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臉頰旁的長髮因爲他的突然動作而垂了下來,弄的凌亂了不少,南宮皓見狀,本想要嘲諷她一番,可是還沒等他開口,樂兒就先行一步將自己的髮釵摘了下來。
青絲墨發如同瀑布一般傾瀉下來,如同舞姬正在揚動的裙襬,看着是那麼的輕盈,又是那麼的夢幻,讓南宮皓也愣了一下。
他見過不少的女人在他面前摘下發釵,可是這樣的方式還是第一次,毫不做作更不忸怩,就像她做的每一個動作都不是給任何人看,而只是自己想要去做。
樂兒停下了動作,當長髮安靜的鋪撒在她的身上時,她纔有了些安心,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藍色衣袍,發現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放髮釵,於是就想放入袖子。
然,還沒等她的柔荑伸入之時,南宮皓便握住了她拿髮釵的手,“你們女人真是麻煩。”
說完,便搶過了樂兒的髮釵,放入了自己的懷中,看着她半眯眼睛看着他的神情,他好似又有些愉悅了,就像是他在用這種方法讓樂兒注意到他。
她不語,沒有反駁也沒有讚許更沒有感謝,只是安靜的轉過身子,將雙手又藏回了長袍,獨自向着酒樓走去。
她就好像在被什麼牽引一樣,來到了可以看到外面的二層,她隨意坐在了一個地方,卻馬上意識到,她正好坐在了與一年前有些類似的位置。
她冷笑,絕美的眼眸看向外面喧鬧的街市,也看到了南宮皓依舊停留在外面,好似在交代店家照看好他的黑馬。
他應該很喜歡那匹馬吧,因爲她感覺,在那匹駿馬的身上,有着和南宮皓一樣的孤寂,彷彿是兩個都不被世人接受的生靈,相互作伴,舔*心中的傷口。
沒過一會兒,便來了一個小二,爲穿的還算不錯的樂兒上了一壺茶,可是眼睛卻一直盯着樂兒不放,當然,樂兒感覺到,好像不僅僅是這個小二,好像在這個酒家,有不少人都向她投來了目光。
她……其實一點都不在乎,她再也不像是過去的她了,她已經失去了最原始的感觸,不會感覺到羞辱,更不會感覺到尷尬,同樣也不會感覺到憤怒和悲傷。
她扯動了下脣角,無視着周圍的一切,修長的指尖捻起眼前已經被倒滿水的杯子,慢慢放到了脣邊,吹了口涼氣,看到了杯中快要滿溢的水杯她吹動了些波紋,才揚起了杯子的一個弧度,抿了一小口。
還是有些燙啊……現在的她,已經開始討厭熱的東西了。
正當她打算喝第二口的時候,杯中的水再次顫動了一下,可是這一次卻不是她吹出來的,是連同她在內,都開始有些顫動。
她挑動了些自己的眉頭,卻只是冷漠的哼了一聲,將剛纔停頓下來的杯子,繼續向上揚動,直到喝入口中。
而在微微仰頭的當空,她的餘光瞥見了幾個彪型壯漢,一臉猥笑的向着她走來,爲首的男人穿着一身粗糙的衣服,被束起的頭髮還有一綹垂在臉旁,如同一根雜草一般。
樂兒淺笑,眼中沒有一點點的神情,依舊是安靜的喝着她的水。
“小美人兒,就你一個人啊,哥哥陪你吃飯喝酒啊~”爲首的黑臉大漢壞笑着靠近樂兒,然後坐到了她的對面,而身旁的三四個男人也開始靠近樂兒,甚至有人開始用他們的手扯動着樂兒的衣服。
“呦,這美人兒還是個冰美人呢,剛好讓哥哥們幫你暖一暖身子,我們可是四個人,保
證能讓你欲仙欲死~~”另一個人也開始說話了,笑成月牙的眼中充滿了淫.欲。
樂兒擰起了眉,打開了想要碰觸她手的一個肥碩的大手,卻讓那個黑臉的男人有了些怒氣,猛的拍案而起,“臭娘們!被敬酒不吃吃罰酒!哥幾個!上!”說完,他們就開始向着樂兒逼近,可是眼前的樂兒,卻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提起了旁邊的茶壺,又開始倒水……可是她的脣角,卻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揚起了一絲小小的弧度……
“臭娘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哥幾個!上!”說完,他們就開始向着樂兒逼近,可是眼前的樂兒,卻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提起了旁邊的茶壺,又開始倒水……可是她的脣角,卻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揚起了一絲小小的弧度。
就在那個黑臉的大漢即將碰到樂兒的時候,突然自他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慘叫,再接着就是更多的慘叫。
很快,在這酒樓的二層的所有人便都站了起來,原來都是和這幾個大漢一夥的,一看自己的大哥被打了,趕忙也向前撲上,而他們所圍攻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一身淺藍的長袍,卻面帶笑容的南宮皓。
可是他此刻的笑容,卻是癲狂的,好像是開始有些興奮,而在這興奮的背後,是隻有樂兒才察覺的出來的怒意。
南宮皓並沒有怎麼動,一隻手背在身後,只是單憑他的右手就可以將那些蜂擁而上的壯漢掃開,而且被他碰過的人,無不是傷筋動骨,最慘的還要數剛纔罵了樂兒娘們,且想要抓樂兒手的黑臉壯漢,他方纔伸向樂兒的手,已經被他扭成了恐怖的形狀,而且根本就已經將他的骨頭都擰碎。
在南宮皓的手下,根本就沒有仁慈兩個字,他不想讓血腥掃了樂兒的興致,纔沒有碰他的皮肉,否則怕是此時的他早已變成了一灘爛泥。
就在南宮皓獨自面對周圍所有的大漢的時候,樂兒還是安靜的倒着茶,然後優雅的將茶壺放到了離桌邊比較遠的地方,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用雙手端起了剛倒好水的杯子,小心的吹着杯中的水,這一次,她記得多吹幾下。
終於,身旁的南宮皓將所有的人都打倒在地,然後來到了剛纔帶頭挑釁樂兒的那個大漢的面前,而那個大漢早已疼的滿臉虛汗,看到南宮皓靠近,更是嚇得幾乎屁滾尿流。
南宮皓輕笑,擡起了剛纔打的有些酸的右手,靈活的動了一動,“我南宮皓的女人你也敢碰,你還真是讓我心情不好呢……”
南宮皓說完,地上的人嚇得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向面帶笑容的南宮皓,“你是……你是南宮皓……?!”
大漢嚇得全身都開始哆嗦,一張黑臉完全就快要嚇成了白臉,於是馬上爬起來,跪在了南宮皓的面前,託着自己受傷的手,大聲的求饒,“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的手已經廢了,別殺我啊!!求求您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南宮皓失笑,看了眼旁邊的樂兒,然後回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冷聲的說,“擡起你的頭。”
大漢一聽,有些不安,可又不敢忤逆南宮皓,於是哆哆索索的將臉擡起,可是就在這一霎那,南宮皓的表情突然變成了讓大漢魂飛魄散的樣子,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意,甚至可以在深幽的黑眸中看到了血紅色。
就在他被南宮皓的眼神嚇得愣在那裡的時候,南宮皓的手突然握成了拳,沒有一絲猶豫的就向着大漢的臉衝去,還有屬於南宮皓的幽暗的聲音,“鬼的聲音……聽過嗎?”
“南宮皓,茶涼了,過來喝。”
可正當南宮皓的拳頭即將把這大漢的臉徹底打碎的時候,身旁的樂兒突然說話了,而南宮皓的拳也因爲她的聲音停在了大漢的眼前,大漢心一提,當場就嚇的昏死過去,只有南宮皓慢慢的將頭轉過,對上了樂兒斜眸看着他的眼神,心中也清楚她是不想讓他殺了這個人。
“給我的?”南宮皓好似有些驚喜,剛纔就看到這個女人在那裡一直不停的吹着茶杯裡的水,沒想到竟然是給他的,這樣的發現,讓南宮皓的心情好像多了些不知名的愉悅。
他拍了拍自己的手,看着被自己打到的一地的人,冷哼一聲,“區區山賊,來的可真是時候。”
說完,便將一隻腳踏在了樂兒對面的凳子上,俯視着眼前的這個冷漠的女人,“這纔是我,怕了嗎……如果……”
可是,還沒等南宮皓說完,樂兒突然揚動了下脣角,將杯子向他推了推,隨後擡眸對上了南宮皓的眼眸,“謝謝。”
僅僅是兩個字,就讓南宮皓徹底愣在了那裡,通常這時候,女人不是應該都有三個反應嗎?一個是嚇的尖叫,然後逃跑,或者是乾脆撲在他懷裡,要麼就是直接和那些男人一樣,跪在地上向他求饒。
然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倒是很冷靜,居然還對他說‘謝謝’?
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在聽到了她的那聲‘謝謝’後,南宮皓竟然徹底忘記了自己剛纔要說什麼,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滿足感襲上心間,就如同一個等待表揚的孩子,想要說一些任性的話引起他人的注意,其實只要是一句簡單的讚賞或者感謝,就會非常滿足一樣。
難得的,南宮皓俊美的臉上竟然浮現了些紅潤,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