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馬慢騰騰地靠近龐大得如同黑色怪獸般的城堡,餘長寧勒僵四顧打量,嘴裡不由嘖嘖稱奇出聲。
唐門雖是江湖門派,然則唐家堡修築得卻如同堅固軍事堡壘一般,城樓雄闊,崗哨林立,烈烈風動的大旗在城牆上招展排列,連綿不絕望不到盡頭。
剛走到城堡門前,一隊黑衣馬隊旋風般飛出,捲起一圈塵土直衝而至,騎士們還未弛近,遠遠的喝斥已隨着風聲傳了過來:“來者何人?快快止步!”
餘長寧翻身下馬,一撩衣襬揚起手中玉牌朗聲道:“在下乃崑崙劍齋外圍弟子餘長寧,奉傳人之令前來貴派有要事相商,請閣下代爲通傳。”
馬隊弛近驟然停立,沓沓走馬瞬間又列成了一個扇形正對餘長寧,爲首騎士打量那塊令牌良久,方纔下馬恭敬拱手道:“請閣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告長老。”
餘長寧輕輕頷首,無聊地等待片刻之後,一輛車輪極大的馬車從城堡內隆隆飛出,車轅上立着的老人傲然挺立,斑白鬚發隨風飄蕩,老遠便拱手朗聲道:“老朽唐暮,歡迎閣下前來唐門做客。”
餘長寧正欲開口,突然一絲清冷的女聲響徹耳畔,正是蘇紫若的聲音:“唐暮乃唐門四大長老之一,江湖人稱‘毒面尊人’,使毒的功夫可謂天下無雙。”
聞言,他驚愕四顧,卻不見蘇紫若藏身何處,卻聽她又冷冷開口道:“休要東張西望,此乃傳音入密,我說的話只有你一人能夠聽見,認真應對唐暮,別露出了馬腳。”
此時,馬車已在離餘長寧三丈開外停了下來,唐暮無比輕鬆地跳下馬車,爽朗大笑道:“貴客臨門蓬蓽生輝,哈哈,老朽一聽見稟告就飛車趕來接應公子,倒是有些唐突了。”
“暮長老客氣了。”餘長寧笑着擡手一拱,從容不迫地寒暄道:“長老之名如雷貫耳,在下早已神往久矣,今日得見真人,實在榮幸之至。”
見這少年公子說話如此客氣,唐暮心中頓生幾分親切,擡手作請道:“請餘兄弟移步上車,老朽當駕車載你入內。”
“好說。”餘長寧玉牌收入懷中,裝作無意地四顧一圈提醒蘇紫若跟上,昂昂大步地上了馬車去了。
進入唐門,卻是建築密集,樹木森森,順着青石大道一路向北走了片刻,馬車在一片雄闊的大屋前停了下來。
餘長寧下車打量一圈,對着身邊的唐暮驚歎出聲道:“唐門真是財大氣粗,聲勢驚人,嘖嘖,怪不得能長期稱霸蜀地。”
唐暮捋須笑道:“兄弟謬讚了,大長老已在正廳等候,請!”
餘長寧微笑點頭,跟着他踏上了大屋九級臺階,步入了廳內。
大廳內古香古色,典雅古樸,一個鬚髮雪白,臉膛通紅的老者正站在門前,眼見兩人進來,不由迎上前來拱手笑道:“這位少年英傑莫非就是劍齋門人餘兄弟?”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餘長寧瞬間就肯定了此人的身份,笑着拱手道:“這位莫非就是唐門大長老唐天志前輩,晚輩餘長寧有禮了。”
“餘兄弟客氣。”唐天志淡淡一笑,“老朽已在廳內準備了酒宴,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如此最好。”餘長寧絲毫沒有客氣,神色間頗有江湖人士豪爽之風,在唐天志與唐暮客氣的引領下坐在了桌前。
桌上菜式琳琅滿目,美酒飄香陣陣,雖然落座者只有他們三人,但山珍海味卻是應有盡有。
明豔動人的侍女輕步上前爲他們斟滿杯中美酒,唐天志舉杯提議道:“鄙門門主外出在外,老朽今日代迎餘兄弟大駕光臨,來,幹了。”
唐暮一言不發,卻也舉起了杯子。
聞言,餘長寧心頭暗道:這老狐狸明知門主唐天豪已被田文所殺,但表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不知背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
心念及此,他端起酒杯笑道:“在下奉傳人之命前來唐門瞭解魏公殘壁之事,叨擾之處還行兩位長老多多見諒。”
唐天志仰頭飲乾杯中之酒,喟然一聲長嘆:“自從數月前天絕掌門吳奇在武林盟大會上公開魏公殘壁相關情況,這段時間已是鬧得整個武林江湖腥風血雨,說起來老朽還很疑惑,不知是誰謠言傳出唐門藏了一塊殘壁,將我等置於燎爐之上,實在是居心叵測。”
“大長老的意思,唐門藏有殘壁一事是江湖謠言了?”餘長寧聽出了端倪。
“不錯。”唐暮一臉憤怒地插言道:“期中必定有仇家在暗中使壞陷害唐門,目的便是想將我們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見這兩個老傢伙一唱一和地出言否認,餘長寧倒也沒覺得奇怪,淡淡笑道:“魏公殘壁相傳共有四塊,牽涉到了武林至寶《正一卷》,人人懷有私心爭奪也是正常之事,吳奇掌門大公無私將殘壁獻於武林盟,目的便是爲了消弭有可能出現的干戈,然則卻不料被弟子王安元背叛出賣,那塊殘壁至今下落不明,不料江湖上又傳出唐門也藏有一塊殘壁,如何不令險惡之徒大起窺視之心?”
唐天志與唐暮對視一眼,沉默半響,還是唐天志嘆息出聲道:“所以有請兄弟如實稟告傳人,請崑崙劍齋爲唐門做主洗刷冤情,老朽在這裡謝過了。”說罷起身拱手,態度真誠無比。
餘長寧本來沒指望能從他嘴中套出多少話來,笑眯眯地解釋道:“傳人與我同來蜀地,不過臨時有事去了峨嵋派,等幾日便可抵達唐門,到時候大長老可親自她言明,如何?”
“如此甚好。”唐天志淡淡一笑,捧來身後侍女手中拿着的木匣道:“餘兄弟爲我等之事舟車勞頓,整個唐門不甚感激,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傳人到來之時還請兄弟爲唐門仗義執言。”
“大長老實在太客氣了。”餘長寧起身笑着接過了木匣,“放心,傳人面前我一定替唐門多多美言幾句,必定不會讓你們受到不白之冤。”
唐天志笑着點頭,又殷情地請餘長寧落座,一時之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一通宴席直到賓主盡歡後方才落下帷幕。
在兩名侍女殷情攙扶下醉醺醺地進了一處僻靜地院子,餘長寧關上房門倒在牀榻上兀自喘着粗氣,腦海中卻是一片清醒。
正在此時,蘇紫若冷冷的聲音又是響徹在了耳畔:“當心,有人在暗中偷偷地監視着你,什麼話也別說,徑直睡覺便可。”
聞言,餘長寧心中一凜,卻不知她說的監視之人藏在何處,慵懶地展了展身子,朦朦朧朧地睡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餘長寧才悠悠轉醒,起身望了望窗外,正是夕陽臨窗之際,此刻侍女敲門而入恭敬問道:“敢問公子是前去大廳,還是就在屋內用飯?”
餘長寧搖手笑道:“武林中人何必如此講究,請告訴大長老,在下在屋內吃晚飯便可,就不麻煩了。”
侍女輕笑點頭出門而去。等了半響,蘇紫若依舊沒有出言提醒。
他在屋內無聊地轉了數圈,突然想起了唐天志送的那個木匣,好奇打開一看,裡面卻裝着五張一百兩的銀票,顯然是一份重禮。
“乖乖隆叮咚,這下發了。”餘長寧喜滋滋地將銀票拿在手中左瞧右看,半響後才念念不捨地收入了懷中,暗暗尋思:這唐天志果然好大的手筆,我這小嘍囉出手便是五百兩銀子,若是蘇小妞親來,只怕滿當當的五千兩不在話下,怪不得崑崙劍齋只有一個傳人,這真是一個人人羨慕的肥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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