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她的眼前,是他的手,她的鼻尖,盡是他的氣息。過了許久,她道,“逸熙,我沒事兒了。”
他的手這才從她的眼睛處移開。
顧曉曉轉過身,看着穆逸熙,“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媽醒過來的話,會怪我這樣做嗎?”她的心中,不是沒有過一絲猶豫。
因爲宋至成說到底,畢竟是母親的親生父親,也是她的親外公,他們的身體中,有着血脈的相連,而顧曉曉知道,接下去宋至成的下場,也絕對不會好,因爲從她決定把宋宅的事情以及銀行貸款作假的事情公之於衆的時候,宋至成的命運,其實就已經決定了大半了。
而母親對於外公的不公,一直以來,都心存寬厚,總是會原諒,然後默默的忍讓着。母親素來重視這份親情,否則也不會從J市那邊又回到了B市。
只是外公做出來的事情,卻讓母親一次次的失望着。
“不會的。”穆逸熙道,“你母親分得清什麼是好壞對錯,並不是一個只會愚孝的人,你母親會明白你爲她所做的一切的。”
穆逸熙說着,看了一下時間道,“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該睡了。”
“嗯。”顧曉曉點點頭。
而穆逸熙會貼心的在牀邊準備好一些塑料袋,以防止她晚上突如其來的孕吐。
顧曉曉換了睡衣,躺在牀上,可是卻依然沒有睡意。
“逸熙,我好像有些睡不着。”她道。
也許是因爲看到了新聞上有關宋麗的那些報道,也許是因爲想着接下去的日子裡,還會發生的事情,又也許是因爲想着母親,總之,現在的顧曉曉,思緒很亂,就算對於宋麗的那份恨意,現在已經漸漸的平靜下來了,但是卻始終睡不着。
他打開了牀頭的燈,“還在想着宋麗和你母親的事情?”他是瞭解她的,所以一猜即中。
“嗯。”顧曉曉道,並沒有打算要在他面前隱瞞什麼。
“那要不我給你念一段清心咒吧。”他道,“也許你會覺得安靜一些。”
她倒是詫異了一下,以前睡不着的時候,最多是數羊,又或者是講故事之類的,卻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睡不着的時候,要念清心咒的。
可是這卻讓她覺得有些暖意,也有些好奇。
這是逸熙的方式啊,屬於他獨有的。
“好。”她道。
於是他半坐起了身子,開始念起了清心咒,“……迦迦雞雞俱俱雞。俱雞俱。兼喬雞。喬雞兼。 界研迦迦迦。迦迦迦研界……”
清冷的音色,帶着一種溫柔,響起在了房間中,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
彷彿佛性的莊嚴,與人x-ing的柔軟,交織在了一起。
清心咒,清心定神,止惡去煩。
穆逸熙的記憶力很好,他平時多看佛經,這清心咒就算不曾刻意去背記過,但是卻早已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這會兒從他的口中,流暢而清潤,每個吐字,都像是帶着一種魔力似的,讓她的思緒慢慢的平緩了下來,不再像一團亂麻似的充斥在腦海中。
這清心咒,似乎真的是有些效果,當思緒迴歸平靜的時候,彷彿睡意也漸漸的來襲了。
在半睡半醒間,顧曉曉突然迷迷糊糊的想到了一個問題,“你說要是以後我每次睡不着,你都給我念清心咒,那我們會不會生出一個一心向佛的孩子的啊?”
穆逸熙倒是回到,“就算我們的孩子將來喜歡佛學,可是也一定會捨不得人世間的繁華的。”
“哦?”她喃喃着,睡意漸濃。
“我們的孩子,將來也一定會體會到愛一個人,而且被對方愛着的幸福的,這樣的愛情,捨不得……”穆逸熙道,低頭看着身旁的人已經漸漸熟睡。
她終於睡着了,他也直到此刻,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這些天,他都會擔心她對宋家的事情太過在意,她有多愛她母親,就會有多恨宋麗。
儘管一些道理,其實她都明白,但是情緒卻依然會受到影響。
必須要儘快的把宋家的事情給解決了,這樣,她纔會真正的平靜下來吧。穆逸熙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沉思,然後慢慢的彎下腰,脣親吻着顧曉曉額頭,在她的額上落下了一吻,“晚安,曉曉。”
希望她可以一夜好夢,不要再被那些紛紛擾擾所困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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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宋家把宅子抵押銀行貸款涉及違法交易,銀行方面已經報了警,自然宋麗、宋至成和周桂蘭幾人,也都被警方“請”進了警局那邊,進行各種調查詢問。
警局的門口,已經圍着許多聞風而來的記者們,如果不是警方不容許記者入內,只怕這些記者早就已經衝進去了。
而當又一輛黑色的轎車駛來的時候,在警局門口的那些記者目光,都看向了那輛車。
從車子裡走出來的是盧卡斯的家主,也就是以前的顧子遇,宋月的丈夫,顧曉曉的父親。
盧卡斯的這一身份,又是此刻來警局這邊,自然是有關宋家的事情了,因此記者們自然是一窩蜂的圍了上來。
不過盧卡斯的身邊有保鏢護着,幫忙擋開着那些記者。
而記者們提出的問題,盧卡斯也一概沒有回答,便直接走了警局。
宋麗在警方這裡,自然是按照之前和律師商量過的說辭,一概的推脫責任,對於銀行那邊的違法貸款,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那個幫她辦事的“熟人”身上。
只說自己並不知情,價格也是對方給估算的,至於宅子真正的所有權是屬於宋月的事情,自然也推說是知道,一直以爲是父親宋至成所有。
而至於宋至成和周桂蘭,之前自然也都套過說辭,宋至成只說是當時妻子死去,自己太過傷心,沒注意這些細節,而後來也理所當然的覺得妻子的財產自己繼承了,需要銀行抵押的時候,才補辦了地契和房屋的所屬權。
在律師的陪同下,宋麗好不容易纔讓自己得以保釋,然而一到警局的大廳這裡,就看到了盧卡斯正從外頭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