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出宮、離開

才緩過神來,男子赫然發現,那一臉清明的女子早已絕塵而去。看到空無一人的大殿,他心裡像抽空了一般,比剛纔更落寞和孤寂。

璃月呢?他不要她離開,他捨不得她,現在很想見到她,想日夜和她呆在一起,不管她是星兒,還是璃月。

微微斂眸,那流光瀲灩的紫眸裡透着淡泊孤寂的光芒。罷了,這個時刻,讓她安靜一下。

男子潭眸半斂,怔怔然的看着窗外,思緒一直飄忽在半空。

不知道他的小星兒是否化爲天上明麗的星星,將會對他笑呢?如果真是這樣,那以後他要夜夜看星,在星星和月光的陪伴下舞劍、飲酒,而且星星還會對他笑。

攸地,男子漂亮的玉手輕挑烏木圓柱上的赤青寶劍,寶劍破空出鞘,發出緋白鋒利的寒光,光的影子折射在他孤寂的狹眸裡,將他那烏黑濃密如刷子般的睫毛照得璀璨奪目。

一襲翩然的月華白袍在瓊花樹下漠然舞劍,瓊花簌簌飄落,打在男子綴着星星點點雪梅的袍子上,彷彿陣陣紅雨急促而下,緋紅刺目,瑰麗如潑墨的紅霞。

那一頭烏黑翩躚的青絲,如水蛇般在背上靈動飄逸,青絲簌簌墜落,有的甚至散落到男子白玉且冰涼的指尖。

星眸裡溢着詭譎陰沉的紫光,寒冷得沒有任何知覺。紅脣淡泊且妖嬈,邪俛的冷冷勾起,冰涼且無情。玉手唰唰轉動那玄墨色的烏木劍柄,無數鋒利的劍芒磅礴而出,在忽明忽暗的天空劃出道道萬丈光芒,凌厲冷酷。

十指芊芊,白皙的右手緊緊握住寶劍,能看到泛在指關節處的青筋。攸地,男子赤劍騰空,身形如飛翼的蝶,又如妖邪的蛟龍。

玉手輕執石桌上那白色的瓷瓶,頭顱高高仰起,玉手輕擡,將酒一飲而盡,還有些冰涼的酒淡淡溢向他烏黑的髮梢。

喉結微微蠕動,將一壺烈酒全灌下肚,此刻的他,更顯落寞。

這柄劍、這壺酒,全是爲了祭奠已凋落成泥的星兒。

將餘下的清酒灑向溫暖的大地,希望星兒的靈魂能一路走好,不要孤寂的陪伴着他,這樣他會心痛的。

如果星兒能投胎到一戶好人家,自由快樂的生活下去,他便會很欣慰。

玉手冷地收回劍,又清洌的睨向瓊花樹下的青石,攸地,男子將劍柄用力一推,那鋒利的劍尖如同長了翅膀似的直插青石。

只聽“咻”的一聲,削鐵如泥的寶劍早已硬生的偛進青石裡,那塊巨大的青石立即裂開一條細縫。

那硃紅色的赤青寶劍,便穩穩的立在青石中,只留下一截烏木瀲紫的劍柄。男子正悵然神思之際,沁苑外,一襲白衣的寐生領着寐銀、齊英等文武將前來。

寐銀一襲銀白鎧甲,頭戴綴有藍色瓔珞的頭盔,腰繫寶劍,目光炯炯有神,樣子神采飛揚。線條硬朗,膚色淡黃,眉目間蘊含着濃濃的英氣。

反觀寐生,則脣紅齒白,皮膚白皙,身形纖弱,比寐銀足足矮了一個頭。

齊英等文武官皆年約二十五、六,大部分是曾和沁陽王征戰過沙場、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所以一直扶持沁陽王登位,爲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幸好沁陽王是一代明君,所以大家都充滿希望,一直在私下秘密行動,希翼能解決太后一黨,肅清沁陽的敵人,最終能與風麟較量。

見到那瓊花樹下翩翩若影的俊削男子,寐生趕緊走過去,行過禮後,沉聲道:“王,將軍們有事啓奏。”

男子星眸微斂,收回心底沉重的思緒,努力振作起來,狹眸微微睨向衆人,淡泊的道:“說!”

越是這個時候,他越要堅強,越不能因爲星兒忽略國家大事。只有將臣民保護好了,他纔有資格思念早已離去的星兒。

齊英將手中摺子遞給男子,拱手恭敬的道:“啓稟王,經過臣等近日的努力,按王后之命將那些報紙派發下去,果然,沁家酒樓的生意紅火起來。反觀葉家酒樓,因爲遭受添加有毒染色劑的原因,正被一波波的謠言擊中,一撅不振。這次,葉家酒樓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

齊英說完,身側的寐銀也點頭道:“王后果然說得對,這就是輿論的力量。報紙是咱們掌握,想怎麼寫就怎麼寫,不擔心他葉晗會大肆中傷我們。”

葉晗就算叫百姓相傳,以百姓的口和耳,哪裡傳得過派發到人們手中的紙質報紙?這一仗,他們在王后的帶領下,又贏了。

沁苑裡一行人正深思熟慮的討論國家大事,而星月宮外邊,璃月正落落大方的朝廣離宮行去。

前幾日她早派人去打聽過無心父親孫清的下落,最近聽說有了眉目,所以無心領着雪兒第一時間去外邊打聽,只留下酒兒、寧兒兩個較貼身的宮女伺侯她。

正思忖着,那拐角處,酒兒、寧兒已經領着輛硃紅空轎走了過來。

一看到璃月,兩人皆對視一眼,眼眸裡透着股凌厲的精芒,且迅速走到璃月面前,作恭敬狀,“娘娘,酒兒來晚了,請上車。”

王后上午被王接到星月宮,星月宮有王照顧她,比誰伺侯來都舒心,所以酒兒、寧兒便呆在廣離宮整理報紙了。

後兩人猜測,王后大概午後回宮,便忙駕了車轎來迎她。車轎正巧駛到御花園,就看到有些神情孤寂,似乎沒有什麼力氣的王后。

見王后無精打采,似乎有些悶悶的,酒兒眼底的精芒更甚。好不容易逮到無心、雪兒和王都不在的時機,而且王后又沒什麼心思,今天真是天助她也!

平素無心總是片刻不離王后身側,害得她們想下手都下不了,只得一直臣服僞裝。

三人坐到車轎裡,酒兒將大轎兩旁的玉簾都拉了下來,一邊揮了揮手,一邊道:“這天怎麼一會熱一會涼的,恐怕要下雨。”

說完,酒兒、寧兒便一左一右陪在璃月身側。

中間的璃月身着一襲幡鳳大紅鳳袍,袍子上繡着飛鳳朝日和一些嬌豔的紅梅圖案,袍子由南海真絲製成,無比柔軟的順貼在她姣好的身段上。頭戴一頂墜有銀白玉珠流蘇的鳳冠,鳳冠上的小銀珠垂落下來,將她一雙清明的眼瞼遮住。

隨着轎子微微的陡動,女子美麗額前的銀珠也微微晃動,發出悅耳動聽的繞樑聲,鐺鐺不絕。女子一雙美目清澈如水,烏黑纖長的睫毛微微卷翹,膚若凝脂,面若皎月。

朱脣淡紅,脣上透着瑩潤如蜜的光澤,那眉宇溢起的漸漸神思,將她襯得宛若不食人間煙火,恍若略有心事的仙子。

女子面上十分淡漠,眼裡則蘊着如水的晶潤,心裡有種窒息和被掏空的感覺,這種感覺令她十分難受。

人一旦爲情所困,整顆心都悶悶的,身子軟軟的,食不下,睡不香,一天都無精打采,就跟此刻的她一樣。

要是此刻能聽到對方一句安慰的話語,面前的陰雲將會一一散去,陽光潤澤的灑進心田,普照心房,所有沉悶將一掃而空,整個人會立刻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心裡實在是悶,璃月索性閉上眼瞼,試圖不去想那個孤寂卻溫暖的男子。他真的很好,向南那等人,是不配和他相比的。

可是,她承受不起他這種好,她不想帶着星兒的光環獲得他的愛。女人並不是一定要愛情的,不一定要依附愛情和男人而活。

她從來就堅強獨立,沉穩大氣,拿得起放得下,又怕什麼?敢愛,也要敢放手。

璃月淡淡蹙眉,一雙漂亮的眉有些像微彎的新月,烏黑的眼珠如漆墨般璀璨,怔怔的看着前方。

她不相信靠她一雙手,靠她平常積累的錢財,在這個異世存活不下來。她不僅要在這裡存活,還要建一座屬於自己的家。

等她回宮準備一下,過幾天就想辦法離開王宮。對於生存,她從來沒有懼怕過,她只是有些害怕沁驚羽會難受。

沁驚羽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男人,無論她是不是星兒,他都會一如既往的對她好。

但,她的一顆心早破碎不堪,她早累了,還是如雲彩般放任離去,於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微微思忖一下,璃月淡然擡眸,清明的眼看向身側的酒兒,漠然道:“好渴,有沒有水。”

酒兒忙從轎子裡擺放着的瓜果點心中挑出一隻小玉壺,恭敬的遞向璃月,“王后,請。”

璃月淡然蹙眉,無聲無息的將玉壺接過來,纖纖玉手輕輕將壺蓋擰開,慢慢放到脣邊。突然,那原本清明的眼眸裡赫然多了一抹寒光,眼神也凌厲精明起來。

璃月眼眸微慍,將一雙冰眸冷然睨向身側的酒兒,突然,玉指用力一潑,將那玉壺裡的水盡數潑到酒兒身上。

與此同時,璃月也冷睨向酒兒,沉聲道:“想給本宮下毒?本宮都是給人下毒的,找死?”

才說完,手中銀針也迸發而出,攸地朝酒兒刺去。

酒兒被潑了一臉的水,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纖纖玉手已捏緊銀針刺向自己。只聽“咻”的一聲,銀針迅速刺進酒兒的神庭穴入,她立即痛得皺緊雙眉,臉色慘白,渾身難受如刀絞。

一絲絲青水從酒兒頭上流下來,流得她滿臉都是。就在璃月對付酒兒的時候,右側的寧兒一個犀利,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砰”的一下點上璃月的穴道。

璃月正要反刺寧兒,卻發現身子已經被寧兒定住,她微微斂眸,沉然的掃向寧兒,冷聲道:“你們是風麟的人?”

寧兒眼裡是一抹冷然的算計,和平時溫潤的她很不一樣。虧她上次還救了寧兒,沒想到,寧兒、酒兒竟然反骨,將黑手伸向自己。

被定住穴道,身子無法動彈,只有頭部可以動。璃月這才感覺到,原來被古人點了穴竟然是這個樣子,這種感覺好難受,好想衝破穴道,不想被這麼困着。

冰眸再次睨向玉簾縫隙處,璃月這才發現,馬車似乎駛了好久都沒走到廣離宮,而是朝王宮大門處方向行去。

這時,她也意識到自己坐的是馬車,而不是轎輿。看來,寧兒、酒兒想用馬車把她弄出宮,交給幕後主人。與此同時,寧兒手裡赫然多了把銀光閃閃的匕首。

剎那間,寧兒已經將匕首架到璃月脖子上,冷然道:“不許叫喊,否則我殺了你。”

璃月冰冷擡眸,但見那把匕首已經架到她脖子上,寧兒也皆是一臉的殺氣,神情冰冷、漠然的看着她。

真是大意失荊州,以現代玩轉二十多年,她早就知道人心險惡,有些人不能輕易相信。

沒想到這次還是栽到酒兒、寧兒手裡,上次她救過寧兒,沒想到,寧兒是以怨報德,心腸歹毒。

其實,酒兒、寧兒原本就是風麟的人,上次以爲她倆已經和自己連成一線,而且兩人一直未有任何動作,所以她也沒深究。

原以爲這兩人早已融入自己的生活,沒想到,她們還是冷血無情的殺手。在她身邊潛伏了這麼久,獲取她的信任,就爲了等這一天的到來。

邊上的酒兒則疼得滿頭大汗,可她仍舊緊咬牙關,將袖中匕首猛地抽出,也架到璃月脖子上,沉聲道:

“王后,不是我們要反你,我們也是逼不得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如果不綁你,我們的家人都會死,抱歉了!”

說完,兩人已經將璃月一左一右架住,酒兒沉聲吩咐車伕,“走快點,往宮門處趕,王后要出宮採購。”

“是。”外邊車伕聽完,立即迅速打馬,不一會兒,硃紅色的馬車早已車輪轆轆的朝宮門處使去。

璃月微怔,車伕如此聽酒兒的話,很顯然,車伕跟她們是一夥的。看來,沁陽王宮裡風麟的勢力不少,或許有的就潛伏在她身邊,而且對她很恭敬。

想到這裡,璃月突然有些想折回去,不知道沁驚羽有無危險,這王宮到處是風麟的人,他得多加小心纔是。

轉念一想,璃月睨了眼脖子上的匕首,微微斂眸,自己現在正受制於人,還擔心沁驚羽。

沁驚羽武藝高強,從小在軍營受過嚴苛的訓練,沁陽國庫裡又有許多武功秘籍,將來武藝必定會更上乘,她應該不要擔心他纔是。

可是,心裡仍舊有些擔心,也有些許慌亂,這次,該不會出大事吧。

硃紅馬車簌簌朝宮門處使去,沿路拂起陣陣冷風,雖是下午,但天色已經開始陰沉起來,天空悶悶的,似雲雨欲來。

但見酒兒,仍舊忍着劇痛,她可是紮了酒兒的神庭穴,輕則疼痛不已,重則昏迷。酒兒一直在忍,也不溢出聲來,也是位有血有肉的殺手了。

不過,殺手都是無心的,不管她有什麼理由,她劫持了自己就是罪,她可不會好心的救她。

就像上次救寧兒,她救了寧兒,換來的是什麼?換來的是寧兒、酒兒的反骨,換來的是自己正一步步邁向危險的境地。

璃月冰眸四處掃射一下,現在的酒兒、寧兒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在她們心裡,沒有主僕情深,有的只是完成任務。

她不指望她們會放過自己,唯今之計,她要讓別人知道,她正被劫持,這樣纔有獲救的可能。

女子烏黑的瞳孔裡嵌着淡淡的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一瞬不瞬的盯着酒兒,沉聲道:“是風麟叫你們抓本宮的?”

不用問,一定是,但她還是想證實一下,知道敵人是誰,將來纔好報仇。

酒兒微微皺眉,猛吸一口氣,咬脣道:“是。除此之外,王后別再多問,你就是問了,我們也不會回答。”

“你們有什麼陰謀?”璃月冰眸上揚,微微仰頭,頭上的玉珠又簌簌輕響,很是好聽。

酒兒忽然轉了轉眼珠,眼裡是一抹深沉的算計,“你給我解痛,我就告訴你。”

璃月手不能動,只得轉了轉眼眸,冷聲道:“你們點了本宮的穴道,本宮如何給你解痛?”

酒兒一聽,試想也如此,王后如此精明,要是給她解了穴道,她再扎自己怎麼辦?想了想,她忍住劇痛,蒼白着一張小臉,冷然睨向璃月,“酒兒寧肯痛,也不會告訴你,你別再花心思套我們的話。”

王后的聰明才智她們不是沒有領教過,如果是以前可能會被她套出什麼,但是現在她們都瞭解了王后的習慣,千萬不能上她的當。

連如此劇痛都不怕,璃月知道再套不出什麼,便開始思索對策,不再理會兩人。忽而,馬車已經緩緩駛到宮門處,那紫晶般的宮門處,正立着兩排威武冷然的將士。

璃月透過玉簾縫隙,看到兩旁守城的士兵,心裡升起一抹希望。要是士兵們知道她被劫持,將馬車扣押下來就好了。

但是,她現在命在酒兒、寧兒手裡,要是不聽她們的出宮,必定會丟了性命。

一見有馬車行來,一名身穿淡黃色兵服的守城士兵迅速上前,威武漠然的睨向車轎,冷聲道:“何人要出宮?”

車伕一聽,立即將馬車停下,大聲的道:“這是王后的車轎,王后要出宮採購貨物。”

黃衫士兵一聽,忙恭敬的拱手道:“參見王后。”

一個個士兵一邊低頭行禮,一邊偷瞄向車轎裡,個個眼裡皆是敏銳之色,他們是察言觀色慣了的。

一聽士兵請安,寧兒忙晃了晃手裡的匕首,推了璃月一下,冷聲道:“我想你該知道怎麼做,別拖延時間。”

璃月並不害怕脖子前的匕首,她知道現在她們動她,要是動了她,她們都得沒命,還完不成任務。

但,酒兒、寧兒鐵了心要擄她出宮,她目前唯一的方法,是讓別人知道她出事了。

微微思索一下,璃月淡啓朱脣,突然輕咳兩下。

一咳,酒兒、寧兒便狠狠瞪了璃月一眼,璃月立即朝外面道:“弟兄們守城辛苦了,本宮出去採購點東西,一會兒再回宮。”

說完,寧兒輕輕將玉簾撈起,將匕首抑在璃月腰處,一雙手全部遮到璃月鳳袍後邊。

璃月只是淡漠冷清的看向將士們,將士們見狀,忙恭敬的退到一旁,“王后請。”

將士才退下,便慢慢將城門打開,城門發出吱嘎的聲音,酒兒忙將玉簾放下,這才鬆了口氣。

就在馬車快要出城門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幾騎黑色鐵騎迎風而來。

但見最前方,是一臉冷漠、英姿颯爽的沁驚鴻。沁驚鴻身後跟着幾名副將,一行人策馬到宮門口,前邊男子一雙淡眸便犀利的睨向馬車。

透過玉簾縫隙,璃月看到正睨向馬車的沁驚鴻,心裡微微思忖,怎麼會是他?

“大將軍,你來了。”守城將士一看到沁驚鴻,便上去行禮。

男子冷然點頭,一雙鷹眸犀利的盯着那輛馬車。

將士們見狀,忙笑着道:“大將軍,這是王后的車轎,她要出去採購點東西。”

男子雙眸一愣,若有所思的睨向轎子,拱手沉聲道:“參見王后。”

彼時,玉簾已經被寧兒掀開,璃月看到駿馬上俊削英氣的男子,目光冷清,輕聲道:“將軍不必多禮,本宮出去採購祭祀東方小姐用的東西。比如杏仁、粳米、榆莢、酒和冥錢等。”

酒兒、寧兒一聽,皆覺得有些奇怪,這五樣是什麼東西?

衣袍底下兩隻手裡的匕首也推了推,示意璃月別耍花招。

馬背上的男子一聽,也覺得頗有些奇怪。驀地,男子一雙美眸睨向臉色發白的酒兒,眼裡是一抹愕然的懷疑,“王后,她怎麼了?”

璃月擡眸,忙轉了轉眸,答話道:“酒兒有些肚子疼,大概是吃了壞了東西。午時本宮見她一口氣吃了窩頭、魷魚、葦子、餡餅等食物,不肚子疼纔怪。”

酒兒見沁驚鴻始終怪異的注視着自己,忙低頭解釋道:“多謝大將軍關心,剛纔王后已給酒兒服了藥,酒兒暫無大礙。”

沁驚鴻一聽,慢慢垂下眼瞼,將駿馬策到一旁,沉聲道:“恭送王后。”

“多謝將軍,再見。”璃月才說完,酒兒已經將玉簾拉下,車伕也迅速將馬車駕走。

隨行的黎副將微微思索一下,輕笑道:“王后真有趣,連小宮女吃的什麼都背得下來。”

沁驚鴻一聽,突然意識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待他迅速轉眸,那輛馬車已經疾馳而去。

冰眸淡淡掃了絕塵而去的馬車一眼,男子心裡微怔,是不是他多想了?

今日的王后與別日沒什麼不同,就是話多了些。想到這裡,男子淡漠斂眸,策馬朝王宮奔去。

廣離宮裡,雪兒、無心乘轎一回來,正想給王后報告查探無心父親的事,卻發現王后並不在寢宮。

兩人微微思索,臉上浮起一抹調皮的微笑。這時候王后應該跟王在一起,她們還是不要去打擾的爲好。

雪兒一雙調皮的大眼睛朝寢殿裡掃了掃,朝一名小宮女道:“酒兒、寧兒呢?”

小宮女正在擦石柱,忙轉身看向雪兒,大聲道:“酒兒、寧兒姐剛纔出去接王后了,可能就快回來了吧。”

“哦。”雪兒哦了一聲,有些無聊的看了看四周,又看向一臉沉穩的無心,乖巧的笑道:“無心,咱們已經查探到你父親關在昊雲哪個牢獄,現在只要王后一聲令下,咱們就可以將救出來,恭喜你。”

無心也感激的看着雪兒,十指輕輕搭在她肩上,眼裡泛着晶瑩的熱淚,點頭道:“闊別多年,我終於可以和父親見面。這還得感謝小姐,要是沒有小姐,我可能一輩子也見不着父親。”

見無心眼裡浸着淚珠,雪兒忙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的道:“看不出無心你也是個多情之人,知道喜怒哀樂,我還以爲你只會冷着一張臉呢!”

聽了雪兒的話,無心猛地瞪了她一眼,小手直朝她咯吱窩撓去,淡淡笑道:“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撓死你。”

雪兒被無心撓得哈哈大笑,小臉皺在一起,趕緊朝宮門口跑去,一邊跑一邊朝無心吼道:“哈哈,本來就是。平時的你,就像別人欠了你錢似的。你來追我,來追我啊!”

無心一聽,立即緊皺雙眉,一個箭步跨上去,玉手攸地將雪兒抓住,格格笑道:“敢奚落我,看我不揍扁你!”

雪兒見無心作勢要揍自己,立即擺手求饒道:“無心姐姐,你饒了雪兒吧,雪兒錯了。”

無心眉梢一挑,心情難得大好,提起雪兒就朝殿外走,“突然好想小姐,咱們去星月宮守着,等她出來。”

一提到小姐,雪兒立即乖了起來,和無心手牽着手,微微笑道:“一會兒我要把在市集買的香囊送給小姐,給她一個驚喜。”

無心空出來的右手把玩着手中的玉鐲,玉鐲泛着銀白的光芒,差點刺痛了她的眼,“希望小姐會喜歡這隻玉鐲,雖然不是很值錢,不過可花了我全部家當。”

“依我看,要咱們自己繡的香囊纔有意義,改天我再繡一個給小姐。”雪兒說完,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香囊,滿臉是高興之色。

兩人慢悠悠的逛到星月宮,已是申時,太陽光漸漸變得溫柔,天家雲彩顯得有些疲倦,大概在天上掛了一天,累了吧。

一到星月宮,雪兒就笑吟吟的迎上守宮的小宮女,朝她微微笑道:“我家小姐還在裡邊?她是和王在下棋,還是彈琴?”

小宮女一聽,立即疑惑的看向雪兒,搖頭道:“王后未時就回宮了,當時奴婢們想送她,她說不用,酒兒、寧兒姐會來接她的。”

才說完,小宮女又看向雪兒,繼續道:“雪兒姐,怎麼?你們不知道王后回宮了?”

雪兒一聽,立即瞪大眼睛,身側的無心警覺性較強,立即搖頭道:“我們才從廣離宮出來,並沒看到王后和酒兒。”

小宮女聽完,無奈的嘟了嘟嘴,“不知道,可能她們去青鳳宮給太后請安了吧。”

請安?

無心微微皺眉,小姐從不給太后請安,再說,請安也不是大中午的時候去。

突然,無心迅速斂眸,冷然睨向雪兒,沉聲道:“酒兒和寧兒是皇上的人,咱們會不會大意,把她倆給忽略了?”

“不管怎樣,我們趕緊去告訴沁陽王,千萬不能讓小姐出事。”雪兒緊緊握住手裡的香囊,拉着無心迅速朝走進星月宮。

兩人風風火火的跑過殿門,又從偏殿穿過迴廊,一口氣跑到正殿。

才跑到正殿,兩人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當雪兒看到守殿的宮女時,忙驚慌叫道:“姐姐,我們要見王,麻煩您通傳一聲。”

兩名大宮女朝雪兒微笑道:“你們稍等一下,王正和大將軍等人在商議國事,不能打擾。”

雪兒見不能進去,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忙央求道:“王后不見了,我們猜她有可能出事了。”

“什麼?”一聽這話,一名大宮女瞪大眼睛,趕緊轉身朝正殿走去。

另一名大宮女忙朝雪兒、無心道:“你們倆跟我進殿。”

可要知道,王后是沁陽王最珍視的人兒,可以說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她出事,她們怎麼可能不進去稟報。

雪兒一走進大殿,便看到站在龍案前的幾名大臣。

一襲玄色軟袍的男子正坐在玉椅上,在看到雪兒、無心進來時,劍眸裡透着淡淡的驚愕。

“啓稟王,雪兒姑娘說,王后不見了,可能出事了。”率先進來的大宮女一臉焦急,拱手稟報道。

什麼?

一聽此話,玄袍男子攸地起身,心裡閃過一抹刺痛。眼若寒星,眉頭緊皺,厲聲道:“雪兒,到底出什麼事了?”

聽宮女稟告完,一旁身着戎裝的沁驚鴻攸地緊睨雙眸,嘴角勾起一抹焦急。

雪兒見男子眉宇間透着濃濃的肅殺,立即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顫抖的道:“剛纔我和無心辦完事回宮,到處找都沒看到小姐,我們還以爲小姐在星月宮。沒想到守宮的宮女說小姐早就回宮了,都過去一個時辰,小姐仍舊不見消息,雪兒懷疑小姐出事了。”

男子聽完,心裡突然像被抽空似的,一種抓不着邊的感覺悶然襲向他。他的心好痛,好難受,痛得如刀剜一般,身子差點沒站穩。

窒息,心痛,震驚,難受的感覺齊齊涌來,午時分別時她都好好的,他以爲她回宮,所以想讓她安靜一下。

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時辰,就聽到她出事的消息。都是他的錯,早知道他把她追回來,[奇?書?網]或者一直陪着她,這樣,她就不會出事了。

“誰敢在宮裡興風作浪、擄走王后?孤王要他的命!”男子十指握成拳頭,拳頭上青筋暴裂,頭上王冠簌簌作響,眼眸深沉得可怕,如山雨欲來。

誰吃了豹子膽,敢害他的女人,要是璃月有事,他一定將那些人全抓來砍了。

沁驚鴻冷地睨眼,眼裡透着一股冰冷的肅殺,擡眸朝男子道:“王弟,臣猜王后被酒兒、寧兒擄走了。剛纔臣和黎副將進宮時,正巧在宮門外看到王后的車轎。但因她們無任何異樣,而且臣等要儘快趕進宮,便沒細想。”

沁驚鴻焦急的說完,身側的黎副將也喃喃道:“記得當時王后很多話,她說要出宮買杏仁、粳米、榆莢、酒和冥錢等祭祀東方小姐,還說酒兒吃多了窩頭、魷魚、葦子和餡餅,所以肚子疼。”

男子一聽,立即冷然思索,微微思索過後,他五指狠狠曲起,冷然睨向沁驚鴻,“王后這是在向你們暗示,她有危險!”

那看沁驚鴻的紫眸,突然泛着如鷹的寒光,剛纔沁驚鴻明明有機會救王后,他竟然沒出手。

究竟是忽略沒注意,還是真的想見死不救?

黎副將聽了男子的話,忙如夢初醒的道:“杏仁、粳米、榆莢、酒和冥錢,開頭的字組起來,諧音是‘沁驚羽救命’,窩頭、魷魚、葦子和餡餅的諧音是‘我有危險’!”

玄袍男子冷冷咬牙,沉聲道:“現在才猜出來,晚了!”

一羣廢物,連這都沒聽出來。

沁驚鴻星眸裡全是焦急,他忙拱手上前,自告奮勇的道:“王弟,臣懷疑是酒兒擄了王后,因爲當時轎子裡只有她們倆。臣這就派人去搜查,必務將王后找回來。”

雪兒也急忙道:“酒兒、寧兒以前是皇上的棋子,被皇上派來監視王后的。後來寧兒被打了板子,王后救了她,她倆都歸順王后,沒有再與昊雲通信。所以,我們才麻痹大意,沒有將她倆放在心上。”

無心也微微思忖,沉聲道:“怪不得奴婢總覺得酒兒怪怪的,不是真心服侍王后,可現在已經晚了,唯今之計,我們兵分幾路,出宮去找王后。”

不知情的大臣們一聽,全都恨恨的咒罵道:“沒想到皇上竟然在王后身邊安插棋子監視她,皇上以前就常往宮裡輸送奸細,真是陰險。”

“被人監視的感覺真他媽不爽,咱們一定要國民富強,迅速壯大起來,這樣才能肅清那些多不勝數的奸細。”

“還好王后真心爲沁陽,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現在她出事,咱們大家都派人出去找,一定要將王后救回來。”

所有人說完,全都急急的領命走出寢殿,登時,王宮裡只剩下沁驚鴻和一襲玄裳的冷漠男子。

男子一直漠然的睨視着沁驚鴻,眼眸裡是一股別有意味的深意,朱脣淡泊,狹眸悠長,裡面浸着縷縷複雜和懷疑。

見男子正睨視自己,沁驚鴻俊顏輕擡,烏黑如漆的深瞳裡透着熠熠的寒光,冷聲道:“我們一起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我希望你相信我的爲人,人心的確難測,但世間仍有真情在。”

說完,他握緊寶劍,頭也不回的離開正殿,只留下一襲英武的背影。

看着沁驚鴻遠去的背影,男子冷冷咬着下脣,交拳頭捏得死死的。

如果他不相信他,也不會和他做兄弟;有些東西別人不知道,他全都瞭然於心。

大哥從來都寡言少語,不喜言辭,也不愛將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所有人都認爲他和太后連成一線,明面上和他做好兄弟。

其實只有他知道,大哥究竟是真心待他的親大哥,還是向着太后害自己的小人,他心裡一清二楚。

腦子裡浮現出璃月那淡然瑰麗的容顏,她離開星月宮時,眼神是多麼的落寞和悲傷,可是他當時心裡只有星兒,將她忽略了。

現在聽到她不見的消息,他的心疼得厲害,就像知道星兒消失一樣難受。

只要看到璃月沒事,看到她安全,他纔會心安。他想保護她、珍惜她,能看到她溫暖的笑,他就滿足了。

“寐生,你跟孤王去廣離宮。”男子冷然吩咐完,一手取下牆上的靳月劍,烏紫的眸子裡泛着濃濃寒光,沉穩大氣的走出正殿。

男子匆忙趕到廣離宮,見裡面除了跪着的宮女外,別無他人。如果說璃月被酒兒、寧兒擄走,那她們背後的人一定是風麟!

風麟!敢擄他的女人,他會和他誓死相博。

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和看法,爲她征戰,爲她不顧一切,爲她走向黑暗,他都在所不惜。

看着冰冷孤寂的華麗寢宮,男子一雙冰眸淡淡掃向裡邊的牀幔、紗頂、玉案等物。

見玉案上擺着筆墨紙硯,上面還有些未畫完的報紙,紙上墨跡深深,裡面全是對付葉晗的方法。

想到這裡,男子心裡的疼意更濃,璃月爲他付出的太多,他竟然沒能好好保護她,他真該死!

但見右側的玉壁上,赫然掛着那幅美麗動人的畫,只見畫中一輪皎潔明月,一株蒼勁梅樹,一方清幽石桌,兩條圓形石凳。

石桌上是一壺清茶,兩隻綴着紅梅花瓣的茶杯。在飄落的紅梅下面,立着一個溫柔微笑的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對面,一名身着玄色錦袍的俊逸男子正深邃的看着她。男子臉上有張漂亮的蝴蝶面具,蝴蝶面具擋住了他臉、鼻、眉,只露出弧度漂亮完美的下巴、殷紅的朱脣、深邃的紫眸。

因爲女子顯得嬌小,畫中的男子正低頭看她,男子一個低頭的動作,將畫顯得十分溫馨浪漫,栩栩如生。

在兩人頭頂的梅枝上,一隻長着漂亮羽毛的小鳥正展翅飛舞,似被落下的紅梅驚倒一般。兩人漂亮的墨發隨風輕舞,如潑墨般傾瀉而下,畫裡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在畫紙的畫首,那一行硃紅色的小字乾淨且別緻:花落驚飛羽,月下俏阿璃。

沒想到璃月竟將這幅畫掛在她的寢宮,足見她有多珍視它。想到這裡,男子眼底忽然多了些許暖意。

午時她說,她從未愛過他,這句話將他所有心防全部擾亂,連和大臣們商量國事時,他都在思索她這句話。

現在看到這幅栩栩如生的美畫,他心底突然安靜下來。

曾經他對她說過,如果她想做他的女人,就給他好好的活下去。

她要是敢隨便出事,他一定不饒她。

安靜的看着寢殿裡的一切,男子心裡有些頹然。像璃月那麼高傲的女子,怎麼可能做星兒的替身。

他還總是叫她星兒,所以她纔會對他說,她是歐若蘭,是璃月,不是星兒。

想到這裡,男子玉手緊緊捂住心口,他終於知道她眼裡爲什麼總浮現一縷縷的哀傷,終於知道爲什麼一聽到星兒她就難過,終於知道她爲什麼會無聲無息的流淚。

原來,一切都是因爲星兒。

想到這裡,男子頓覺頭有些痛,心如刀絞,那股窒息的感覺怎麼都揮之不去。

王后被劫持的消息不一會兒便傳遍整個王宮,早已失勢的南宮幽若在聽到之後,突然仰天長笑,眉目間掛着清冷的淚珠。

劫持得好,消失得好!最好南宮璃月永遠不要出現在這裡。

想到敵人消失出事,她的心裡就一陣暢快,原來上天真是公平的,給了璃月聰明才智和無以匹敵的美貌,卻讓她紅顏薄命。

自古君王多薄倖,自古紅顏皆薄命,看來,還真說得對。

青鳳宮裡,綺玉和東方瑾兒皆在一天之內死掉,只剩太后孤伶伶的躺在榻上。

太后一襲紅色鳳袍加身,模樣有些頹然,一個人躺在玉榻上已經一天,還是沒能從東方瑾兒的死中抽出來。

瑾兒太得她歡心,對她太好,又貼心,她真的很捨不得。

希望瑾兒能一路走好,她會天天爲她祈禱,希望她能投一個好人家,將來無憂無慮的過一生,不要像這世一樣,喜歡上一個男人,就此心不變。

正微愣發呆之際,忽然,一名身着紫色宮裝的宮女領着一襲白衣的莫無吟和一襲青衣的白髮老道款款行來。

紫色宮裝的女子叫連翹,曾是東方瑾兒的貼身侍婢,東方瑾兒一出事,太后就將她調到青鳳宮,貼身伺侯自己。

看着一身嬌弱的連翹,太后不禁想起才死去的瑾兒,心裡微微一痛,眼角忍不住噙着一滴淚。

當太后看到滿目清冷的莫無吟和與她並排行走的怪道仙人時,立即起身,將姿勢擺正。

莫無吟和怪道仙人走到太后面前,均紛紛頷首行禮,“參見太后。”

太后細細打量了莫無吟身側的怪道仙人一眼,見他年紀約摸七、八十,一身道骨清風,模樣神采有力,一頭白髮服順的貼在他略有些瘦削的肩上。

“老夫參見太后,太后金安。”怪道仙人朝太后略微頷首,神情清明淡漠,高雅出塵。

見怪道仙人不卑不亢、十分高雅的模樣,太后不禁尊敬起眼前這位號稱怪道的仙人來。

都說這位仙人很怪,他擅長易容術,他的易容術精妙無雙,沒人能超越。但是,他有一個特別怪的習慣,一年只易一次容。

而且,對方必須付出最珍貴的東西,他才肯替他易容。莫無吟能請到如此厲害的怪道仙人,想必,是花了極大的代價的。

當時她本不知道誰叫莫無吟,也沒主動找過她。倒是有一天,冷宮裡的莫無吟借小宮女傳來一張紙條,說她可以幫她。

聽到莫無吟可以幫自己,她才召見了她。

而這莫無吟也頗有心計,想的辦法十分絕妙。她先行模樣王后的生活習慣、品味等嗜好,再等時機叫怪道仙人爲她易容,易得和璃月一模一樣,再將璃月換掉。

這樣,以後後宮不就歸她掌控?

爲了掩人耳目,當時她把冷宮其他美人全放了出來,然後放着和莫無吟一起培養。表面上在十人當中選一人,其實她早和莫無吟有協定,那個人選就是莫無吟。

太后一雙精明的眼神掃過兩人,朝怪道老人客氣的道:“仙人不必多禮。”

怎麼這時莫無吟帶怪道老人來晉見自己?太后有些覺得奇怪,她在這宮裡躺了一天,吩咐不準任何人打擾,不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

現在莫無吟領着怪道老人前來,難道是易容時機到了?

“太后,你可知道王后被劫持一事?”莫無吟見太后表情有些頹然,應該是思念東方瑾兒過度。

但,如果她知道王后被擄一事,應該很高興纔是。

“王后被劫持?”太后微微蹙眉,眼裡閃過一縷驚奇,沉聲道:“這是何時的事,哀家竟不知道!”

邊上的連翹立即恭敬道:“回太后,您先前不讓任何人打擾,奴婢也是才知道,正準備進殿告訴你,無吟小姐她們就來了。”

太后微微轉了轉眸,王后被誰劫持了?

心裡則溢起一抹歡喜和爽意,真好,這個眼中釘不用她拔,就自己消失。

她還得感謝那個在背後使壞的人,替她解決了最大的敵人。

想到這裡,太后原本陰鬱的眼裡忽然溢起一抹亮光,整個人突然變得神采奕奕、光芒萬丈起來。

心裡的震驚和喜悅無以言表,一臉妖冶的臉此刻更加眩目。

莫無吟嘴角溢起一抹淡笑,與怪道老人對視一眼,遂看向太后,“太后,現在咱們就靜待時機,如果王后真的救不回來,無吟有辦法讓她重生。”

太后淡然睨了莫無吟一眼,微微頷首,這個女人不簡單,而且超級不簡單。

恐怕自己都不是她的對手,得好好提防着纔是。

清晨,天空漸漸變得清亮,溼潤潤的風輕輕掃過,微微拂進開着的窗肩戶,清新的打在男子烏黑的墨發上。

男子仍舊是那襲玄色軟袍,深邃的紫眸暗沉且空洞,怔怔的坐在畫像前一夜。坐到隨風入夜,坐到月色朦朧,坐到天將破曉,坐到紅日升起。

這一夜,他每一刻都度日如年,心如刀絞。

雖是夏天,寢殿卻冰冷刺骨,裡面透出的冷意宛若皓雪般冰涼。

窗外的空氣中薄霧藹藹,東方有一縷絢麗的朝霞噴薄射出,綠草悽悽,柳枝飄浮。霞光萬丈,淺淺閃着金色的光華,在遠處的湖上盪漾。

湖水碧玉如帶,水上波光粼粼,水面綠如翠,亮如玉,嫋嫋升騰的霧氣像潔白的薄紗,泛着銀白色的光芒,灑滿整個湖面。

沁驚羽在璃月的寢宮呆坐了一夜,無人敢來打擾。

沒有人來打擾,就代表沒有璃月的消息。男子嘴角溢起一抹苦澀的笑,耳邊風聲簌簌,眼前一片模糊,纖纖十指一片冰涼。

身體的冰涼,遠不及心裡的悵然。十指微微併攏,身子已經很僵硬,一夜,他滴水未進,腦子裡想的唸的只有那襲火紅的身影。

男子一雙烏紫的雪眸透着淺淺的孤寂,一頭烏黑的青絲傾瀉而下,青絲上繫着一條鬆鬆軟軟的玄色綢帶,綢帶飄飄飛舞,將一臉淡漠的他襯得分外妖邪。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男子一聽聲音,立即反射性的站起身,俊削的臉龐透着雕塑般的剛硬,星眸裡是微微的希翼。

寐生、寐銀迅速踏進寢殿,一看到悵然若失,滿目邪俛的男子時,忙將手中紙條遞到男子面前,沉聲道:“啓稟王,天微微亮時,有人將這張紙條射到宮門處。屬下一看,竟然是風塵染的落款,他說王后在他手上,要你前去城西的落日崖換王后,如果巳時不到,他就殺了王后。”

男子狹眸冷睨,目光森寒的盯着手中的紙條,見上面果然有一方宣王印鑑。

寐生有些難過的沉了沉眸,將手裡一束小指般烏黑的頭髮遞給男子,恭敬道:“這頭髮是將士在紙條裡發現的,上面有股淡淡的青草香味。”

一看到寐生手裡用紅線拴着的一束青絲,男子立即緩緩接了過來,將頭髮緊緊捏在掌心,眼神犀利且冷洌,直攫住寐生,“所有人跟孤王前去落日崖。”

邊上的寐銀一聽,立即慌忙的看向男子,冷靜的道:“王,落日崖有風塵染的埋伏,你不能丟下整個家國不顧,不顧危險前去救王后。”

邊上的一名少將也擔憂的道:“王,風塵染想利用王后殺你,你千萬不能上他的當。你是沁陽的王,不能因爲一個女人隻身犯險,微臣不同意。”

要是沁陽沒有了沁陽王,沁陽便沒了主宰。

男子冷笑一聲,眼裡透着孤寂的空洞,冷然睨向那名少將,沉聲道:“孤王感謝你幫着尋找王后,但孤王再也不想看見你,因爲王后她……是孤王唯一珍愛的女人。”

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不配做大丈夫,又何以保護國家?

男子說完,一個凌厲上前,迅速朝殿外走去,其他人則趕緊跟上。

寐生輕輕嘆了口氣,爲了星兒,王總是這樣。不顧一切的尋找她,不顧性命的營救她,他對星兒的真心所有人都知道。

一出王城,俊削男子便跨上汗血寶馬,迎風朝城西疾馳而去。

後邊沁驚鴻、寐銀等人迅速率兵跟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在沁城大街奔馳,駿馬濺起陣陣寒煙,馬聲嘶吼,吼聲震天,氣勢恢宏。

約摸一柱香的時間,鐵騎隊伍已經大氣巋然的奔馳到落日崖山腳。

落日山千巖競秀,傲骨嶙峋,遠處孤峰突起,整座上看起來千山一碧、連綿不延。

山勢險峻,山上佈滿奇峰怪石,懸崖峭壁,高山深澗。山腳則流水潺潺,綠色的青松高大挺拔,青松的根深深紮在怪石縫隙中,顯得頑強有力。

整座山通體呈青綠色,那針形的葉子給山崖添上一道絢麗的色彩,四周隱隱飄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更顯此地的寧靜孤寂。

一行人策馬至山腳後,便棄馬而上,徒步上山。最前方的沁驚羽狹眸冰冷,深瞳瀲紫,踏着輕功簌簌而上,如同一條蜿蜒盤旋的龍。

落山崖很高,上面雖有陽光普照,溫度卻偏低,風也是冷的。

在崖邊,一襲火紅絢麗的影子被綁在木架子上,她兩眼微磕,烏黑濃密的睫毛上帶着點點星淚,肌膚瑩白,是那種慘淡的白,幾縷輕絲蕩在嘴角。

原本就纖秀的她顯得更加單薄,身子搖搖欲墜,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墜下崖去。

邊上一襲青色錦袍的男子雙目陰沉,一看到璃月將眼睛閉上,大掌就迅速掐住她的下巴,硬是將昏昏欲睡的璃月掐醒過來。

被用力一掐,女子臉上立即起了幾個手指印。

驀地,女子眼底閃過一縷暗芒,目光冷洌逼人,攸地擡起頭,凌厲的直視風塵染,“風塵染,你真可悲,只會利用女人報復男人,怪不得你沒人愛。”

風塵染冷笑一聲,嘴角溢起一抹陰鷙,譏諷的道:“在這裡掛了一夜,還說得出話,看來,本王該想個更毒的招對付你。”

璃月冷笑一聲,絕美的容顏上帶着對眼前男人淡淡的不屑,“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活着,哪怕有一口氣,我都會找你報仇。”

這次她被風塵染擄到落日崖,綁在架子上吹了一夜冷風,忍受着身心的疲憊。她發誓,只要她活着,她就會以十倍的羞辱還給風塵染。

“口氣倒不小,一會兒沁驚羽來了,我要讓他當着所有人的面給本王下跪,我要讓天下人知道,他沁驚羽是個孬種,哈哈哈哈!”風塵染說完,嘴角扯開一抹大笑,神情則悽楚無比。

璃月不屑的睨了風塵染一眼,譏諷道:“別以爲重新補了只舌頭就可以笑得如此猖狂,在我心中,你還是那個有口不能言的啞巴。”

昨晚被帶上山崖時,酒兒、寧兒當即消失,她被風塵染的人綁在架子上,那一批黑衣殺手全埋伏在四周。

後來風塵染纔出現,出現的第一件事,就是炫耀他能說話,他的舌頭被一名道人接上了。

她還以爲背後抓她的會是風麟,沒想到是風塵染。不過,酒兒、寧兒是風麟的人,風塵染也是風麟的人,風塵染和風麟對她所做的一切,將來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討回來。

一聽到璃月說自己是啞巴,男子心裡就浮起上次在沁陽王宮受辱的情形,想起自己的舌頭,他就無比憎恨沁驚羽。

“璃月,你別得意。一會兒本王就割了沁驚羽的舌頭下酒。”風塵染陰狠的說完,手裡的匕首冷冷抵到璃月脖子上。

在兩人前方,蹲守着一排手持弓箭的黑衣殺手。這些殺手,可是他風塵染花了大價錢請的;他的舌頭,更是花了大半身家才接上的。

男子嘴角溢起一抹悽苦,現在的他什麼都沒有了,在瀕臨死亡邊緣之時,他只想最後找沁驚羽一博,和他決一死戰,同歸於盡。

沁驚羽領着人在踏過一重重連綿的山道時,終於來到有名的落日崖上。

一上崖,男子一雙紫眸便看到正前方架子上那抹絢麗的紅。

璃月!

他的璃月竟然被風塵染綁到架子上,身子搖搖欲墜,像一不小心就會墜下崖去似的,嚇得他一顆心立即懸了起來,心疼如刀絞,身子如被抽空似的。

冷風吹拂着璃月烏黑的青絲,青絲飄飄蕩蕩,蕩在她蒼白的臉上。她雙眸輕睨,嘴脣殷紅,一看到滿目瘡痍的沁驚羽,璃月眼裡赫然多了抹希翼和悲涼,眼角也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

她就知道他不會丟下她,她就知道他會來救她,她就知道她沒愛錯人。

她已經被風塵染綁在這裡一晚上,眼睜睜的看着風塵染和殺手們部署陷阱想害他。

“璃月,你撐住,你要是敢出事,上窮碧落下黃泉,孤王跟你一起死!”男子嘴脣殷紅,雙眸冷洌,烏紫的眸子裡嵌着絢爛的光芒。

聽到沁驚羽的話,璃月原本一顆淡漠的心,突然又鬆動起來。

他竟然說,他要跟她一起死。

不要,她不要他出事!

想到這裡,璃月迅速眨了眨眼,將眼瞼上那顆滴狠狠眨落,朝沁驚羽吼道:“沁驚羽,你這個笨蛋,你來做什麼?”

“南宮璃月,你這個傻子!孤王不來誰來,因爲孤王是你的丈夫。”男子嘴角溢起一抹清冷的弧度,眼裡蘊着濃濃的火光。

他娶了璃月,就要守護她,珍惜她,今生今生,他只認定璃月是他的妻子。

看到如此深愛璃月的沁驚羽,風塵染心裡突然溢起一抹驚愕,他萬萬沒想到,沁驚羽願意陪璃月一起死。

可是,一看到沁驚羽,他又想起自己被割掉舌頭的場景。他的舌頭就是沁驚羽割掉的,所以他要找他報仇。

想到這裡,風塵染雙眸溢起熊熊怒火,憤怒的盯着沁驚羽,“你們兩個別廢話了,只要沁驚羽你今天給本王下跪,再揮劍自殺,我就放了南宮璃月。否則,我只好將她推下萬丈懸崖,讓她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男子說完,如鷹的眸子裡,透着陰冷的仇恨,手中匕首泛着瑩瑩的白光,匕首削泥如泥,冰冷的抵到璃月脖子前。

聽完風塵染的話,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懸崖邊,見崖底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空洞且嗜人,人一旦墜下去,必死無疑。

看到這裡,所有人都懸着一顆心,焦急的盯着前方他們滿目深情的王。

王千萬不能出事,要是他出事了,沁陽怎麼辦。

在風塵染下首,那排手持弓箭的黑衣男子正緊張的侯着,生怕出半點狀況,畢竟沁驚羽身邊的人武藝都不弱,得小心防範纔是。

沁驚羽緊緊握緊靳月劍,星眸一與璃月烏黑的墨瞳對視,兩人皆怔怔對視一眼,有千言萬語說不出。

看着抵在璃月脖子上那鋒利的匕首,男子星眸變得越來越冰冷,眼裡的寒意和肅殺足以凍死人。

沁驚羽眼瞳裡嵌着嗜人的殺意,陰沉的睨向風塵染,咬牙沉聲道:“孤王和璃月換,是男人就放了她。”

沁驚羽一說完,所有人都驚叫一聲,後面的寐銀等人迅速站到他身側,眼裡是濃濃的擔憂,生怕他要過去換王后。

“王,你要想清楚,你是沁陽的主宰,你不能出事。”

“風塵染,我願意和王后換,你放了王后。”

“一個大男人,抓女人算什麼,沒種!”

將士們憤怒的瞪着風塵染,難道他真想把他們的王逼上絕路?

璃月一聽沁驚羽的話,心裡也像被抽空似的,她死了倒沒什麼,她不要沁驚羽爲自己犯險。

她本就是在世間沉浮的一縷浮萍,也是死過一次的人,就算真的被推下懸崖,她也毫不懼怕。說不定,她還能因此穿越回去。

昨晚在這裡吹了一夜,璃月的意識被吹得混沌不清,一看到沁驚羽,所有陰霾都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感動。

但沁驚羽是無辜的,她愛他,絕不會讓他出事。

想到這裡,璃月緊緊看向那一臉心痛的玄裳男子,故作淡漠的道:“沁驚羽,你別管我,我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再死一次也無所謂。我們本就沒有交集,不是一個世界的,而且,我不喜歡欠一個不愛男人的情。”

聽了璃月的話,男子眼底浸着晶瑩璀璨的紫光,心底如被利刃劃過一刀似的,嘴角勾起一抹邪俛,沉聲道:“你愛不愛我,是你的事,我救不救你,是我的事。”

“沁驚羽!”璃月咬脣冷喝一聲,雙手無力的在架子上絞動兩下,手腕上已被粗重的繩子勒得烏紫不堪,一張小臉慘白如廝,嘴脣紅似血,整個人如同破敗的娃娃般。

身側的風塵染見狀,一把揪住璃月烏黑的青絲,將她的頭狠狠扯向後仰,疼得璃月皺緊雙眉。

見風塵染扯璃月的頭髮,沁驚羽心口攸地一緊,眼裡迸出冰冷的寒芒,那寒芒猶如利劍,直刺風塵染,“放開她,你不就是要孤王的命?好,孤王給你!”

他看不得別人欺負璃月半點,看不得她受一點傷,哪怕是一根指頭都不行。

風塵染眼裡噴着濃濃的火光,眼梢是一抹悽楚的得意,冷聲道:“沒想到沁驚羽竟是個情癡,要本王放開她可以。本王數一、二、三,你當着所有人的面給本王下跪,如果三聲之內不跪,就別怪本王不客氣。”

他所做這一切,都是想毀掉沁驚羽的面子,讓他沒有尊嚴的死去,爲自己失去的尊嚴付出代價。

風塵染才說完,沁驚羽身後的將士們全都驚喚一聲:“王,不要跪!”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們的王從來沒給誰下過跪,更不能給風塵染這種人跪。

要是跪了,王的尊嚴也就沒了。

沁驚鴻也緊張的守在男子身側,朝風塵染怒喝一聲:“風塵染,趕緊放了王后,否則,本將要血洗宣王府,殺你風塵染整個王府的人爲王后報仇。”

風塵染一聽沁驚鴻的話,哈哈大笑一聲,眼裡帶着殘留的冷意。

他的人生早就毀了,他早就沒了親人,早就沒了王府,現在的他,與行屍走肉沒什麼分別。

就是因爲他什麼都沒有,他纔要同沁驚羽同歸於盡,替自己報仇。

璃月黑眸冷睨,冷然睨了風塵染一眼,沉聲道:“風塵染,你真是個可憐蟲,一切全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別人。”

風塵染冷笑一聲,眼裡的陰鷙越來越濃,冷然睨了璃月一眼,眼角溢起一抹得意的笑,“你說再多都沒用,本王今天就是要沁驚羽死。”

說完,他一雙陰目睨向前方高大俊削的男子,咬牙切齒的道:“一、二……”

見風塵染開始數,男子狹眸輕睨,正要拂袖下跪。

就在這時,一襲烏黑的人影迅速從風塵染背後騰空而起,人影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沒看清,與此同時,那襲人影手中的利劍早已“哧”的一聲從風塵染背部刺了進去。

一刺進風塵染背部,人影迅速犯辣的拔出利劍,一個機靈踱到璃月身旁,將帶血的利刃狠狠搭到璃月脖子上,冷漠陰沉的看向衆人。

這一瞬間發生得太快,連沁驚羽都沒看清,但見璃月又被那黑影用利刃架住。

而剛纔背部中了一劍的風塵染,嘴角噗地吐出一口鮮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憤怒的瞪着身後的黑影,“你……你是誰?”

“我是要你命的人!”敢叫沁陽王下跪,找死?

衆人一聽,這不是殘紅的聲音?

才懷疑完,那蒙面的女子早已將臉上的蒙巾摘除,露出一張清冷的容顏。

她漠然的凝望前方玄裳男子一眼,右手的寶劍穩穩架到璃月脖子前,右腿用力一蹬,將快沒力氣的風塵染蹬到地上。

一被蹬到冰涼的地上,風塵染便再次噴了口血,兩眼一閉,當場死亡。

風塵染買通的那些殺手見此情景,全都神色異變,互相對望一眼。

領頭的朝沁驚羽冷喝一聲,“既然宣王已死,這裡也不關在下們的事,兄弟們,撤。”

果然是無情無義的江湖殺手,只看錢辦事。

他們已經縱橫殺手界多年,深知裡面的奧妙,金主都死了,他們纔不會傻傻的爲他賣命,和沁陽王幹架。

灰飛煙滅之間,那幫殺手已經迅速凌空而起,踏着輕功簌簌離開落日崖。

殘紅一襲翩翩黑衣,頭髮隨意紮起,眉眼間全是殺手的冷清,“王,好久不見。”

自從上次王發現星兒,她被王訓斥一頓後,她就離開了王宮。

後來,她一直在王城周圍潛伏,在守到昨天時,竟發現有人將王后擄出宮。她當即追了上去,並且一直潛伏在落日崖四周,準備藉機行動。

沒想到她的王如此深情,竟然願意給風塵染下跪救王后,不僅下跪,她還願意爲王后死。

果真是爲星兒生,爲星兒死,真的好令人感動啊!

心裡是濃家的悲涼,眼底蘊着悲慼的光芒,殘紅雙眸深情的看向人羣中出色的尊貴男子,心裡一陣窒息。

“少廢話,放了璃月。”沁驚羽厭惡的睨了殘紅一眼,如此心狠的女人,他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

殘紅看男子一臉厭惡自己的表情,心裡的痛更甚,嘴角微張,悽楚的道:“王,殘紅跟在你身邊十多年,竟然不如這個新來的女人?”

“不如,你連璃月半根指頭都比不上。如果你敢傷害她,孤王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這個男人,深情起來無比深情,無情起來,便無比的無情。

殘紅眼底是一抹徹底的絕望,癡癡輕笑一聲,眼底閃過一抹瘋狂,“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娶我,休掉她,我就放她。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她不忍傷他,不忍害他,只想和他在一起,一生做他的女人。

璃月有些無奈的看了殘紅一眼,女人瘋狂起來,真的無比瘋狂。

現在的殘紅早已失了心智,心裡只有掠奪的仇恨,她真想告訴她,愛情這種事,不能強求。

“你休想!”男子想都沒想,冷然溢出聲。

要他和殘紅在一起,他寧願終生不娶。

“好,你不娶是不是,那我只好把你心愛的女人推下去。”殘紅悽苦的狂笑一聲,冷風吹拂着她烏黑的秀髮,她的笑在風裡顯得那麼的嗜人。

她得不到的男人,璃月也別想得到。

男子一聽,心裡攸地窒息起來,滿目陰沉的睨向殘紅,冷聲道:“好,孤王娶你,放了璃月。”

他可以爲璃月娶她,不過,他會冷落她一生,讓她痛苦的看着自己和璃月幸福,讓她活在沁陽的牢籠裡,讓她一輩子沒人疼。

璃月則一直深情的凝望着風中佇立的男子,無論他愛不愛她,她本就是要離開他的,因爲她不願意做星兒的替身。

現在有殘紅愛着他,也算替自己照顧他,想到這裡,璃月漠然看向殘紅,輕聲道:“希望你好好對他。”

僅此一句,別無其他。

殘紅看着一對互相深愛的人,心裡溢起一縷悽楚,原來她纔是最可憐的人,比風塵染還可憐。

可是,她愛王,深深的摯愛,愛了十二年,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微微轉了轉手中寶劍,殘紅唰的一聲將璃月身上的繩子切開,在那隻架子墜向懸崖的瞬間,她的劍鋒復又抵向璃月。

那隻架子一墜下懸崖,嚇得所有人都心跳起來,如果是王后墜下去,他們不敢想象,那將是什麼樣的情形。

“王,從此你身邊只有殘紅,其他女人都得消失。”殘紅話語裡帶着警告的意味,她費盡心機做這一切,就是爲了得到王。

如果有別人和她分,她不是白費盡機了?

女人的佔有慾和控制慾都是很強的,她愛的男人,就見不得別人染指,這個男人只能她愛,只能她碰。

在這緊要關頭,沁驚羽想都沒想,冷聲道:“孤王一言九鼎,你先把璃月帶過來。”

殘紅璀然的洌嘴癡笑,她相信沁驚羽會履行承諾,但是,她不放心他身後的沁驚鴻等人。

慢慢的,她將璃月架住,一步步朝前挪去。

每走一步,璃月都心如刀絞,她怎麼能看着沁驚羽娶別的女人?

沁驚羽雙瞳緊張的看着那懸崖邊的兩人,見兩人離懸崖只有半步之遙,一顆心一直懸在半空。

所有人都屏神凝氣,緊張的看着殘紅和璃月,希望她們快點走過來,離開那恐怖的懸崖。

璃月雙眸冷洌,眼裡透着濃濃的寒光,眼睛微微轉動,她得找個機會擺脫殘紅纔是。

殘紅見璃月眸光微動,立即瞪了她一眼,朝她冷聲道:“你休想給我耍花招,到我大婚之前,你都得跟我在一起,我要讓你看着我嫁給王,看着我幸福……”

殘紅還未說完,突然絆着一塊石頭,腳底一滑,整個身子向前傾去,與此同時,她的左肘猛地碰了下璃月,在這電光火石間,一襲紅衣的璃月被殘紅的重力給“砰”的一聲撞飛至崖下,火紅的她如同斷劍似的直墜懸崖。

見到璃月被殘紅撞下懸崖,沁驚羽痛苦的嘶吼一聲,一個飛奔朝璃月抓去,就要跟着璃月飛身墜下。

眼看王弟就要衝到懸崖去抓墜落下去的璃月,沁驚鴻一個凌厲騰空,將正欲跟着跳下去的男子狠狠抱住,身後的其他將士也一齊上前幫忙。

沁驚羽一人之力哪敵得過那麼多人,他只能痛苦的趴在崖邊,看着迅速消失在眼裡的那一抹紅。

“璃月!”男子痛苦的嘶吼一聲,白皙的玉指在空中亂抓,卻什麼都抓不到,只抓到一抹無聲無息的空氣。

璃月消失得太快,他只看到一直往下墜那火紅的人影,漸漸的,人影消失成一個點,慢慢的,全部消失不見。

“璃月!”他再也忍不住,眼角溢起悲涼的淚,一顆顆淚珠至眼梢滴下。

腦子裡一直浮現璃月那句:羽,此生,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可是現在,他安好,她卻出事了。

而邊上好不容易站定的殘紅,也被剛纔的那一幕給驚嚇住,她害怕的捂住心口,眼裡一直盤旋着璃月墜着時那空洞的眼神。

“璃月,你回來!”沁驚羽難受的怒吼一聲,手上青筋迸裂,眼裡浸着烏紫的瑩淚,痛得撕心裂肺,痛得肝腸寸斷。

他該死,他竟然沒抓住璃月,眼睜睜的看着她空洞的墜下去,他甚至能感應到璃月眼底的淚,蒼白的容顏,硃紅的脣,空寂的眼神,飄逸迷離的大紅衣袍,還有她墜落裡翩躚翻飛且柔軟的纖長青絲。

心抽痛得好厲害,所有世間的悲涼彙集於此,痛得錐心刺骨,腦子裡一直浮現璃月輕飄飄墜下去的場景。

驀地,男子慘叫一聲,“譁”的一陣用力,將沁驚鴻等人全部甩開。

白皙的手緊緊握住靳月劍,沁驚羽憤恨的看着邊上有些懼怕的殘紅。

突然,他猛地拔出寶劍,眼底帶淚,一個躍起朝殘紅刺去,“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說完,那柄靳月寶劍已“嗖”的一聲刺進殘紅心口,殘紅難受的張了張嘴,無聲的道:“對……不起。”

男子不理會殘紅的話,復又心痛的拔出帶血的寶劍,憤怒的再刺了她一劍,此刻的他已接近瘋狂,誰都阻止不了他要殺人的決心。

猛地再刺殘紅一劍,男子陰鷙的雙眸冷然睨向死去的風塵染,憤怒的舉起劍,正要刺下去時,腦子攸地一暈,帶着淚昏倒在地。

“糟了,王昏過去了!”

黎副將們怒吼一聲,立即衝上前抱住已經昏過去的淒厲男子,所有人都無聲的哭泣起來。

王后墜崖,王昏了過去,這是如何淒厲的場景。

隨後趕來的無心和雪兒見此情景,兩人嘩的一聲大哭起來,雪兒捏着手裡的香囊,將香囊難受的扔到地上,一個箭步衝到懸崖邊,作勢就要跟着跳下去。

後邊的寐生等人用力將雪兒的無心拉住,兩人早已哭成了淚人,哭得泣不成聲。

而昏過去的男子,膚色透着病弱的白,嘴脣殷紅似血,眼睫上掛着撕裂的淚,烏黑的青絲被風吹拂亂顫,神情孤寂,如同沒了心的枯燈。

這要如何大的傷痛,纔會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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