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高衙內
下午,金陵城裡傳開了一個消息,說威武大將軍章仁鑑昨天晚上帶着二十多個護衛去了清涼寺,找那喆談判。可還沒有見到人家的面,就和那喆的護衛發生了衝突,章仁鑑的護衛被殺死了好幾個。在回來的路上,又被人家一路追殺,死傷無數。
最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喆的護衛之中,有幾個法師能召喚天雷,把章仁鑑的護衛收拾得極爲悽慘。人家還是手上留情了,沒有滅了章仁鑑。
可章仁鑑嚇得屎尿齊流,回到家就病了,高燒不退,一直在胡言亂語,大喊大叫。
蒲城章氏把金陵城裡最有名的郎中都請去了,但他們都無計可施。郎中們都說章仁鑑受了驚嚇,沒有什麼藥可以治療。
後來蒲城章氏請來了一大堆和尚和道士,在章仁鑑家裡紛紛作法驅邪,可仍舊無濟於事。
街頭的閒漢們口吐白沫的給大家繪聲繪色的講述着,好像自己真的親眼目睹了整個事件。
在全聚德的二樓,曹德舜趴在窗戶邊上,看着正在賣力的演說着此事的閒漢,心中不禁好笑。
這幾天全聚德的生意極爲火爆,金陵城裡的文人墨客們蜂擁而至,都來親眼目睹李煜親筆題寫的絕對‘煙鎖池塘柳’。
而一些富商、衙內、皇親國戚都是來聽《三國志演義》的。每天早上全聚德開業後,一直到深夜,幾個說書人輪流開講,把這些人聽得如癡如醉,許多人都紛紛購買全聚德的金卡,幾天之內,金卡就賣出去了七十三張。按照一張五千貫計算,全聚德光是金卡的收入,就達到了三十六萬五千貫。
而食客們吃過了全聚德的菜餚之後,都讚不絕口。尤其是烤鴨極爲受歡迎,每天都要賣出去幾百只。
曹德舜的族侄,燕來樓的老闆曹用仁見到全聚德的火爆場面,急忙找到他,說會以燕來樓的全部資產作價入股,加盟全聚德。
曹德舜答應下來,給了他全聚德百分之五的股份,讓他馬上停業,立即開始裝修,爭取儘快開第二家全聚德的分店。因爲現在全聚德每天都是爆滿,根本就滿足不了蜂擁而至的客人們。
曹德舜收回思緒,出了屋子,一個人立即湊過來,笑嘻嘻的說道:“曹大掌櫃,這《三國志演義》實在是太精彩了,我每天都來聽,要反覆聽好幾遍。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給本衙內弄個專屬的房間,價錢好商量。”
曹德舜回頭一看,是高勉高衙內。他顯然是有點喝醉了,腳步有些虛浮,臉上露出傻傻的笑容。
曹德舜拱拱手說道:“衙內,房間現在確實是沒有了,二樓的雅間已經全部預定一空,都排到下個月了,實在是對不住。”
高勉摟着曹德舜的脖子,嘴裡散發着燻人的酒氣。
“曹大掌櫃,我聽說那喆和蒲城章氏發生了衝突?”
“不錯,現在那喆傷勢很重,高燒不退,皇宮裡的御醫都沒有辦法。”
“哎,但願他吉人自有天相吧,能儘快的好起來。”
高衙內看看四周,然後問道:“曹掌櫃,我有點事情要問你,我們找個僻靜的所在吧。”
曹德舜點點頭,帶着高衙內下了樓,往後院走去。
兩人在後院找了一間無人的屋子,曹德舜關好門,然後問道:“衙內,你想知道什麼事情?”
高衙內收起輕浮的神情,表情嚴肅的問道:“曹先生,請你實話告訴我,那喆的傷勢究竟怎麼樣了?”
曹德舜感到很奇怪:“衙內,你爲什麼這樣問?某家不是說了麼,那喆現在傷勢很嚴重,隨時都有可能惡化。”
高衙內搖搖頭說道:“曹掌櫃,你口不對心,那喆的傷勢肯定沒有你說的那樣嚴重。如果他傷勢惡化了,你還會有心思在這裡做生意嗎?你肯定早就跑到清涼寺去了。”
曹德舜這才明白了,爲什麼高衙內那樣肯定的認爲,那喆並沒有受重傷。看來自己不能小覷天下人啊!連高衙內這樣的紈絝子弟都看出來,那喆是在裝腔作勢。朝堂之上的那些比猴子都精明的官員,他們肯定也看出來了。
不過大家都在觀望着風向,誰都不肯輕易地下注。
高衙內開口說道:“曹掌櫃,我實話跟你說吧,昨天晚上,我父親對我說,從昨天開始,朝堂之上掀起了很大的波瀾,一些韓熙載派系的微末小官,開始以前所未有的姿態,用盡全力彈劾蒲城章氏的各級官員。
陛下在朝會上非常震怒,他看過彈劾的奏章之後,責成御史臺、大理寺、刑部,組成聯合辦案衙門,儘快的審理這些貪瀆枉法的官員。
曹掌櫃,我父親估計到,這次陛下顯然是想打壓蒲城章氏的勢力,所以韓熙載派系的各級官員,都是受了陛下的暗示,才羣起而攻之的。”
曹德舜思考了一會,開口說道:“衙內,我曹德舜就是一介草民,絕對無意介入朝堂之上的紛爭。你還是不要爲難我了。”
高衙內目光炯炯的盯着曹德舜,他語氣誠懇的說的:“曹掌櫃,家父官職雖然不高,但是他老人家掌管着戶部的錢財支出,位置非常重要。現在蒲城章氏和韓熙載兩方都在竭盡全力的拉攏家父。
家父如今左右爲難,兩邊他都不想得罪。但是他想左右逢源,兩邊都不答應,現在都逼着他表態。
家父很煩躁,他想看清楚朝堂之上的動向,然後再做決定。陛下現在雖然打壓了蒲城章氏的勢力,可說不定哪天,也會收拾韓熙載的。所以我們高家要做出決定是很艱難的。
曹掌櫃,今天我來見你,就是想確切的知道,那喆究竟傷勢如何。由此我高家就能推斷出陛下的心意,順利的渡過這次風波。”
曹德舜沉吟不語,高衙內繼續說道:“曹掌櫃,我知道你和王明峻、崔道述正在聯手收集流民,並且採購巨量的物資。如果你們能獲得家父的幫助,你們會即省錢又省力,因爲家父掌管着戶部的錢糧。”
曹德舜眼睛立刻就亮了,他急忙問道:“衙內,你能代表你父親做決定嗎?”
高衙內點點頭說道:“絕對沒問題,曹掌櫃,不瞞你說,家父如今對國勢非常擔憂。他掌管着戶部的錢糧,知道現今國勢頹唐,國庫十分空虛。
而陛下又是個貪圖享樂的脾性,不思進取,反而大把的花錢。現在戶部已經是寅吃卯糧了,根本就入不敷出。而陛下爲了安撫北方的大宋,每年都要給汴梁送去海量的錢財。
前幾天陛下已經決定,明年就發行鐵錢,並加重收取賦稅。曹掌櫃,家父看出來了,我唐國照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大宋滅國的。
所以家父也要爲我們的家族尋找出路,我們高家枝繁葉茂,不能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壓在唐國啊。
曹掌櫃,家父從你和王明峻、崔道述的舉動之中看出來,你們肯定已經創下了一片基業。所以需要大量的人口,錢財,物資。而這些東西,恰好家父都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力,對你們進行幫助。
如今我高家就是想知道,陛下的心意到底如何,如果你告訴了我,家父會十分感激的。會盡力的幫助你們,採購物資和糧食。甚至可以先行調撥國庫的錢糧物資給你們,你們用海鹽、香水、燈油、花露水等付賬即可。這樣你應該滿意了吧?”
曹德舜十分興奮,如果能得到戶部侍郎的幫助,自己就會省很多事,甚至還會節省大量的錢財。以後和高侍郎聯手,甚至可以掏空唐國的國庫。
他站起來,出門看看,院子裡靜悄悄的,大家都在全聚德忙碌,後院並沒有人。
曹德舜回到屋裡關好門,他走到高衙內對面坐下,面色凝重的說道:“衙內,既然你如此坦誠,某家也對你說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守口如瓶,除了你父親,不能告訴別人,你能做到嗎?”
高衙內馬上賭咒發誓:“曹掌櫃請放心,我如果告訴別人,就會腸穿肚爛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曹德舜見他發了毒誓,就開口說道:“衙內,實話告訴你吧,如今崔道述,那喆和他們的幾位結義兄長,在吳越國東邊大海之中,建立了一片基業。他們已經初具規模,有了近萬人爲他們勞作。”
高衙內問道:“那就是在遠離大陸的海島上面了?”
曹德舜點點頭:“不錯,不是一個海島,是很多島嶼組成的羣島。
如今金陵城裡的許多緊俏貨物,如雪鹽,烈酒,香水,花露水,蠟燭,燈油,鯨魚皮靴,皮包等等,都是他們生產出來的。”
高衙內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如果沒有大量的錢財做支撐,他們也不會收集這麼多的流民啊。”
曹德舜繼續說道:“不瞞你說,幾個月前,我已經把長子送到那裡去了。就在昨天,我夫人也以回孃家探親的名義,帶着曹家的一些精幹人員,乘船出發,去了他們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