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機會可就這一次,當真不要?”藺天琊朝她挑了挑眉,衆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飾對她的疼惜,似乎這獎賞她若不要,皇上就不樂意似得,自然引來無數人爲之側目。
夏侯霏囧了,這是要哪樣啊,這若是要了顯得她挺虛榮的,可若是不要,也夠假的。都怪藺滄溟這廝,關鍵時刻是一點忙也不幫,着實可惡。
想到這裡,她再次看向那個渾身上下散發出凜冽氣息的男人,甚至爲了能夠吸引他的目光,用力的踩上他的腳,好傢伙,這麼一來,的確是成功的將他始終無波無瀾的視線吸引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從這廝性感的薄脣中吐出的是什麼?她的耳朵一定幻聽,幻聽了!
“既然父皇要賞,那就金子就好,這丫頭連睡覺都喊着要金子……。”
“……。”夏侯霏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震得險些沒直接暈過去,什麼叫她‘連睡覺都喊着要金子’?要不要把話說得這麼*啊?要不要將她說得這般俗啊?
“怎麼?本宮說得不對嗎?難道你不愛金子?”察覺到夏侯霏憤憤不平的視線,藺滄溟斜靠着軟椅,一副怡然自得的朝她煞有其事的挑了挑眉。
“……。”愛,老孃怎麼不愛?老孃最愛的就是金子了,金子可是好東西,是個人都喜歡,可是……她明明表現的很含蓄,明明並未向他吐露過自己愛財的特點啊,可是這廝是怎麼知道的?噢,她怎麼忘記了,他剛剛說她連睡覺……難不成這幾次相處時,她說夢話了?
聯想到這些,夏侯霏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完了完了,她今天恐怕要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哈哈哈,霏兒啊霏兒,原來你還有這般真性情的一面?好,既然如此,按朕就賞你……一千兩黃金,以此鼓勵你多多發明出更好更有意思的東西,你……可有信心啊?”藺天琊被自家兒子冷不丁吐出的話激的是開懷大笑,看向夏侯霏的眼光也越來越滿意,能令他這個榆木疙瘩的兒子開竅,這丫頭,還真是他的福星啊,當初的選擇,果然是沒錯的!
“謝父皇賞,兒臣有信心!”短暫的窘迫後夏侯霏厚臉皮的接下了這一千兩金子,她不會傻得拒絕這一千兩黃金,也不會裝模作樣的說些用它來救助災民之類的話,一千兩黃金雖然是比不小的收入,可是針對龐大的災民羣體,這點金子,無疑是九牛一毛,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真要幫助他們,未必要用到這一千兩金子……
等她坐下之後,四面八方投睇過來的眼神,卻讓夏侯霏不悅的眯起了眸子,這些人一個一個的又是幾個意思?鄙夷、嘲弄、不屑甚至還有些夾雜着冷笑,難不成她收了這一千兩黃金還成了罪人了?比起這些人穿金戴金、奢華享樂來看,她這一千兩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就連皇上也是斟酌之後才賞了她的,至於一個個的這幅表情嗎?
“都怨你,這下我成了衆矢之的了,你滿意了?”夏侯霏沒好氣的剜了藺滄溟一眼,水眸之下盡顯哀怨。
藺滄溟漫不經心的掃了她一眼:“他們那是嫉妒你得了一千兩黃金。”
“嗤……。”夏侯霏不以爲然的挑了挑黛眉,這裡的人,隨便哪一個拉出來都是天照數一數二的人物,會在意區區一千兩金子?
可惜她疏忽了這一千兩金子的由來,皇上親自打賞給她的,能與自己家裡的一樣嗎?更妄論皇上眉宇之間盡顯對她的chong與憐?就算是當朝公主也未必能得到他如此的疼愛,這個夏侯霏,究竟走了什麼狗屎運,先後被天照國兩位最尊貴的人另眼相看?而且,看她這幅樣子,怎麼也不像不久於人世的啊?
這段小插曲之後,家宴正式開始,無疑又是些彈彈奏奏、書書畫畫,不同的是此次出場的全是皇家的女子,檔次上上升了一些,質量上嘛還是那樣,反正她瞧來瞧去也沒覺得有啥不一樣,更不明白舉辦這才宴會是何意思,這一回她算是徹底體會到做古人,做個有地位的古人,是多麼多麼辛苦的事。幸而她只是一個側妃且不受chong,不然這大大小小的宴會還能少的了?沒意思,真是沒意思!還不如讓她回家睡覺呢!
瞥了眼藺滄溟自始至終都漠然以對的臉色,夏侯霏不得不佩服這廝的忍耐力,明明眼底已經盡顯不耐煩,偏偏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她得需要歷練多久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這一兩個時辰的宴會,屁股都坐麻了,臉蛋都要笑僵了,再頂上一副面癱臉,僅是想一想,就渾身不舒服。
“霏兒,既然是冰嵐誠心邀約,你就賞個臉?”就在夏侯霏思想開小差的時候,皇后不鹹不淡的聲音驟然響起,等夏侯霏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面前居然立着一位模樣娟秀,含羞帶怯的美女,眸光一眯,她立刻識出她就是那位立在皇后身邊的少女。這是怎麼個狀況?她賞臉?賞什麼臉?
因爲有皇后插口,夏侯霏不得不站起身,強扯出一抹笑看向皇后:“母后這是哪裡的話,冰嵐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儘管開口,霏兒能做到的話,定當義不容辭!”
聽完夏侯霏的話,藺滄溟波瀾不驚的眸底倏地劃過一抹異樣,詫異的朝她看了過去,似乎有些不明白,她怎麼就答應了?
夏侯霏感覺到他眸光的異樣,不知怎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祥,難不成這丫頭讓她做的事很不好應付?遭了,剛剛她們說的是啥啊,只顧着開小差了,她根本就沒聽到好不好?礙於皇后的面子,她又不好意思開口詢問,如今照這廝的反應來看,她莫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坑?她怎麼突然有了一股想拍死自己的衝動……
“冰嵐謝太子側妃賞臉,那麼,咱們就下去換衣服?”女子柔柔的聲音中帶着驚喜與小心翼翼。
“納尼,換衣服?這是什麼狀況?”夏侯霏微微一愣,腦中瞬時蹦出這麼一句話,她僵着臉,笑得尷尬的看着這位叫做冰嵐的姑娘:“換衣服?”
楊冰嵐明眸微轉,有些緊張的看着夏侯霏:“稟太子側妃,是的,接下來的舞蹈需要舞衣的配合,您……可是有什麼要求?”
“噗……,跳,跳舞?”夏侯霏險些沒被這幾個字給嗆死,眸光倏地看向藺滄溟已經微勾起的嘴角,難怪,難怪這廝那副表情,讓她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人去跳古典舞,開,開什麼國際玩笑啊?
“太子側妃可是爲難了?冰嵐知道此次有些唐突,側妃您若是不喜的話,冰嵐可以……。”似乎看出了夏侯霏的不願,這位楊冰嵐突然變得楚楚可憐起來,看的夏侯霏嘴角直抽抽,哎呀,這女的比那個墨瀾還要惹人厭,這般悽悽慘慘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怎麼着她了,再說,她什麼地方表現的爲難了?不就是跳舞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她不會跳這種柔的能讓人渾身酥麻的舞蹈,若讓她跳這個,她寧願直接拒絕。
想到這裡,她試探性的問道:“姑娘誤會了,你看我從來沒和別人合作過,萬一跳的不好,豈不是影響姑娘的整體效果?這樣行不行?咱們每個人跳一曲?”跳舞就跳舞,幹嘛還要將她拖下水?這個皇后,肯定沒安什麼好心眼兒,她纔不要上當,既然已經答應了他們,那她就給他們來一曲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神曲,順便……哈哈,活躍活躍這裡的氣氛,但願這些人的心臟能堅持的住!
“這……。”楊冰嵐故作爲難狀,還下意識的擡眸向皇后看去,夏侯霏餘光瞥到他們之間的互動,垂下的眼眸裡閃過一道精光,果然有問題!
大概是得到了皇后的暗示,楊冰嵐答應了,於是夏侯霏也痛快,直接跟着她走下去換衣服去。
在兩人攜手離開後,皇后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黑眸之中更是閃爍着期待的光澤,藺滄溟,這一次,你不收也得收!
藺滄溟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眼眸垂下時,狀似無意的掠過皇后脣角邊意味深長的笑容,黑曜石般的眸底閃過一抹擔憂,心神一凜,朝暗中吩咐:“跟上去,一定要確保太子妃無恙!”
“是。”暗處的人驀地離開,藺滄溟的脣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賊心不死,這一次,就讓你徹底死心!”
等待的過程中,其餘各家貴女各顯風采,一時之間殿堂之中再度響起絲竹樂聲……
藺天琊將場內的情況盡收眼底,卻始終不動聲色選擇旁觀,他相信這件事不用他出手,溟兒這孩子就能很好的解決,皇后這一次,恐怕要打錯算盤了,有些事一次不行,就不能有二次了,可是她冥頑不靈的選擇了這自尋死路的二次,那……恐怕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結局了!
——
偏殿中,楊冰嵐換好衣服後,一直等不到夏侯霏出來,以爲她害怕了,正想進去奚落一番,卻詫異看到她正拿着一些布料剪來剪去,全程下來,居然沒有用到針線,就弄出了一件在她看來不倫不類的舞衣,這……能跳舞嗎?
“太子側妃,您……真的要穿這一件?”楊冰嵐瞠目結舌的看着她嘴角勾起的滿意笑容,實難以相信這樣的一堆破布怎麼能穿出去?這……這簡直是不倫不類嘛!她甚至覺得這場舞根本就沒有跳的必要,她夏侯霏若真的將這套衣服穿出去了,不需要她的奚落,她肯定能夠淪爲天照國的笑柄!
夏侯霏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楊姑娘請先行,本妃換好衣服後自會跟上。”
楊冰嵐巴不得如此,若讓她跟她一起出現在大殿中,不用想,她就覺得臊得慌,真是可惜,長這麼漂亮的臉蛋,品味卻這麼差!
目送楊冰嵐離開,夏侯霏脣角適時的揚起一抹嘲弄:“你懂什麼?這纔是真正的藝術,你們這些古典舞有什麼看頭的,全程下來就是軟綿綿的俯首弄姿,一點意思都沒,今日她就讓他們領略一下現代舞的精彩!
水眸輕瞟了一眼倉促之下做出的在她看來已經很保守的舞衣,轉身進了內殿,再出來時,舞衣被包裹在厚厚的大氅之中,戴上氈帽,在宮女的引領下,這才朝着瓊花殿走去。
等她到了之後,由於她大氅包裹的嚴實,衆人也沒瞧出個所以然,皇后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夏侯霏出糗,立即朝藺天琊道:“皇上,既然她們都到了,那……就開始?”
藺天琊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後,瞧見夏侯霏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這才鬆了一口氣朝新任太監總管程安使了個眼色,程安接到他的示下後,恭敬的轉過身尖着嗓子道:“下面,請太子側妃夏侯霏與楊家五小姐楊冰嵐表演。”
楊冰嵐正要開口,夏侯霏卻先她一步的道:“楊姑娘請先請。”她若開始了,恐怕就沒人有興趣看她的了,還是給她點面子吧,順便瞧一瞧究竟她的舞蹈有多麼的美輪美奐,竟讓皇后如此勝券在握!
楊冰嵐見她這般說了,自然不會傻的讓出去,畢竟有先聲奪人的例子,她若是先跳,人們的眼裡自會留下她曼妙的舞姿,至於夏侯霏,嗤……就憑那一身破爛的布條,能頂什麼作用?
夏侯霏冷笑一聲,心裡卻在盼着靜嫺她們速速趕來,如果她們幾個來了,她纔算得上如魚得水,否則只有舞蹈沒有搭配的音樂,可是會大打折扣!這也是爲什麼她會大發善心將頭籌的位置讓給她的原因所在。幸而她的身邊一直都有藺滄溟的人,她不過是在楊冰嵐不在的時候喊了一聲,果然就有人出現在殿外,這可是省了她不少的麻煩。她也知道,只要告訴了他,他就會轉達給他們的主子,只要藺滄溟示下了,靜嫺她們進宮,自然而然就方便多了。
音樂聲起,楊冰嵐信心十足的舞動起她藕荷色飄逸柔美的舞衣,在偌大的殿堂中翩翩起舞,優美的絲竹樂聲中,她曼妙的身軀仿若是一隻美麗的蝴蝶在空中肆意飛舞般,美不勝收……
難怪,難怪皇后會選擇這個女人來與她比試,如果她真的應下與她一起,那她無疑是自取其辱,甚至於還會連累太子臉上掛不住,這個女人的身段,似乎生來就是爲舞而生的,如果讓她來跳芭蕾舞,她可以想象的到,一定會成爲最棒的芭蕾舞演員,可惜的是,這裡是古代,縱然她的身段再美,也不過還是換湯不換藥的舞罷了,人們看的,無非是拿她與別人家的公主、郡主、小姐進行對比,議論一下,縱然她跳的真的很棒,到最後,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的美麗罷了,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裡,殿上所坐的小姐,任何一個都比她有來頭,又有誰會願意這樣一個身份不如她們的女人比得過自個兒?
所以,楊冰嵐這個女娃娃的算盤,似乎打錯了,在日後的各種場合之中,她恐怕要淪爲衆貴女爲之奚落的對象了,她以爲,這風采是那麼的好出?這古代女人,尤其是大家族的女人,在自家不斷爭鬥之後,就沒了娛樂活動,各貴女之間的宴會小聚,自然就成了她們打發時間以及促進彼此關係的最好場合,楊冰嵐或許是楊家重點培養用來拉攏各皇子的棋子,在此之前定然沒有在任何場合露過她美麗的舞姿,因此纔會有如今一炮而紅的趨勢,朝那些貴婦名女嫉妒的眼神,就足以預見楊冰嵐未來的坎坷啊,嘖嘖,真是可憐的女娃娃,被人這般利用了還不知道,那樣賣力的表演,最後的結果恐怕會讓她悔不當初……
看的正精彩之際,一名小太監突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藺滄溟的身後,在他耳旁耳語了一翻,而後藺滄溟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夏侯霏眸光一亮,深知這是沫舒她們五個來了,不由暗自鬆了口氣,這時間點,卡的可真好。
楊冰嵐舞完最後一個動作後,以皇后爲首的方向傳來雷鳴般的掌聲,其他人見狀,也跟着附和起來,算是給了她不錯的鼓舞,楊冰嵐含羞帶怯的施了一禮,這才儀態萬千的退了下去。
皇后自始至終都勾着滿意的笑容,連帶着看向夏侯霏時語氣也綿軟了許多:“霏兒,接下來要輪到你了,不知……你要爲大家帶來什麼驚喜呢?”
夏侯霏淡定而從容的朝殿正中央走過去,擡眸平靜的直視着藺天琊與楊豔萍:“霏兒有個不情之請,求父皇、母后答應。”
“不情之請?”皇后的尾音兒高調的挑起,一雙吊梢眉裡閃耀着別樣的激動,令藺天琊不悅的皺起了眉頭:“怎麼?孩子還沒說了,你就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