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缺失了那一段的記憶,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被綁架的,也忘記了在綁架期間,到底都經歷過了一些什麼。
在穆家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的情況很不好,身上受傷很嚴重,手指折斷,都可以算是身上的輕傷了。那時候,醫院幾次下了病危通知單,情況異常兇險。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那近乎一年時間的記憶成了空白,並且患了人格分裂症,多了“熙”的存在。
而據他所知,熙也從來不曾對家裡人吐露過有關綁架時期所發生的事情,因此,究竟熙有沒有那時期的記憶,也無從得知。
穆逸熙平淡地說着,可是顧曉曉卻是聽得膽戰心驚。
當初,她聽到那五個綁匪全部死亡的事兒後,有的是沉重和寒意,因爲那一刻,她更加懂了他的身份背景所代表的實力。
和他所生活的環境,天差地別。
可是今天,當她知道了他的曾經的遭遇後,她卻是憐惜和心痛。
他被綁架的時候,到底遭遇過什麼樣的事情呢?被找到的時候,就已經十指都差不多折了,那麼在被綁架期間,是不是發生過更痛苦的事情?
熙也是因爲綁架時期的經歷,太過痛苦,所以纔會誕生的吧!
顧曉曉腦子亂糟糟的想着,眼睛只是一個勁兒的看着穆逸熙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除了那纏着紗布的中指,其他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完美,簡直就像是神的藝術品似的。
可是又有誰知道,這樣完美的手,曾經遭遇過那樣的創傷。
她的手指,輕輕的撫過他的手指,而他的眼,凝視着她,許久許久……
宋月坐在飛機的座椅上,略帶疲憊,這一趟的工作總算是圓滿收工了,她也終於可以回家去陪女兒了。
“Anahid,你不如先在飛機上睡一會兒,還有一小時纔會到B市的機場。”坐在旁座的謝雲森道。Anahid是宋月的英文名,在一般的工作場合中,大多人都會喊宋月宋姐,只有少部分人,會習慣性的喊她英文名,而謝雲森正是其中一個。
“也好。”宋月道,於是謝雲森喊來了空乘服務人員,要了一張薄毯,想要給宋月蓋上。
宋月笑了笑道,“我自己來吧。”說着,從謝雲森手中拿過了薄毯,披蓋在了身上。
謝雲森的視線,落在了宋月脖頸上掛着的那個老舊的心型墜子。謝雲森和宋月認識已經有快10年了,自然清楚這個墜子裡有着什麼,而這個墜子,對宋月又意味着什麼。
“Anahid,我這次經過一家飾品店的時候,看到了一條項鍊,很適合你,希望你不介意我的這個小禮物。”謝雲森一邊說着,一邊從衣袋中取出了一個包裝盒,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條精美的鉑金碎鑽項鍊,看起來很是高貴大方。
“這……”宋月看着項鍊,並沒有立即接過。
“該不會是連個小禮物都不肯接受吧。”謝雲森笑笑道。
“雲森,抱歉。”宋月歉意地道,“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接受項鍊類的禮物,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這條項鍊,就算我收下了,也只是放在家裡積灰塵,反倒是失去了項鍊本身的意義,倒不如送給更適合的人,也可以讓項鍊物盡其用。”
“對我來說,最適合的人是你。”當他一看到這條項鍊的時候,腦海中閃過的就是她的樣子,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把這項鍊買下來了。
“你有那麼多女朋友,總有適合這項鍊的人。”宋月道。
女朋友!一聽到這話,謝雲森頓時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對於外人來說,他是花花公子,身爲知名的攝影師,周圍的女人都是一打一打的,他從來不乏女人,還是一個不婚主義者。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些不過只是假象而已,因爲他知道,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麼他根本不可能再她的身邊呆上10年之久,可能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一些什麼,她就會盡量避開她了。
“你還是不打算把脖子上的這條項鍊摘下來嗎?”他問着,這一刻,他是嫉妒着那個叫顧子遇的男人,即使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十幾年了,但是卻依然有一個這麼好的女人在記着他,念着他。
宋月搖搖頭,“這條項鍊,會一直陪着我到死吧。”
“Anahid,你何必這樣呢,現在不是以前,你丈夫已經去了那麼多年,你完全可以去追求新的幸福,現在不是以前,根本就沒有什麼從一而終之說了。”謝雲森急切地道。
從一而終嗎?她從來都沒有被這種舊式的觀念所束縛,只是很自然而然的不願意再去找其他的男人,對她來說,她現在的幸福,就是女兒可以過得幸福。
“雲森,當你對一個人真正心動過,那麼就算你後來再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也不會再有那種感覺了。對我來說,我只對子遇心動過。”宋月道,手指輕輕的撫摸着那個已經很顯舊的墜子,眼中盡是一種懷念。
謝雲森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一時之間,什麼也說不出。
真正心動的人,他遇到了,所以,他明白她所說的,縱使遇到了其他更好的,卻也不會再又那種感覺了。
“你先睡會兒吧。”他道。
“嗯。”宋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而謝雲森收起了那條沒有送出去的項鍊,定定地凝望着身旁人的睡顏,泛起了一絲苦笑。
飛機抵達了B市的機場,宋月其他工作的同事們一起下了飛機,謝雲森道,“Anahid,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單身打車也不太方便。”
“好,謝謝了。”宋月含笑道,並沒有回絕。
一旁有其他的同事打趣道,“老大,既然你都送宋姐回家了,那也送我們一下啊!”
“行了,一會兒統一男同事先送女同事回去,車費統一到我這裡來報銷。”謝雲森道,幾個同事頓時叫好。
宋月重新把手機開機,想要給女兒發個消息,結果就看到了一條手機短信,是女兒發來的,說是人已經在機場這邊了。
“這孩子……”宋月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怎麼了?”謝雲森問道。
“沒什麼,曉曉說她現在在機場這邊了,這孩子,我都讓她大晚上的別來了,沒想到竟然還是來了。”話雖是這樣說,但是宋月還是覺得挺欣慰的,至少自己的這個女兒沒白疼。
“曉曉也來了?正好,我都好久沒有見着曉曉了。”謝雲森道,走在了宋月的身邊。
當宋月看到女兒的時候,只見女兒正在使勁地朝着出口的方向望着,顯然是在找她,而在女兒的身邊,則站着一個男人,頎長的個子,俊美異常的臉,還有那種身上自然而然所散發出來的淡漠高貴的氣質,從宋月的專業眼光看來,絕對是一個很好的拍攝對象。
如果這男人是模特兒的話,那麼憑藉着這種外在條件,也很容易走紅。
只不過……女兒和這樣的一個男人走在一起……宋月的眉頭微微蹙起,有些擔心。
“曉曉身邊站着的那個男人……”一旁的謝雲森的聲音,顯然是有些驚訝,以及有些不確定。
“怎麼了,這男人你認識?”宋月問道。正說話間,就看到女兒因爲左右張望,差點就要和一個拿着行李的人撞上了,倒是那個男人,伸手及時攬住了曉曉的肩膀,把她攬進了懷中,也避免了被撞上。
“他好像是……但是……不太可能啊,那個人,應該不會……”謝雲森欲言又止着,因爲他實在不確定,這會兒所看到的這個人,是不是他以爲的那個人。
那個男人,高高在上,從來不會和女人扯什麼花邊新聞,甚至許多女人想要勾引都最後都落不得好。而曉曉,生活環境,和那男人根本扯不上邊,照理說兩人根本不可能會認識,更遑論是像現在這樣站在一起。而且從兩人的舉動看來,似乎應該是關係匪淺的樣子。
但若說不是的話,對方的容貌、神態,甚至是身上所散發的那種氣質,都和那個男人那麼的……一致。
“到底是誰?”宋月問道,只看到那個男人,低頭正和自家的女兒在說些什麼,而曉曉似乎回了什麼話,令得男人的眉頭微微蹙起,手指撥了一下曉曉的頭髮。
“像是……那位穆家的二少穆逸熙,就是青洪會的那位。”謝雲森道。
宋月一驚,她自然是聽過穆逸熙的名字的,也曾在同行那兒,見過穆逸熙的照片,只是一來時間有些久了,二來,她剛纔瞧見穆逸熙的時候,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頂多只是覺得有點眼熟而已。
兩人正說話間,倏然,宋月只看到穆逸熙側頭朝着這邊望來,那目光,淡漠卻又透着一種隱隱的銳利,令得宋月的身子猛然一僵。
對方的目光,竟讓她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要知道,對方可要比她小上20多歲啊!
而一旁的顧曉曉,也順着穆逸熙的目光朝着宋月這邊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