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義生點頭:“你們保重,明天這地方不太平,這是我一處宅子的鑰匙,只有我和林副官知道,裡面有間密室,你們可以暫時在那裡避着。”
白義生告訴楊硯卿地址,楊世間說道:“時間不早,趁着還有夜色,趕緊走吧。”
“姐夫,硯卿,各位,保重。”白義生終於拋下不捨的情緒,毅然上車,楊硯卿一行人看着車隊走遠,目光仍自收不回來,齊石說道:“老爺子醒了肯定要暴跳如雷。”
“等外公醒來的時候,早就出了川省,一切都來不及了。”楊硯卿說道:“我們也撤吧。”
一行人帶着槍支彈藥在夜色中移動,白義生的秘密宅子毫不起眼,就是一處普通的民居,這也正合衆人的心思,推門進去,院子裡整齊乾淨,看來平時也有人打掃,楊世間與舒易進房,馬上就找到了密室的開關,一個陳舊的花瓶轉動半圈,隱藏在書架後面的暗門就打開了,舒易率先鑽進去,馬上看到裡面存放的罐頭食品和水,不禁讚道:“白司令未雨綢繆啊,厲害。”
密室的大門關上了,裡頭有牀鋪,楊世間請舒易先休息,想到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舒易說道:“想不到川軍就這麼散了,白義生帶走的都是自己的親信,剩下的那些人恐怕要爭個你死我活了,爲了這個司令的位置。”
“哪裡輪得到他們?”楊世間嘆道:“此事一出,南城必派人過來壓場,川省飄搖啊,硯卿,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四張地圖已經在這裡了。”楊硯卿指着自己的腦子說道:“無名想要的東西是它,四大家想要的東西也是它,它是我們最後的籌碼了。”
“大哥已經將它合在一塊了?指向何處?”吳老六興奮道。
“不可說,現在仍不可說。”楊硯卿說道。
楊世間與舒易對視一眼,隨即問道:“我有一事問你,你動用心術幾次?”
“總計兩次,第一次是因爲老六犯了血光之災,命在旦夕,還有一次是這次,我急於知道白生是誰,幕後黑手是誰。”楊硯卿說道:“我來到川省是有的放矢,四大家想讓我逆轉麒麟奔日局在所難免,既然如此,我就趁此機會離開,一來讓他們知道我不是可以任意拿捏的人,二來就勢前來看個明白,我之前已經見過外公,動用心術雖然只看到影子,但大致可以判斷得出來,占卜顯示在西南,而且白生,六十多歲,和外公也對得上。”
“爲什麼不與我們商量?”楊世間頗有怨言:“你總是一意孤行,要知道這麼幹風險太大,你舅舅的事情也是卜卦?”
“我只顧得上找無名和當年與袁大頭互通關係的人,並沒有想到舅舅有此打算,算是歪打正着。”楊硯卿說道:“舅舅這一選擇……出乎意料。”
舒易說道:“爲什麼這麼講,老頭子帶領的這一黨亂相橫生,老百姓們早就苦不堪言了,現在新出來一方陣營與他們對立也算是好事,你舅舅手握重兵不是普通老百姓,自然是他們爭取的對象,既然做出這種選擇,也有他的考量。”
齊石不服氣地說道:“手握重兵就是爭取的對象?大哥不也是何大夫爭取的人嘛。”
“齊石!”楊硯卿喝斥道:“睡覺吧,時間不早了。”
吳老六說道:“我去外面聽着點動靜,大哥,你們先睡吧。”
齊石見吳老六如此自動自發,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我和你一起吧,大家輪流守着,也好抽空打個瞌睡,走吧。”
兩人走出去後,舒易長嘆一聲:“千想萬想,沒想到是他白老大,世間,硯卿,你們這一關過了,我心裡的關口沒有口,當初的江城四傑,大哥他們死得當真冤啊,尤其是老四,鵬飛算是被陳阿七害死的,大哥算是安穩地過了後半生,只有老四,冤啊,可是,他怎麼有那樣的兄弟,唉!”
見舒易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楊世間安慰道:“三叔,他畢竟是媚兒的父親,我的岳父,當年的發展也出乎他的意料,這些年岳父的心理是不好過的。”
“我知道,就是這心裡難受啊!”舒易拍着自己的胸口老淚縱橫:“在司令府裡我不好說什麼,只有在你們面前發發牢騷了。”
楊世間知道老人家更糾結於往事,自己內心何嘗不是痛苦糾結,轉念想到楊硯卿動用心術的事情,正色道:“楊硯卿。”
聽到父親如此嚴肅叫自己的名字,楊硯卿已知爲了何事:“第三次心術定不會隨意使用。”
楊世間點頭:“你知道就好,睡吧。”
三人鋪好牀,牀鋪特別設置得較寬大,三人擠下也湊合了,天色已明,三人這一睡就過了小半天,楊硯卿突然聽到外面傳來打鬥聲,一個激零坐起來,楊世間與舒易也馬上睜開眼睛:“什麼人?”
楊硯卿迅速衝出暗室,定眼一看,齊石和吳老六正按住了一人,那人的帽子壓得低低的,身高不是十分高大,穿着一身長衫,許是進來時鬼鬼祟祟,讓吳老六和齊石逮個正着,那人手裡的槍飛了出去,齊石正興高采烈地掀開那人的帽子:“好你個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是誰!”
那人臉上糊滿了灰,但帽子一拿開,齊石就傻眼了:“何大夫?”
何大夫擡起頭,尷尬地說道:“鬆開,快,快吐不過氣來了。”
平時溫文爾雅的何大夫也落得如此境地,楊硯卿既好笑又好氣:“你們兩個還不鬆開?”
吳老六嘀咕道:“誰知道是何大夫?”
他鬆開的同時伸手將何大夫拉了起來,何大夫拍拍身上的塵土搖搖頭道:“昨天晚上見過白司令後才知道你們在這裡,心急火燎地跑過來就讓你們摔了個狗啃泥,唉。”
吳老六與齊石一起拱手道:“對不住了。”
何大夫苦笑着擺擺手:“閒話少說,幾位快離開這裡吧。”
“怎麼,這裡已經不安全了麼?”跟着出來的舒易緊張道。
“是的,白司令的行蹤已經被察覺了,雖然成功逃脫,但是軍統抓了一些還未來得及出城的下人正嚴刑逼供呢,這地方也不是穩妥的。”何大夫說道:“我在城裡繞了小半天,已經全城警戒了,快走吧。”
“走,何大夫,你說得容易,既然是全城警戒,我們往哪裡走?”齊石抓抓頭說道。
“現在城門還沒有關。”何大夫說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城門一關,到時候關門放狗,我們還有走的機會嗎?”
“不能走。”楊硯卿沉聲道:“我們可以換地方呆着,但不能出城。”
何大夫不解:“爲什麼呀,楊老闆,你戲耍沈副官的事情已經天下皆知,老頭子很生氣,正下令全國緝拿你呢,你的畫像各城貼得到處都是。”
“就算如此也不能走。”楊硯卿說道:“我有種感覺,無名既然在查白生,遲早會到川省。”
“你在找無名?”何大夫明白了:“楊老闆神機妙算,既然如此,我有個好去處,大家收合一下和我走吧。”
何大夫將衆人帶到了一個藥材鋪,藥材鋪的掌櫃是何大夫的同伴,後院充斥着濃重的中藥味,掌櫃的將大家引到這裡來:“這裡是我們自己晾曬的藥材,平時這裡就有很多夥計整理藥材,你們混在裡面剛好合適。”
楊世間說道:“如此甚好,三叔替我們改頭換面就先在這裡安置下來,多謝兩位了。”
掌櫃的意味深長地看着楊硯卿,說道:“久仰楊老闆大名,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能夠幫助各位是我的榮幸,老何,你留下來照顧各位,我就先出去了。”
何大夫滿口答應下來,待掌櫃的一走,舒易馬上給大家換了一身行頭,看上去和藥材鋪的夥計一般,尤其是手上的繭,位置都是一樣,何大夫看得驚奇不已,也提出讓自己也變個樣子,舒易一一滿足,看着鏡子裡另一個自己,何大夫嘴巴都合不上了:“厲害,當真是厲害,民間奇人多呀!”
舒易說道:“其實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要花上五年以上的時間就可以瞭解通透。”
何大夫看着舒易:“前輩收我爲徒怎麼樣?”
“你想學?”舒易上下打量着何大夫,尤其是何大夫的那雙手,說道:“看你的雙手輕巧靈活倒是符合條件,行事周密,心思也算細,不過這東西要從基本功學起,五年是基本的時間,你有這個耐性嗎?”
“有,功夫就怕有心人,我不怕從頭開始。”何大夫說道:“前輩肯收我?”
舒易看着何大夫:“好,我覺得咱倆有緣,我就收了你,這些天你都和我們呆一塊?”
“你們不出城,我也不出城了。”何大夫說道:“上頭給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楊老闆及各位的安全,必要的時候對上求助,現在就開始?”
舒易收了徒弟,欣然點頭同意,何大夫欣喜若狂,當下就叩拜奉茶,認了舒易當師父,楊世間等人自然恭喜舒易後繼有人,等衆人安置下來,何大夫將楊硯卿叫到一邊:“你可知道十里洋場發生一件大事?”
提到十里洋場,楊硯卿的心便是一緊:“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