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陽光籠罩在甄雪的病牀上。一碗中藥,熱氣騰騰。白色的霧氣,朦朧騰起,散在空氣中。
甄雪緩緩地端起了面前的藥汁。濃重的苦味兒陣陣飄來。她低頭聞了聞藥味,眉頭皺了起來。
“真的要喝嗎?”甄雪苦着臉,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這是小穆特意從雲南給你弄來的土方,對去疤可有奇效啊!”聞南看着一臉糾結的甄雪,脣際不自覺地泛出一抹微笑。除了他,可能誰都不知道,甄大法醫竟然會怕苦!
甄雪看看手臂上的傷口,又看看手中的藥汁,腦海中浮現了穆天溢真誠的笑容。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像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一樣,捏着鼻子,仰起頭,將那碗“可怕”的藥汁一飲而盡。
“我喝完了!”甄雪如釋重負地將空碗甩在桌子上,臉上的表情就像完成了某項艱鉅的任務一般。
聞南笑着給甄雪倒了杯清水。兩人開始閒聊起來,話題從穆天溢送來的土方一直談到了雲南的風土人情。聞南甚至都忘了自己來找甄雪的目的。直到甄雪問他,他才如夢初醒地從挎包裡拿出一張素描來。
“在我告訴你畫裡面這個人的身份之前,我希望你誠實地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找他?”
甄雪端着水杯,淺淺地抿了一口水,又靜靜地想了想。半晌,她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聞南,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法術嗎?”
“法術?應該沒有吧!你怎麼會問我這個?”聞南被問得莫名其妙,他實在想不出,世界上有沒有法術和甄雪要找的那個人有什麼關係,莫非那個人會法術?
“實際上這幾天我遇到了一些怪事兒。”左思右想之後,甄雪還是把關於蕭凌虛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說了出來。在此之前,她曾經對聞南解釋說停車場裡發生的事只是一場交通意外。
聽完甄雪的故事,聞南的眉頭皺了起來:“也就是說,你給我的這張素描上畫的是攻擊你的那顆人頭?”
“是的!”甄雪老老實實地回答,“這件事憋在我心裡很久了。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蕭凌虛,所以我跟自己打了個賭。我找到技術科的同事,請他們幫我畫了那張素描。如果我找不到畫中的人或者畫中的人還活着,那麼就說明他在撒謊,我就不相信他。”
“萬一畫中之人確實死了呢?”聞南打斷甄雪,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說畫中的人死了?”甄雪瞪大了眼睛。
“我只是說萬一!”聞南盯着甄雪的眼睛,她驚異的眼神,讓他擔憂。
“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話……”甄雪躊躇了一下,說,“那麼我會考慮相信他……”
“你瘋了!”聞南已經儘量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但他忽然提高的嗓門兒還是像驚雷一樣,“甄雪,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你一個人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而且又發生了那場意外……這麼多的壓力,同時出現,確實容易讓人神經過敏,產生莫須有的幻覺。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趁機在你耳邊煽風點火,那麼你很容易就會掉進他的圈套!”
“我覺得這不是圈套……”
“甄雪!蕭凌虛絕對不是一個可靠的人!我馬上就可以證明給你看!”聞南說着,拿出一份檔案放在甄雪面前,“這是蕭凌虛的個人資料,你看看!”
甄雪接過檔案,只見上面寫着:“姓名:蕭凌虛;年齡:26歲;身高:186釐米;體重:74公斤;籍貫:不祥;職業:不祥……”
“他不是常住居民。我們查到他是一個多月以前來帝海的。這個時間和‘乾屍案’始發的時間基本一致!”聞南在一旁補充道。
“那有可能是巧合吧!”
“好吧!就算這是巧合,那他的過往呢?”聞南問,“你瞭解過嗎?”
甄雪搖搖頭,關上了檔案。她不想再看了。她覺得傷口處隱隱有些發癢。
“我調查過他的背景!他來帝海之前,一直沒有固定的住所,也沒有穩定的工作。他前前後後總共去過十幾個城市,幹過無數份差事,餐廳服務員、清潔工、建築工人、行李員……應有盡有!每一份工作他都是幹一段時間就走,從來不多呆!和他接觸過的人,基本沒有誰瞭解他!甚至有的人和他工作了幾個月,都沒有和他說過話!他的這些特點和許多在逃犯十分相似!我甚至懷疑他以前是不是犯過案子!”
“那麼你查過嗎?他有前科嗎?”甄雪邊說邊撫過手上的傷口,以此來減輕瘙癢。
“我要是能查出來他有前科倒不奇怪了!”聞南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氣憤,“問題是我翻遍了整個公安部的檔案都沒有找到他的信息!他不但沒有住址,沒有身份證,甚至連戶籍都沒有!這樣的人,你還要相信他嗎?”
甄雪不再說話了。她咬着脣,傷口癢得愈發厲害。
聞南看見甄雪毫無血色的臉龐,以爲是自己的語氣太嚴厲,傷害了她。他放緩了語氣,柔聲道:“對不起,我話說得太重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理智些。不,我的意思是說,我希望你相信我!”
說完這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聞南便開始懊惱。他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當他想在甄雪面前說些煽情的話,就會變得語無倫次。
只是,甄雪現在的狀態,完全聽不出他的話別扭在哪裡。她的傷口處癢得厲害,像有成千山萬隻螞蟻在上面爬動。
“你能幫我把醫生叫過來嗎?”甄雪焦躁地說,“我的傷口好像發炎了!很癢!”
“好的!你等等,我馬上就去!”聞南終於察覺到了甄雪的異樣。他趕緊跑到醫生值班室叫來了甄雪的主治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