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紅箋這時候即便再是不耐煩金洛,也是斷斷不能做打草驚蛇之事,將手放在脣上,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繼而,又靠近金洛的耳旁,道,”你若是不驚動他們,定時有好戲給你看的。”金洛這人根本就是不安分的人,對於那些個好戲,定然是有興趣的,當然,這只是杜紅箋的想法。
金洛最初的時候還是一陣的詫異,這會兒,嘴角上那帶着趣味的神色便是越來越濃了,他自來便是覺得面前這個女子和別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竟只憑着一句話,便是說道他的心裡去了,他確實是喜歡看戲的人,只是.......
見金洛面上帶笑,杜紅箋明白,這會兒已然是說動她了的,不想,卻又聽得他笑道,”表妹,你說的不錯,我還當真的是喜歡看戲的,只是........這戲若是與你無關的,我自然也是沒有興趣的。”
杜紅箋望着他,心裡一陣納悶,這人,當真是個花花公子中的極品,隨處都可以調情,若是一般的姑娘,指不定已經被他那挑逗的話語弄的面紅耳赤了,只可惜了,她並不是一般的姑娘,對她的話語也並沒有那種反應。
“自然是與我有關的,我與你一樣,對與我無關的好戲都是並不上心的。”她儘量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動聽一點,面上也是帶着柔柔的笑意。
金洛看着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他常常自覺這天地之間,即便是美若神仙妃子,指不定也勾不住他的心,可,這會兒。他確是被她的笑容給迷住了,他只覺得她的笑中帶着最爲純淨的熱意,是一般女子所不曾有的。那種熱意讓人感到迷戀。
他早就聽聞這府邸裡的七小姐並不是一個能安生待於閨閣中的女子,就連着那花花公子馬尚也是迷戀上了她。原本他以爲若是杜紅箋當真如同傳聞中的那般,定然也早就和馬尚勾搭在一起,有了那層關係的,只是,幾見杜紅箋,他頓時又覺得自己一定是想錯了。
美人自然該有英雄來配,就馬尚那熊樣。如何能夠配的上這樣的杜紅箋,杜紅箋又如何能委身於杜紅箋,杜紅箋不是新寧公主,自然也沒有那放蕩樣!
不可否認。他覺得杜紅箋很特別,他想要好好的瞭解杜紅箋。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或許,只因爲她的一個眼神,或許,又只是因爲她的一個笑容。
杜紅箋被金洛直勾勾的盯着,自然渾身都是不舒服的。當下,欲要乾咳了兩聲,見金洛依舊是沒有回神,索性轉開了目光去看李氏一行人。
此時,李氏一行人已經走遠了,杜紅箋想也是時候跟過去了,索性便是向着梅林外走,這還沒走上幾步,一個帶着命令的聲音忽然傳來。
“站住!”
杜紅箋頓時僵持在原地,扭頭見金洛依舊是一臉笑意的看着她,他臉上的笑意是那麼的柔和,一點兒都不像是先前讓她站住的那個冰冷聲音,這會兒,頓時整個人都很是鬱悶,這金洛又是想要幹嘛!
“好戲都沒看,怎麼就走了,難不成表妹你是想要唬我的?”金洛緩緩的向着她走來,腳步很是緩慢, 面上也全是笑容。
杜紅箋壓下了心裡的不耐煩,連着對他笑上一笑都是懶得了,索性,只是道,”你若當真是想要看好戲,現在就跟着我走,若是不想,那便是算了。”
她無暇去看他臉上有什麼表情,更打定了主意,這會兒,即便是她再次叫住她,想讓她站住,她都定然是不會搭理的。
不多時,身後已經傳來了腳步聲了,她頓時回神,明白此時的金洛正當是跟在她的身後的。還不到靜思閣,就已經聽得男男女女喧鬧異常的聲音傳來,杜紅箋好一陣的興奮,隱隱約約之間竟也是聽見了杜策暴怒的聲音, “ 查,都去給我查, 我倒是要看看,我養大的女兒是如何的違抗我的意思的。”
一邊,又是聽得李氏柔聲道,”老爺,不要生氣,她畢竟年齡還小,往後我多加管教就是了,你這會兒若是氣壞了身體,那便是不好了,更何況,今天可是除夕夜,理當閤家歡樂的。”
“閤家歡樂?”杜策冷冷的重複着李氏的話語,她面上的憤怒之色是越加的濃厚了,這會兒只要想想除夕夜那七女兒都不讓他省心,他的心中便是更是火辣。
手肘別人拐了拐,這時候,即便是不用想,杜紅箋都是知道,那人定然就是金洛,這會兒,她連着扭頭都省下了,只是輕聲哼道,”什麼。”
金洛笑,促狹的眸子停留在她身上許久,方纔道,”說的是你啊,你竟把你爹氣成了那樣,當真是不孝。”
杜紅箋懶懶的扭頭看了金洛一眼,原本是想要爆出口關他鳥事兒之類的話語的,可這話是停留在嘴邊,兩忙又是堵了回來,只笑道,”呵呵,不是要看好戲嗎,這會兒好戲正是開場,你可以好好看上一陣了。”
金洛一點兒都不介意她的怠慢,只微微的笑了一笑,又是點頭,應道,”不錯,七小姐說的不錯,這當真是一個好戲,你那姐姐和你那嫡母,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竟是將你那糊塗爹爹糊弄的團團轉,更好笑的是你那糊塗爹爹還並沒有反應過來,活在這樣的府邸,也難怪養成了七小姐此番俏皮的性子。”
杜紅箋只以爲像是金洛這樣的人,定然不會看出這些來的, 不曾想,他竟看的這麼的透徹,想來,他的智慧也並非常人能比的。
“老爺,靜思閣內除了夫人,便是沒有其他人了。”小廝從靜思閣內搜索歸來,瞟了李氏一眼,垂着頭道。
杜紅箋暗想,難不成他這是在給李氏打眼色的,這會兒。杜策沉默了,倒是一旁的杜於珊詫異的叫道,”什麼。你有沒有看錯,怎麼可能。你這沒用的奴才,搜個人,你都搜不出來,你還吃什麼飯。”
杜於珊說着揚腿就要去踹那小廝,那小廝當場就嚇的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這府邸之上的五小姐杜於珊當真是得罪不起的,其他個小姐動作還能輕點。這杜於珊當真是不把人當人看的。他這會兒能做的便是別惹怒了這個老祖宗,別讓這個老祖宗再是動怒,一切都是謝天謝地,謝天謝地了。
李氏這纔剛剛挽回一局。瞧着杜於珊那過激的動作,心裡又是害怕,只怕晚些時候,若是杜於珊惹怒了杜策,那便是不好了。故而。在杜於珊落腳下去之時,猛地一陣乾咳。
杜於珊如遭電擊,立馬頓住,繼而,又是不甘心的哼道。”父親,我偏生是不信這奴才說的話,父親, 就讓我自己去查查看,我若是找出個人來,往後,這小廝也別想在這府邸裡混了。”
杜於珊的心當真是恨的,真是有其母,必定有其女的。
杜紅箋暗暗的想着,耳旁又是傳來了杜紅箋的聲音,只微微的扭頭,便是聽得金洛道,”這會兒也該是我們七表妹上場的時候了。”
杜紅箋看了金洛一眼,自然也不再開口,金洛說的不錯,也是該她出場的時候了,她收斂了面上的神色,只微笑着走了出去,又是道,”五姐姐怎麼這麼的不知寬容待人,今日可是除夕之夜,我們這府邸裡的小廝因爲要照顧主子,故而,也沒有回家和家人一起共度除夕的機會,五姐姐理當體桖他們的,又怎能子在這喜慶的時日裡這般的威逼利誘呢,這可不是要讓人寒心嗎?”
杜紅箋這一出場,頓時,所有人都是震驚了,就連着一直維持着自己完美儀態的李氏都是驚了一下,遠遠的退後了兩步,震驚的看着杜紅箋,半天方纔是擠出了一句話,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但,李氏說完這話之後,很快的,便是回過了神來,好似感覺到了自己話語中的失誤,忙轉口道,”紅箋啊,這會兒外面多冷啊,好孩子,是想你娘了吧,我這做母親的即便是再是關心你,可始終還是比不得你的親孃的。”
杜紅箋在心中狠狠的笑了一陣,可笑,真是可笑啊,這女人還當真的是會裝呢。不過,李氏會裝,她自己也是會裝的,當下,她便是垂了頭,低聲道,”母親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又是哪兒能將母親和娘分成兩個看待的,只是,娘生我下來,其中艱辛,我自是清楚,我只願能好好的善待於她,這會兒,本該是我承歡膝下,祀奉杯盞之時,孃親確是孤獨一人,我心下難安,顧才無意識的轉到了這裡。不想,竟是遇到了父親母親還有五姐。”
杜策看着她的目光帶上了一絲疑問,他在懷疑她,可看着她的眼神中,見得她並沒有多餘的心機,他也是收斂了眼神當中的困惑,轉而看向了杜紅箋,道,”你當真只是剛剛來的?若是你有機會進去見你娘,你可會去?”
“千真萬確,父親爲何這麼問我,父親當初便是放下話來,我只要有個心眼兒,便是不對的,若是父親自己讓我去見孃親,那我當然要見,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若是父親不願意讓我去見,我自然也是不敢見的,我相信孃親也是希望我聽父親的話的,自然,做事情也要按照規矩來,不能違抗父親的意思,不然,父親怎能這般想我。”
杜策的面上已經有了微微的動容,杜紅箋有了心思,趁勝追擊, 道,”其實,父親,你和母親這麼多年的夫妻,她是一個什麼樣的性格,你最爲知道,她不會說話,常常惹怒父親,但她對父親的心思從來不是假的,或許,在她的心中,父親你根本就不是杜家二房的家主,你只是我的父親,她的男人,一個女人對自己的東西,多多少少,都會存在着點佔有慾的,就如同現在, 對你,她自然也是有着佔有慾的。”
杜策並沒有說話,這番的等待讓杜紅箋感到忐忑不安,她不清楚晚些時候。杜策又會說些什麼話語,她只害怕一會兒,杜策並不動着放過郭氏的想法。
“去看看你娘吧。這些時日,也累了她。她身子本就不好,往後,多多照顧子在她的身邊,且莫要讓她再胡說話了,沒有下次了。”杜策的聲音緩緩的傳來,杜紅箋的心中忽的大喜,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終於還是可以讓娘出來了,今天本就是除夕之夜,他們理當過上一個好好的夜晚,她有好一陣子沒見到孃親了。她當真是很想孃親的!
剋制住了心裡的怦動,她行了禮,與杜策說辭,方纔奔進靜思閣。所謂靜思閣,聞其名便是能夠知道的。那是一個犯了錯的人在裡面反思的地方,那個地方很是清淨,屋子裡也很是簡潔, 沒有多餘的裝扮,一切都是那麼的精簡。在最裡面的屋子裡。杜紅箋看到了她的母親郭氏。
那是一張憔悴的讓人心疼的臉,那張臉的主人此時正昏昏沉沉的睡在貴妃榻上,她的臉上沒有什麼神色,這麼冷的天氣,她竟然不顧忌着這嚴寒的天氣,硬是睡在這個地方,也不知道已經睡了多久了。
屋子裡沒有燒炭火,杜紅箋即便只是站着便是能夠感覺到一陣冷寒之意了,更何況此時那正睡在貴妃塌上的郭氏。
“娘。”她顫着聲音喚了一聲,這些天的思念之情全是從她這聲呼喚中泄露了出來,一旁的女人好似也聽見了她的聲音,她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繼而,又似乎是做夢一般,恢復了平靜。
她是不相信自己現在會出現在她的面前把!杜紅箋暗暗的想着,心下覺得如同在黃連水中沾染過一般,忽然,郭氏微微扭頭,轉而看向了她,頓時,面上又是一驚,整個人都是僵持在了原地。
她看過來了,她終於是看過來了!
杜紅箋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喉嚨眼上了,她滿心歡喜的看着郭氏,此時的郭氏明顯的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杜紅箋大笑着,伸開了臂膀,直接撲向了郭氏懷中,不多時,那雙獨獨屬於郭氏的手已經緊緊的圈住了她的腰肢,那種溫熱的感覺,那種貼心而暖暖的感覺讓她感到很舒服,很溫馨,這是母親的感覺,這是她在這個府邸之上唯一能夠觸摸到的陽光。
“母親,母親,母親。”她反覆的叫着,好似想要通過這樣的想法來提醒自己,現在,她就再這裡,她的母親郭氏也在這裡,現在,她們終於團聚了,往後的每一天,她都會多加註意,讓往後的郭氏平平安安的,再也不受那些個女人的欺負。
郭氏的手緩緩的從她的腰部上移開,轉而緩緩的順着她的長髮,一點一點的順着,嘴角又帶着嗤笑,只輕聲笑道,”我的紅箋,我的心肝兒,娘這莫不是又做夢了,娘最近整日的夢見你,夢見你要出嫁了,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夫君是誰,你也並沒有告訴過我,我並不生氣,我只害怕那個男人對你不好,一個女人的一聲圖的是什麼,還不就是能夠有一個愛你的人能夠守着你嗎,娘這一輩子便是走了一段錯誤的路程,娘只害怕往後,你也跟着娘走上同一條路,娘擔心你。”郭氏訴說着這些天來,她對着她滿滿的關心,心下更是恍然,她將杜紅箋抱的緊緊的,唯恐此時不過是她的南柯一夢罷了,唯恐她晚些時候醒來,眼前早已經沒了女兒。
杜紅箋覺得眼睛溼溼的,郭氏,永遠是那個讓她心疼的女人。
“母親,你沒有再做夢,我在,我一直都在,可是,母親,你放心吧,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們往後都要好好的。”
郭氏的身子頓時僵持住了,她捧着杜紅箋的頭,猛的回神,擡着霧沉沉的眸光靜靜的看了杜紅箋一陣,又是低聲道,”紅箋,真的是我的心肝兒,我以爲我又是做夢了,真好,真好,今天府邸裡只聽得爆竹脆響之聲,我就再幻想着,你們在府邸會在做什麼,我也想守在你的身邊,像是你小時候一般,我看着你剪紙人,然後,幫着你將紙人放在最高的書稍之上的,我,莫不是又在幻想了吧,看來,我也真的算是老了,也當真是老了。”
“娘,我們現在就回去剪紙人,我們一會兒搭上梯子,大家一起往樹頂端送去,娘,我們現在就走。”
杜紅箋扶起郭氏,更是不能讓她再繼續睡在上面了,那弄不好,便是會着涼的,以前沒有看見也就罷了,這會兒,她算是看見了,便是定然不允許郭氏再這麼的糟蹋她自己了,就算是郭氏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她還心疼郭氏呢。
郭氏別她扶起,身子都有些打顫,這番顫顫巍巍的回過神來之後,終於站直了,許是長久的睡於貴妃塌上,這會兒,即便是站起身來,她的腳上也是格外的酥麻,險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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