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傅振宇之所以急不可待的辦理出院手續,其實是打算出院之後立刻趕往傅澤梟所在的別墅。
他想在那裡親自等這個自作主張的混賬孫子回來,爲今天下午的事情向他興師問罪,看看他究竟會用怎樣的說法和自己解釋。
可是沒想到蔣正鑫這時候會突然出現,這打亂了他原有的計劃,於是他順勢接受了現狀,決定先回到傅宅之後再做打算。
後來當得知蔣佩佩對於今天下午的事情或許還不知情的時候,傅振宇覺得回去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向蔣佩佩解釋這件事,安撫她的情緒。
畢竟傅家最近的風頭實在是太盛,已經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點,如果這個平時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因爲一時激動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那樣傅家就真的變成所有人眼中的笑柄了。
在心中權衡了一番,傅振宇對待蔣佩佩的態度更加和藹慈祥了。而後者則是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樣子,仍是全意全意的討好着傅振宇。
此次爲了慶祝傅家老爺子大病痊癒,蔣佩佩之前特意提醒過廚房,所以晚飯餐桌上的菜式要比平時還要豐盛一些。
三個人這次很有默契,誰也沒有開口說要叫傅澤梟回來吃飯,不過原因卻是不盡相同的。可是生活不是拍電影,所以不可能每一步都按照劇本向前發展。
就在三個人熱熱鬧鬧的在飯桌上吃飯的時候,這是一個絕對不應該在此時出現的男人卻真真實實的出現在了傅宅的餐廳裡。
他的出現讓餐廳裡的空氣有了片刻的凝滯,原來的還說說笑笑的三個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神色各異的看着站在他們面前的傅澤梟。
“老爺子,我下了班去醫院看望你,這才知道您今天下午就出院了。您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我派人去接您啊。”
傅澤梟彷彿沒有感覺到其他人的異樣,神情如常的說着。不過這個話不算是真的,只能說是半真半假。
今天下午他突然接到電話,是傅振宇的主治醫生打來的,告知他傅老爺子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
這是之前他特意叮囑過醫生的,對方當然不敢怠慢。至於他說的特意去了一趟醫院,完全就是胡說八道。
而傅振宇看到對方沒有一句解釋,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心頭從下午開始強壓下的怒火再一次燃燒了起來。
只見傅澤梟走到飯桌前,動作流暢自然的拉開凳子,這時一旁的傭人很有眼力價的拿來了一副碗筷。
“你還知道回來!!通知你?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爺爺啊。”
傅振宇再也控制不住惱怒的情緒,他將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突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讓蔣家父女不由得嚇了一跳,也都紛紛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雖然蔣佩佩心裡已經恨透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短時間內她還是沒有辦法忘記他,更是不忍心看到他被長輩指責。
“傅爺爺,您也別生氣了。梟哥哥,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今天可是來着了,桌上有很多你喜歡吃的菜呢。”蔣佩佩趕忙站出來解圍。
蔣正鑫看着自己的女兒還什麼都不知道的被矇在鼓裡,只一心一意的爲這個不知好歹的男人着想,心裡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不過以現在這種情況來看,自己也確實不能坐視不管,任由氣氛繼續變得越來越僵。
“老傅大哥,
你剛剛出院,別生這麼大的氣,情緒激動對身體不好。”蔣正鑫也如此勸道。
傅振宇不可能因爲蔣家父女的三言兩語就變得心情愉快起來,小小的飯桌上此時充滿了火藥味。
他一臉鷹隼陰鬱的看着面對自己得震怒仍是不爲所動的傅澤梟,而後者只是舉止優雅地吃着桌子上的飯菜。
看到這幅場景,傅振宇仍然十分的生氣,但是想到自己的身體確實一天不如一天,再也禁不起折騰了。於是他只好試着放鬆心情,過了許久才讓自己緩緩地恢復了平靜。
“你隨我來書房,我有事情要問你。蔣老弟,你和佩佩也談談吧。”傅振宇語氣威嚴鄭重。
說完他站起身,眼神犀利的往傅澤梟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後柱上柺杖,步履還算平穩的往門外走去。
傅澤梟放下手中的筷子,舉止優雅的用餐巾紙擦擦嘴,然後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對蔣家父女說道:
“蔣叔叔,你們慢慢吃。”說完他也緊隨其後的離開了。
看到傅澤梟從頭至尾都沒有將視線放到自己身上,蔣佩佩努力壓下心頭涌上來的難過。她在心裡告訴自己,現在絕對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顧影自憐,要變得堅強,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自己想要的。
書房。
傅振宇此時正襟危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而傅澤梟倚靠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彷彿在做一場無聲的較量。
最後還是傅振宇率先按捺不住,他緊緊地皺着兩道已經被歲月染上白霜的眉毛,聲音嚴肅的說道:
“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傅澤梟的臉上仍是一副淡漠的樣子,他手裡擺弄着一串珠子,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老爺子想聽什麼呢?”
“你別給我裝傻!今天下午召開的的記者招待會是什麼意思?!”
看到傅澤梟這種態度,傅振宇再一次忍不住激動了起來,他用手中的柺杖大力的敲擊着地板,不過因爲上面鋪着純羊毛地毯,所以並沒有什麼聲音。
傅澤梟早就料到是因爲這件事情,所以這也是今天他主動回到傅宅的原因,敵不動我動,以不變應萬變,這一向是他辦事的風格。
他正色道,“我以爲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大事?!誰告訴你可以這麼輕易的就取消和佩佩的訂婚,還要弄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之前我可是已經把這件事告訴那些權貴們了,這樣讓我怎麼收場,讓我們傅家的顏面往哪裡擱!?”
傅振宇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身體不自覺的戰慄着,可見是真的氣急了。
只見這時傅澤梟緩緩擡起頭,他放下了手中一直把玩的珠子,臉上的神情也陰沉了下來,他眼神裡充滿壓迫感,毫不畏懼的的迎上傅振宇的視線。
“老爺子,從始至終,我好像從來沒有答應過你要和蔣佩佩訂婚這件事,是你不顧我的反對自作主張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那些人。”
傅振宇自知這件事是自己理虧,一時間眼神遊移,“這……”他一臉心虛的遲疑着。
突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之間他的眼睛一亮,臉上的心虛一時間蕩然無存,語氣又變的理直氣壯起來。
“你作爲我們傅氏的當家人,理所應當爲傅家和集團毫無保留的付出,而和蔣家的女兒結婚對我們是有利無害的,將來也
肯定能夠給傅氏帶來很多的好處。但是現在這一切都被你搞砸了,你難道還說自己沒有做錯嗎?”
傅澤梟不急不緩,不慌不忙的反駁。
“我不覺得保持初心有什麼錯。而且我不認爲我需要拿自己的婚姻做賭注來獲得眼前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利益。我相信憑我傅澤梟的能力可以帶領傅氏始終不停滯的向前走。”
傅澤梟說的一臉堅定,此時的他身上散發着王者的那種自信和霸氣,這讓傅振宇啞口無言,他接着說道:
“至於您老人家所說的顏面問題,我相信只要傅氏的實力到了,那些人只敢在背後說三道四,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這個您大可不必擔心。”
傅振宇一臉沉思的靜坐在那裡,久久沒有出聲,似是在思考着什麼。而不遠處的傅澤梟得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仍是翹着腿坐在沙發上等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傅振宇終於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神情頹喪的妥協了。這時的他身上已經沒有了剛纔的氣勢和威嚴,而是整個人呈現一種頹唐低落之感。
“澤梟,我年紀大了。一直以來你做出來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傅氏現在完全交給你打理我很放心。既然這件事情你心意已決,而且事已至此也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了,那麼一切就隨你吧。”
他拄着柺杖站起身,緩緩地向門口走去。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回過頭對傅澤梟說道:
“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蔣叔叔那裡不好交代,而且可以看得出來佩佩那孩子是真心喜歡你,一會兒你過去和他們真誠的道歉。如果他們肯原諒你的話,你和佩佩的婚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傅澤梟站起身,看到的就是傅振宇蒼老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
餐廳。
傅振宇和傅澤梟爺孫兩個離開後,蔣正鑫一直在想思考怎樣才能更委婉的將今天下午的事情告訴女兒。
而一旁的蔣佩佩其實已經猜到了剛纔傅振宇最後對蔣正鑫說的那句話其中的深意。父親和傅爺爺肯定以爲自己還不知道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
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她也知道自己原來確實的性格確實是很單純的,有什麼事情都會表現在臉上。
不過人總是會成長的,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她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只是短時間內還沒有察覺到她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着蔣正鑫欲言又止的樣子,蔣佩佩十分冷靜的率先開了口。
“爸爸,你不用這樣爲難,覺得難以啓齒,今天下午招待會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你,你已經知道了?!”
蔣正鑫一開始正在低着頭,現在聽到蔣佩佩冷不丁冒出來的一句話,他猛地擡起了頭,發出了不可置信的驚呼。
蔣佩佩面色淡淡的點了點頭,心裡不是沒有委屈和難過的,可是卻被她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蔣正鑫看到女兒好像並不在意的態度,這和以前的她相比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那你…現在還好嗎?”
蔣佩佩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她無辜的反問道:
“我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啊,爸爸爲什麼要這樣問。”
蔣正鑫看着眼前這個這個表情單純的女兒,總覺得她剛纔說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難道這是自己的錯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