物,只有臨時給她準備的幾條裙子擠在角落裡。衣櫃還是那個衣櫃,此時裡面的格局卻完全改變了。衣櫃明顯被分成兩部分,一邊的撐杆上架着路塵寰的衣服,另一邊則掛着女士的衣物從套裝、禮裙、休閒裝,甚至連家居服都有。下面放鞋的架子更是誇張,女鞋幾乎佔了三分之二的位置。楚笙歌將自己帶過來的衣服放進衣櫃裡,馬上關上了櫃門,好像裡面有要吃人的怪獸一樣。無論是在金錢層面還是情感層面,她都想和路塵寰分得清楚一些,可整件事情的走向越來越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過來吃飯。”路塵寰坐在餐桌前翻着今天的早報。
楚笙歌都沒注意到什麼時候有人在這裡擺好了早餐,她拿了一片吐司,往上面塗了一層黑加侖果醬。田園沙拉也不錯,還有鮮榨果汁。這些餐點雖然精緻又漂亮,可是對楚笙歌的吸引力絕對比不上一碗香香糯糯的米粥。
楚笙歌只吃了一片吐司,然後喝掉半杯果汁。今天她要好好研究一下附近的公交線路,這裡離華藝不太遠,應該有直達的公車。楚笙歌一邊調出地圖查看公交線路,一邊換鞋。
路塵寰連忙穿上外套跟上她,只見楚笙歌看着走進電梯。電梯到達一層,楚笙歌直接出了電梯。路塵寰眼眸凝了一下,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啊!”楚笙歌正在專心致志地研究着路線,忽然有人抓住她拿挎包的手,她以爲遇到了搶包黨,這麼高檔的小區,治安也太差了吧。她驚愕地擡頭,卻看到路塵寰臉色不太好。他怎麼也在這裡?難道他一直都跟着她嗎?
路塵寰磨磨牙,這個女人看到他好像活見鬼一樣:“你在胡鬧什麼?”
楚笙歌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她怎麼就是胡鬧了,剛纔只顧着查地圖,好像出門的時候確實應該跟路塵寰打個招呼:“那個……我要去上班……”
“車在負一層。”路塵寰看着一臉懵懂的楚笙歌。
“哦……”楚笙歌再是遲鈍也知道,這時候要是跟路塵寰說她要去公車站,估計會被就地正法。
路塵寰牽過她的手,帶她去負一層取車,忽然想起早餐她吃的不多:“早餐不合口味?”
“我不挑食的,吃什麼都可以。”楚笙歌搖搖頭。
“剛纔爲什麼要一個人先走?”路塵寰很少有捉摸不透的人,可是她卻是例外。
“我坐你的車上班,被別人看到不太好。”這個是楚笙歌的真實想法,人言可畏的道理她是懂的。
“我以爲你不會在乎別人的想法,況且我未娶你未嫁,有什麼不好?”
“雖然我不在乎,但是也沒有必要把自己置於風口浪尖上。你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他們攻擊不到你。我卻不同,每人說一句,也足夠我被別人的口水淹死。”她一個小助理跟被光環籠罩的路塵寰出雙入對,大家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呢?她是不怕事,但不代表她喜歡惹事兒。
“有我在你怕什麼?”路塵寰的眉毛打了個結,他在她心裡就是這麼不可信的人,別人欺負她他會看着不管?
“憑你一己之力如何堵住悠悠衆口,況且人家又不會當着你的面說……”楚笙歌覺得路塵寰的情商不是零,簡直是個負數。他在他的世界裡是所有法則的制定者,所以可以爲所欲爲也沒人敢提出異議。他以爲所有人都可以像他一樣活得隨心所欲嗎?
“跟我在一起不用想太多,不會讓人欺負你。”路塵寰丟下這樣硬邦邦的話。
車子開進公司的停車場,楚笙歌像是做賊一樣,看了看四周沒人才以光速下了路塵寰的車。
“你這是做賊心虛。”路塵寰挑挑眉:“別人看到就說在路上遇到,撘一下我的車不行嗎?”
楚笙歌在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卻沒答言,路塵寰完全是強詞奪理。他根本就不是那種可以讓人搭順風車的和藹上司好嗎?
楚笙歌正在看着文件,辦公間的門被敲響了,她應道:“請進。”
“楚小姐,您的花請簽收一下。”一個男孩子抱了一束帶着露水的黃玫瑰走進來,花束是墨綠色的瓦楞紙包裝的,最外層襯了一層白色的蕾絲,還用金色的緞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楚笙歌簽了字,男孩子將花放在她的桌子上,然後鞠了一躬:“祝您工作愉快。”
“謝謝。”
楚笙歌抽出花束中插的卡片,素色的卡片上英文花體寫着:imissyou,雖然沒有署名,但是她對這個字體太熟悉了,自然知道是誰。
楚笙歌拉開抽屜將卡片隨手丟進去,抽屜一角那一抹銀亮的光影吸引了她的視線,她拿起那枚葉熙曾今給她戴上的紫水晶戒指。
她相信葉熙說過的每一句話在出口的時候都是真誠的,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們再沒有回頭的餘地,對葉熙的失望和怨憤反而都釋然了。有些話,適合藏在心裡,有些痛苦,適合無聲無息的忘記,有些回憶,只適合偶爾拿出來回味。
她以爲他們會相伴一生的,現在站在他們身邊卻是別人,而這個別人都不是他們認可的。忽然覺得生而可悲,楚笙歌的眼中籠着薄薄的水汽。
辦公間的門被粗暴地推開,楚笙歌錯愕地看着路塵寰鐵青的容顏。路塵寰幾步走到楚笙歌面前,一把搶過楚笙歌手裡的戒指,狠狠地丟在地上。叮……當……戒指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卻不知彈到哪裡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路塵寰又抓起桌上的玫瑰花,直接丟進門後的垃圾筐裡:“我不允許我的女人收別人這種東西,這種話別讓我對你說第二次!”
路塵寰根本摸不準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這種感覺讓他煩亂得抓狂。花和首飾他都可以送給她,可是無論想要什麼,她從來都不會告訴他。她跟他說的最多的是——不用、不要。路塵寰的直覺一向都準得可怕,他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她的第一反應都是拒絕的,這幾乎成了一種條件反射。
一瞬間委屈、不甘、辛酸一涌而上。楚笙歌垂下頭,努力地控制着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無論有多不情願,她既然答應了他的要求就會做到。可是就不能讓她有一點點尊嚴嗎?
“我答應過的事情不會食言,也會記住自己的身份。”楚笙歌擡起頭時,那些眼淚已經被她生生壓了下去,可是聲音卻帶着一絲哽咽:“但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有過去、有自己的社交圈,也應該有一點自己的空間,這種最基本要求不算過分吧?”
“跟我在一起你不需要有任何關於自己的東西,你有我就夠了,因爲我什麼都可以給你。”路塵寰用薄薄的嘴脣吐出這樣冰冷的字眼,他黑色的眼眸裡翻滾着戾氣,凝視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楚笙歌從來都知道她跟路塵寰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是她沒想到溝通起來是如此困難——他不是在國外受過高等教育嗎?那所以培養紳士著稱的學校都教了他什麼?是了……還是她太天真吧。她是他用錢買來的。就像古時候奴隸主從集市上買一個奴隸一樣。她是他的奴隸,所以根本沒資格跟他講尊重,也不應該有自我,這就是她拿了他五百萬的代價。
楚笙歌眼睛裡閃爍着的淚光越來越亮,視線最終還是被淚水模糊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像是珍珠一樣順着她精緻的臉頰滾下來,落在了她的衣服上。
眼淚卻沒有覆蓋楚笙歌眼眸深處的倔強:“你用五百萬買去的只是我的身體,我的心靈是自由的,它不會被你左右……”
周嘉年曾經圈着她的肩,向路塵寰宣告她是他的女朋友。這個畫面像是在路塵寰的大腦裡紮了根,總是刺激着他的神經。她付出的只是身體,她是要把心留給周嘉年嗎?他絕對不許有這種事情,她的身體她的心她的一切都只能屬於他。
路塵寰的眼神越來越陰鷙,嘴脣抿成一條直線。他傾身握住楚笙歌單薄的肩:“收回你剛纔說的話!”
“如果想要收回,我剛纔就不會說,你總是逼着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你覺得有意思嗎?”路塵寰就是個瘋子,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的道理他不懂嗎?
“很好!”這個世界就沒有他馴服不了的存在:“那就付出你的身體!”
路塵寰微涼的脣落下來,在楚笙歌薔薇色的脣瓣上肆虐着,然後狠狠地撬開她的小嘴。
“我不要……”此時的路塵寰像是從地獄走來的惡魔,楚笙歌的臉上完全退盡了血色。
“已經決定要付出身體,就把你的那些‘不要’都乖乖嚥到肚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