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豪爽的章仁耀
那喆繼續說道:“小酒店的主人是個跛子,撐着兩根柺杖,慢慢燙了兩壺黃酒,擺出一碟蠶豆、一碟豆腐乾,另有三個切開的鹹蛋,自行在門口板凳上坐了,擡頭瞧着天邊正要落山的太陽,卻不更向三人望上一眼。”
這時,聽得入迷的章仁耀和宋鵬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宋指揮,您怎麼不進去?這位先生是?”
章仁耀和宋鵬回頭看去,見秦弱蘭拎着一個食盒,站在門口。
宋鵬急忙解釋道:“秦娘子,某家來時,那先生正在講故事,所以就沒有打擾他,在這裡聽了一陣。誰知道那先生講的太吸引人了,我們不知不覺就入迷了。”
秦弱蘭抿嘴笑了,有如百花綻放一樣光彩照人。章仁耀心裡暗暗點頭,果真是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難怪自己的兒子章元亨爲他不思茶飯,和那喆爭搶她,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確實是紅顏禍水啊。
秦弱蘭看看章仁耀,又問宋鵬:“宋指揮,這位先生是誰啊?”
宋鵬覺得有些尷尬,他含糊其辭的說道:“是,是朝中的同僚,是來拜訪韓尚書的。秦娘子,你進去通報一聲,說宋鵬求見韓尚書。”
秦弱蘭點點頭:“請二位稍等,奴家這就進去通報。”
秦弱蘭拎着食盒進了院子,屋裡的那喆聽到外面的對話,就停止了說書。端起茶碗,喝了幾口。
齊九娘正聽到興頭上,對那喆停下來的行爲十分不爽,她急忙揪住那喆的耳朵。
“後來呢?你快點講,真急死老孃了!”
“哎呦,你放開我,耳朵要掉了。真是個暴力女漢子,就是應該讓崔道述收拾你,俗話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指的就是你。”
韓熙載哈哈大笑,然後捋着鬍鬚說道:“那喆,你講的故事蠻有趣的,老夫很喜歡聽,不知道這故事是誰寫的?”
秦弱蘭推門進來了,見那喆齜牙咧嘴的呼痛,齊九娘不依不饒的揪着他的耳朵,不禁搖搖頭:
“公子,姐姐,你們怎麼又掐起來了?每天都要來上幾回,你們真不讓人省心。”
齊九娘見秦弱蘭進來了,只好放過那喆,走過去幫着秦弱蘭把食盒擡到桌子上面。
秦弱蘭對韓熙載說道:“韓尚書,外面有兩位先生,想見您。一位是宋指揮使,另一位年紀大約五十歲左右,奴家不認識。”
韓熙載點點頭:“請他們進來吧。”
秦弱蘭出去後,恭敬的說道:“二位請進吧。”
章仁耀活動活動站得有些麻木的雙腿,邁步進了院子。宋鵬見他腳步有些虛浮,急忙從後面攙扶他。
宋鵬扶着章仁耀走進屋子,韓熙載見到章仁耀,感到很意外。
他站起來拱拱手說道:“章僕射,幾天不見,你怎麼腿腳還不利索了?”
章仁耀笑着說道:“韓尚書,老夫早就來了,一直在外面聽說書呢。誰知道聽得入了迷,站得腿都麻木了。這位那先生,確實是大才子啊!這部《射鵰英雄傳》,雖然語言幾乎白話,但是很吸引人。就是不知道作者是誰?能否告知老夫?”
那喆也跟着站起來,韓熙載對他說道:“這位是宰相章先生,你來見禮吧。”
那喆見正主找上門來了,就笑呵呵的上前施禮:“章先生你好,請坐吧。弱蘭,快去上茶招待二位。”
秦弱蘭和齊九娘答應一聲,出去忙碌了。
韓熙載請章仁耀和宋鵬坐下,宋鵬對韓熙載拱手說道:“韓尚書,在下告退,我還有不少事情呢。”
韓熙載點點頭:“你去忙吧。”
宋鵬又向那喆笑笑,轉身出了屋子。
章仁耀坐下來之後,繼續問道:“那先生,這部書的作者到底是哪位大才啊?”
那喆解釋道:“是一位名叫金庸的鄉下學究,已經去世多年了。他留下了幾部書稿,被我們兄弟得到了。這部《射鵰英雄傳》,就是其中之一。”
章仁耀又問:“那先生,你現在手裡可否有書稿?能否讓老夫一觀?”
韓熙載啞然失笑:“哈哈,章僕射,你書癡的毛病又犯了。”
章仁耀自嘲道:“哎,老夫平生就這點愛好,嗜書如命,遇到孤本書籍就見獵心喜,這毛病是改不了嘍。”
那喆答道:“章僕射,書稿在下沒有帶來,你肯定是看不到了。”
章仁耀問道:“老夫聽你講的十分圓熟,難道你是過目不忘的天才?”
那喆嘿嘿一笑:“我可不是什麼天才,就是這部《射鵰英雄傳》,我翻看過不下十遍,整部書爛熟於心,都快背下來了。”
章仁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那先生,老夫對你講的很感興趣,你能不能把故事講完?不然老夫心裡癢癢的,回去後會茶飯不思的。”
“章僕射,這故事太長了,你聽到的纔不過千分之一,就是幾天幾夜也講不完啊!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章仁耀嘆息道:“哎,老夫是有些強人所難了,那先生,老夫想請求你,把這部書的書稿轉讓給我,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可以。”
那喆笑笑說道:“章僕射,這部《射鵰英雄傳》,以後會是全聚德的搖錢樹,恕在下不能轉讓給你。你也知道,現在全聚德的火爆場面,一半是因爲全聚德的菜餚好吃,另一半就是因爲《三國志演義》了。
我估計《三國志演義》幾個月後就會講完,到時沒有新書接續上去,全聚德的大好局面就保不住了。而《射鵰英雄傳》的故事比《三國志演義》還要精彩,我們還指望它能爲我們賺大錢呢,所以不能轉讓給你,抱歉了。”
章仁耀有些悵然若失,他是個書癡,遇到好書就會千方百計的買下來。他也知道那喆不會出讓《射鵰英雄傳》,可心裡就是割捨不下。
韓熙載見狀,就轉換話題:“章僕射,你今天來清涼寺,恐怕不是爲了這部書吧?”
章仁耀回過神來,點點頭說道:
“的確如此,那先生,老夫今天來,就是想化干戈爲玉帛,解決我們之間的矛盾。崔道述公子提出來的條件,我答應了,完全沒有問題。”
章仁耀從懷中掏出一些紙張,放在桌子上面。
“這些是我蒲城章氏的一些產業的清單,估價絕對不止五十萬貫,你們可以立即派人去接收。”
那喆不禁咂舌,這個章仁耀真是豪氣沖天啊!五十萬貫的產業,眼睛不眨就送出去了。人家纔是絕對的土豪作風啊!
那喆艱難的嚥下口唾沫,聲音有些顫抖:“章僕射,您不是在開玩笑吧?您也不討價還價?崔道述說要多少,你就給多少?”
章仁耀捋着鬍鬚,雲淡風輕的的說道:“那先生,老夫向來一言九鼎,不信你可以問問韓尚書。”
那喆看向韓熙載,見他鄭重的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老朽和章僕射雖然政見不合,但是對他的爲人,卻十分欽佩。他是真正的君子,從來不打誑語。你大可放心,他答應過的事情,絕對不會反悔的。”
那喆有些好奇的看着章仁耀,見這個小老頭身材消瘦,但是卻有一股攝人的氣度。這就是儒家所謂的養浩然正氣吧。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章僕射,您氣魄驚人,是一言九鼎的君子。可那個章元亨,真是您的兒子嗎?不是小時候抱錯了別人家的孩子吧?你們父子的差距也太大了。”
章仁耀面色變了,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痛心的說道:“哎,不瞞二位,章元亨是我庶出的兒子,從小就不受我的重視,疏於對他的管教。他長大之後,老夫事物繁忙,更加沒有時間理會他了。而他的母親十分溺愛他,對他有求必應,所以才造成了他乖戾的脾性。這次他惹出大禍來,老夫痛心疾首。
但是老夫自省,責任確實是老夫佔很大的成分。老夫生養了他,卻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對他不重視,也沒有精心的栽培。所以老夫要對這件事情負責,你們的要求很合理,我蒲城章氏對天下人要有個明確的交代,不能因爲幾個不肖子弟,壞了我們詩禮傳家的名聲啊。”
韓熙載和那喆都肅然起敬,那喆站起來,向章仁耀恭敬的施禮,然後鄭重的說道:
“章僕射,我們向你索要賠償,並不是爲了貪圖享樂,用這些錢財去揮霍。我們兄弟是爲了更多的收集流民和孤兒,讓他們儘量的過上好日子。這些錢財我們絕對會用在流民的身上,你大可不必擔心。”
章仁耀點點頭:“那先生,我派人認真的調查過你們七海商行,還有曹德舜、樑瑋、王明峻。你們確實是在努力的收集流民,給他們吃飽穿暖。然後都裝船運走了。老夫十分的好奇,你們把這些人都運到哪裡去了?”
那喆解釋道:“不瞞章僕射,我們兄弟現在在吳越國東邊的大海之中,創下了一片基業。那裡有許多海島,我們把流民都運到哪裡去了,爲我們七海商行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