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子笑笑,蘇月玲像個孩子拿到糖果一樣開心的看着那三個字:“原來我的名字是這樣寫的。”她又拉了拉杞子的手說:“快…快教我。”
杞子將筆放在蘇月玲手裡,調整好拿筆的姿態,又用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手一筆一畫的寫起來。她想起了琉雅書院的柳夫子,有新學童入學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教小朋友的。
杞子教了三遍,蘇月玲終於會寫自己的名字了,雖然字體很不工整,可她還是那樣的開心。杞子又順手寫了自己的名字給她看,蘇月玲笑着說:“這是你的名字?”
杞子笑笑,蘇月玲說:“楊姑娘,我以後可不可以叫你杞子呀,你也不要叫我蘇姑娘,叫我月玲就可以了。”
杞子還是笑笑,點點頭示意同意了。
“太好了,以後我就不是一個人了,因爲有你這個好姐妹在我身邊了。”蘇月玲居然激動得流下淚來,杞子也感動的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蘇月玲拭了拭淚起身讓坐說:“快教我寫其它的字。”
杞子坐下,又用筆沾了沾墨汁,開始了教程。
已經是晌午了,秋天的陽光也減緩了熱量,風輕輕的拂過清吟樓的每一處角落,琉璃瓦的房頂上還停留着幾點嘰喳亂叫的秋雀,有幾丫頭正拿着掃帚掃着院子裡的落葉,微風過,又亂了幾許……。
硯臺裡的墨幹了,桌上的紙也快用完了,可蘇月玲還一會意猶未盡的模樣,杞子作了一個累的樣子,她才無奈的饒過了杞子。
中午時分,姚堂端來了飯菜,蘇月玲一看就說:“怎麼只有一個人的,我們兩個人怎麼吃啊?”
姚堂憨笑着解釋說:“下人是不能和主子一起用飯的,一會兒我會帶啞姑娘去下人用餐的地方去吃飯。”
“這怎麼行,我……。”
不等她說完,杞子拉住了她,笑着搖搖手。
蘇月玲鬱悶的說:“杞子,委屈你了。”
杞子擺了擺頭,示意她去用飯,而自己跟着姚堂出了房門。
路過那個獨棟的房子,杞子放慢了腳步,裡面沒有傳來打罵的聲音了,這讓杞子更擔心,她拉住走在前面的姚堂指了指那個房子,姚堂說:“現在怕是暈過去了吧,真可憐啊,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走吧,別看了。”
跟着姚堂身後到了用餐的地方,其他的人大概都走完了吧,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姚堂打了滿滿的一碗飯菜放到桌子上,讓杞子坐下吃,可杞子的思緒全都飛進了那個獨棟的屋子裡,擔心的有些吃不下飯。她看着姚堂用手比劃着說:“能去給她送點吃的嗎?”
姚堂明白了她的意思,說:“你可千萬別這麼好心,氈子媽不發話,誰敢給她東西吃啊?”
杞子無奈的低下頭,吃起飯來,但聽得姚堂接着說:“你的膽子可真大,平常那個地方沒人敢去的,有許多新來的姑娘開始不從,後來都是從那裡教育出來的。”
杞子心想:這不就是逼良爲娼嗎?
看着杞子有些憤怒的眼神,姚堂繼續說:“你不用爲她們打抱不平,現在她們可快活了,開始不從,現在都活得有滋有味的,不然這妓院還怎麼開啊,來清吟樓的不是朝庭高官就是富甲商豪,那個不是把大把大把的銀子往這裡砸,你知道洛州城的人管這兒叫什麼嗎?”
杞子無知的搖搖頭,姚堂說:“他們管這兒叫銷銀窟,平常的人來這裡是根本消費不起的。”
杞子忽然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她清楚了自己先前的感覺,暗問:玄毅,這就是你統治的江山嗎?又猛然覺得他好可憐,一個人掌管着天下,是那麼的艱難與不易。
杞子閉上雙目,杞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心疼起他來了,一定是那裡弄錯了,怎麼會可憐他?可若不是,自己怎麼會有心酸的感覺?
“啞姑娘,啞姑娘,你在想什麼呢?”
姚堂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現實,她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姚堂,面對杞子的眼神,姚堂居然有些臉紅了。
在這裡,杞子知道了,姚堂的父親是清吟樓裡的大夫,他的母親也是清吟樓裡的姑娘,因爲生他時難產死了,他和父親在這裡相依爲命,他從小在這裡長大,清吟樓就是他的家。難怪說到那個獨棟房裡的雪紅時,表情那麼麻木,原來是見多了。
杞子比劃着問:“肖公子是誰?”
說到肖公子,姚堂直搖頭說:“你可真是外地來的,肖公子在洛州城可是名人。他爺爺有功於朝庭,死後封了爵位,奶奶也被先帝賜封爲誥命夫人,他爹孃在他小時候就死了。在這洛州城裡,屬他家的官階最高了,京裡的王公大臣都和他家有關係。可他從小不學無術,恃寵而驕,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是這兒有名的小霸王,誰都不敢惹,他要是看上了那家姑娘,那家姑娘就得倒黴了,若是不從,第二天肯定會在洛州城裡消失的。”
杞子憤憤不平表情坦然於臉上,姚堂繼續說:“你氣也沒用啊,誰讓人家有權有勢呢,他又是三代單傳,肖老夫人寵他疼他都疼到骨子裡去了,不用說女人,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他要,肖老夫人都會去給他摘的。”
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好人沒有好抱,壞人橫行霸道,玄毅,這就是你統治的王朝嗎?
……
清吟樓的夜,仿若鬧市,車水馬龍,迎來送往。大堂裡熱鬧非常,每張桌邊都坐着三五個嫖客和幾個搔頭弄姿、獻媚的姑娘,她們扭着腰枝,如蛇般倒在嫖客懷裡,嫖客們的手滿意的在她們身上到處遊走。還有倒茶的,上菜的,上酒的丫頭忙碌的快步走着,有些嫖客還不忘在路過丫頭的屁股上狠狠的捏一把,被捏的人也只能當倒黴嚥下,畢竟來這裡工作,就要做好這層心裡準備。
氈子媽把氈子夾在腋下,滿臉堆笑的招呼着每一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