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六說道:“這麼好的公公,真是哪裡去找,可……”
惜字就在嘴裡打着轉兒,被謝七一掐,生生地嚥了下去,陳六的臉脹得通紅,然後也問吳老六在哪裡,得到的自然是一樣的答案,衆人整理行裝,卻不見孔令錚帶人,謝七問道:“只有你一個人去?”
“那邊已經糾集人馬,總比這邊調兵遣將來得快。”孔令錚說道:“走吧。”
左峰村位於廣城,廣城這個地方背山面海,地勢開陽,《廣城新語》中也有記載:“風雲之所蒸變,日月之所搖盪,往往有雄霸之氣。城北五里馬鞍崗,秦時常有紫雲黃氣之異,佔者以爲天子氣。始皇遣人衣繡衣,鑿破是岡,其後卒有尉佗稱制之事。粵謠雲:一片紫雲南海起,秦皇頻鑿馬鞍山。”
“什麼意思?”聽着楊硯卿這番話,齊石都要打瞌睡了。
“祥瑞之氣,雄霸之氣,城北五里馬鞍崗有紫雲黃氣之異。”楊硯卿說道:“意思就是說,這個地方是風水寶地。”
此時,他們已經經過一路波折,到達了廣城,要去尋找左峰村,楊硯卿手上就拿着一份當地的地圖,小村落也標註得清楚,可是獨獨沒有左峰村:“地圖上沒有左峰村。”
孔令錚的臉有些掛不住了:“情報上顯示,那些人的確是在左峰村。”
他們正待在指定的地方等人接應,這是一處設在街道上的茶館,南方涼茶聞名,以當地的草藥熬製,可以祛溼下火,可惜他們卻有些喝不慣,各自要了一碗,只喝了幾口便放在那裡,此時,街上有人走了過來,偏巧坐在他們的旁邊,自顧自地叫道:“老闆,來杯仙草。”
謝七往那人看了一眼,見他右手食指和中指格外粗短有力,比拇指還要粗上一倍,心裡一動,握起手裡的茶杯:“亭無終日好。”
“花有半朝香。”那名漢子也端起杯子,手指卻換了一個位置,同時看着謝七:“幸會,千里之遙,辛苦了,請吧。”
那名漢子站了起來,齊石不懂:“怎麼,怎麼回事?”
“虧你在十里洋場混了這麼久,孔少爺,這就是我們這次的幫手吧。”楊硯卿說道:“剛纔是洪門的接頭暗語。”
陳六輕聲說道:“孔少爺調兵太不方便,畢竟要走程序,可是洪門不一樣,靈活機動得多,所以,這次要拜山頭了。”
入山拜山頭,這是洪門的老規矩,洪門香堂遍地,規矩森嚴,門內一衆識得規矩,講得黑話,被視爲自家兄弟,便酒肉相待;不識規矩,講不來黑話,輕則難以拜碼頭,重則被視爲奸細密探而遭暗殺。
洪門的一口仙絕不外傳,此前因爲易四將一口仙透露給許豐年,還曾經遭到過訓斥,而除了一口仙外,手勢更是洪門的絕秘,藉助手勢便可知道對方是不是自己人,剛纔兩人握杯子的手法便是驗證對方的身份。
這邊香堂已經知道有人要來,而在大街上,他們是十分醒目的存在,那人自然直接過來驗證,再說那人的手,一看就是練家子,謝七這才加以試探。
那人恭敬地將衆人引到一處宅子前面,南方的建築風格與北方截然不同,整座建築坐北朝南,由兩座三層高的小樓合圍而成,您這座建築既有西式的羅馬柱,也有中國傳統的龕臺、彩繪木雕、臺基等等,可謂是中西合璧。
щшш ▪ttκǎ n ▪C 〇 推門進去,合圍中是已有香堂,陳六與洪三對視一眼,一起推了一下謝七,謝七便走過去,拿起三支香,雙手用食指和中指橫橫夾住三支香,點燃了,拇指展開,無名指與小指屈起,雙手合起高舉過頭,跪下:“洪水氾濫於天下,三千結拜李桃紅。木立鬥世天下知,洪水結拜皆一同。”
說完了,拜三次,然後站起來,用雙手食指和拇指拿着香,其餘三指伸直,將香插到香裡,轉身道:“輪到你們了。”
齊石一愣:“我們也要?”
楊硯卿說道:“走到這裡了,我們就要拜山頭,這是應該的,注意姿勢,無名指與小指屈起,雙手合起高舉過頭,是爲天,站起來後,用雙手食指和拇指拿着香,其餘三指伸直,是爲地,是天地的意思。”
那引他們前來的人驚訝道:“這位是?”
謝七說道:“十里洋場榮豐戲院的楊老闆,這位是孔少爺,在下謝七,這位是我的三姐和六姐,洪三,陳六,不知大哥高姓大名?”
“我姓易,易華天。”這男人不似南方男人般文弱秀氣,身上有一股硬朗之氣:“這次由 們堂口出面。”
“多謝了。”謝七看向其他人,大家已經上過香了,便說道:“易大哥,我們現在可以步入正題了吧?”
“請進。”易華天帶着衆人進去,大家分列兩排入坐,有丫頭進來問道:“堂主,喝什麼茶?”
“不用了,我們先談正事。”易華天說道:“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
丫頭是個活潑的姑娘,馬上蹦跳着出去了,出去後將門帶得死死地,楊硯卿說道:“易堂主,我有一事相問,當地的左峰村究竟在哪裡?爲什麼地圖上都沒有顯示?”
“左峰村已經從地圖上剝離出來了,因爲很多年前,那裡就是一個無人村,村子裡的人一夜暴亡。”易華天的話讓衆人吃了一驚:“那片地也就此荒蕪,再沒有人願意去居住,所以,自然就名存實亡了,地圖上是找不到的,我會帶你們去。”
“你知道?”陳六快言快語:“你去過?”
“六妹,怎麼和易堂主說話的?”洪三說道:“不過,我也很好奇,一般人不會往那裡去吧?易堂主怎麼會?”
“少年時期,爲了證明自己膽量過人,所以和幾個夥伴打賭,誰能在左峰村睡上一夜。”易華天淡淡地說道:“我贏了,不過……那個地方的確有些奇怪,晚上有些不同尋常的動靜,不瞞各位,那一夜我也是強行撐過來的,聽到你們提到左峰村,這種感覺真奇怪。”
“既然如此,能不能今天就過去,還請易堂主多找些人馬,對方好像有十幾號人。”孔令錚手上握有最詳細的情報:“如果沒有發生變化,一共是十四個人。”
“十四個人,你們已經有六個人了。”易華天說道:“那我就再帶上十個身手最好的兄弟,你們有傢伙嗎?”
“有一些,不算多。”孔令錚說道:“對方的來歷複雜,易堂主可曾聽說過?”
“你們過來前,我已經與一姐通過電話了,一羣華夏人卻爲東瀛人賣命的傢伙,是不是?”易華天說道:“這羣傢伙,我會好好收拾他們的。”
“既然如此,宜早不宜遲,走吧。”楊硯卿說道。
易華天走出去,一拍手,便有十名兄弟走出來,站成一排,恭敬地說道:“堂主。”
“事情你們大概知道了,對方可是江湖高手,一身的功夫了得。”易華天說道:“能先下手就先下手,只有一點,留活口。”
楊硯卿深表佩服,沒錯,都要留活口。
“知道了,堂主!”十人齊聲應道。
“既然如此,走吧。”易華天一聲令下,那十人都走了出去,外面已經停好了車輛,楊硯卿搶先一步,與易華天坐在一處,孔令錚見狀,也擠上那一輛車,楊硯卿笑道:“怎麼,孔少爺已經到了與我不能分離的地步了?”
“我就只當你是和我打趣好了。”孔令錚沒好氣地說道:“完成眼下的任務要緊。”
明明已經是深秋,可是南方依然是綠意蔥蔥,與北方的昏黃截然不同,孔令錚看着窗外,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行駛在深山之中了,車輪就從草上駛過去,好像稍不留意,就會翻到路邊的水溝裡,孔令錚不知不覺中將座位死死地抓住:“能夠一直開車過去嗎?”
“嗯,雖然道路很窄,不過這位兄弟的車技了得,一定可以辦到的。”易華天十分自信,突然話鋒一轉:“洪門七姝,以前本來有見面的機會,可惜錯過了,今天見到三位,果然氣質無話可說,聽說七妹的身手最好。”
“你也聽說過?”提到謝七,孔令錚的身子突然放鬆下來,正色道:“洪門七妹在洪門中算是什麼地位?”
“最特別的存在,沒有一個堂口裡有這麼多的女弟子。”易華天說道:“她們各有所長,因爲性別的原因,反而在某些方面更有優勢,一些比較難辦的事情,也會交給他們,這次也是一樣,幫裡把這件事情交給她們不無道理,我也聽說的,今天見到,果然,七妹很引人注目,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呢。”
孔令錚剛剛打起來的精神,馬上沒有了:“引人注目?”
“不要誤會,我不是單純地用看女子的眼光,而是一種感覺。”易華天說道:“談吐,長相,就是你們文化人所說的氣質,感覺不像這個年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