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墨玉,大家看看不就得了?”一直未發話的沁驚羽突然冷冷擡眸,一雙狹長的鳳眸緊睨衆人,眉宇間透着濃濃的王者之氣,整個人顯得淡泊而高雅。
衆人一聽,沁陽王這是什麼意思。究竟那大殿上滿腹文采的公主是真的墨玉,還是假的?
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璃月身上,急切的想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墨玉,如果真是的話,那北齊真的出了一個奇蹟。
素聞北齊帝十分愛才,要是這墨玉真有本事,一定會奪得北齊帝的歡心,從一個不受寵的草包公主變成人人羨慕的寵兒。
“好,就聽沁陽王的,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墨玉。要是你是假的,本公主一定稟明父皇,請求他重重處置你,還本公主一個公道。”
墨箏憤怒的說完,一伸手便朝璃月的面具摘去,手伸手張牙舞爪,嘩的一聲將璃月臉上的面具摘掉。
這時,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當她們看到被摘掉面具的墨玉時,全都哇的一聲瞪大眼睛。
見那面具下的女子,果然滿目青紫,臉上的紫紋一條一條的,臉上似乎是青一塊白一塊的粉,如此醜陋的容顏,不是那個人人皆知的墨玉,還是誰?
“天哪,好醜,想不到如此心思通透的女子,竟然是個醜八怪。”
“看得我都快吐了,怎麼天底下有這以醜的人?”
“一羣膚淺之輩,剛纔都還說外表沒才學重要,現在就一副這種嘴臉,真令人瞧不起。”
一有人站出來爲墨玉說好話,其他人也轉念一想,頓時皆有些佩服的看向墨玉。
“墨玉公主真了不起,長相有些欠缺竟然能活得如此自信,我們都該向她學習。”
“而且她文才斐然,聰明伶俐,可能是有人忌妒她的文采,將她害成這樣,或者有人亂傳謠言,把有真才實料的墨玉公主傳成個草包公主。”
璃月見墨箏當衆將她的面具揭開,突然一把捂住臉,難受的吸了吸鼻子,悽楚的看向衆人,復又哀怨的看向墨箏:“皇姐,你太過分了,明知道我有缺陷,你還當衆揭我的傷疤,你配做姐姐麼?”
墨箏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陰了她的嫁妝,損了她的面子,現在還想將她變成人人唾棄的母老虎?
看着殿上那個花花綠綠的醜八怪,皇后穩穩咬了咬脣,這的確是那個醜八怪,聲音也像,分辨不出是真是假,那就拿她沒辦法。
沁驚羽冷然睨視衆人一眼,狹眸裡嵌着陣陣寒意,嘴角邪俛的勾起,陰沉的道:“人的相貌乃父母賜予,哪怕帶有缺陷,也要活得堅強,活得漂亮。墨玉,孤王挺你!”
沁驚羽一說完,對面的墨曜淡淡站起身,烏黑的雙眸深邃安靜,怔然的看向璃月,“皇妹,皇兄一生一世都支持你。墨箏,把面具還給紅玉。”
墨箏一聽,這兩個男人同時支持墨玉,似乎剛纔的嘲笑只是恍然,突然,她似乎悟出什麼來。
會不會靜王和沁陽王早就支持墨玉,然後幫着她哄騙自己的嫁妝?他們竟然是一夥的。
她不敢想象真的是這樣,要是這樣的話,她不就被這麼多厲害的人物給陰了,她現在是有苦都沒處說。
見墨曜發話,璃月眼角帶笑,唰的一聲將面具扯過來,然後穩穩戴到臉上。
剛纔她是故意讓墨箏摘去的,就是爲了令衆人信服,用一些胭脂輾成的顏料塗到臉上,十分簡單,想僞裝美人難,但是僞裝醜八怪,簡直易如反掌。
至於聲音嘛,墨玉的聲音有些張狂,她只要將嗓子開亮一些,又學墨玉平時的口氣,便已有七、八分像了。
早就知道來見皇后沒好事,她既然扮成墨玉前來,怎麼可能不提前做好準備。
戴好面具,璃月不緊不慢的看了眼墨箏,冷聲道:“皇姐,願賭服輸,你的嫁妝全歸我了,你不會食言吧?”
早就知道墨玉覬覦自己的嫁妝,墨箏有些難受的捂着心口,墨玉竟然要搶她守護多年的嫁妝,要知道她有多珍惜這些東西。
“只是兒戲的賭約,你不會當真吧?想借機訛我的嫁妝,不可能。”墨箏此時哪有半點一國公主的風範,滿臉的小肚雞腸,令人生厭。
衆人一聽,全都有些厭惡的盯着墨箏,堂堂一國公主,至於這麼輸不起嗎?
皇后也氣得沒辦法,一直沉着臉在想法子。要是非把這批嫁妝拱手讓人,她一定夜不能寐,可如果不給,墨箏和自己都會下不了臺。
沁陽王和靜王都在,要是這事傳到皇上那裡去,他一定怪墨箏小氣,沒什麼本事,而且,皇上會不經意的發現墨玉的才能,這樣的話,她的墨箏還能受寵?
恐怕不僅不受寵,還會被打入墨玉的位置。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該死,墨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本事了?
聽了墨箏的話,璃月突然驚詫的看向衆人,無奈的攤開手道:“原來輸不起的人就是這個模樣,我又長見識了。”
“你說什麼?死墨魚!”墨箏一說完,猛地揮手,準備一掌給璃月打去。
璃月眼尖,一個伶俐閃開,與此同時,右腳一個旋風掃腿,狠狠踢到墨箏腿上,將墨箏啪的一聲踢摔到地上。
頓時,墨箏被踢趴在地上,樣子狼狽得像狗似的。
“想打我,你要有承擔責任的勇氣。”璃月冰冷出聲,聲音裡帶着陣陣涼意,與剛纔那個雲淡風輕的她完全不同。
此時的她,如同罌粟那般嗜血,眼神冰涼,裡面透着濃濃的肅殺和凌厲。
“墨玉,你……”墨箏啪的一聲摔倒在地,那右膝處傳來陣陣嗜人的疼,疼得鑽心,好像右膝蓋骨已經摺碎了一樣。
她也有武功,可是因爲膝蓋骨折了,根本沒辦法使力,只得悻悻的趴在地上。
“都住手,這成何體統?”屆時,一陣威嚴不阿的聲音至殿門口傳來。
衆人一聽,全都驚慌失措的回頭,再看是一襲黃色龍袍的皇帝時,所有人都恭敬的跪在地上,大聲呼道:“皇上吉祥。”
皇后行完禮後,忙起身跑到墨箏面前,一邊扶她一邊哀憐的朝璃月道:“紅玉,本宮代墨箏向你賠不是了。墨箏願賭,就應該服輸,一切都是她的錯,還望你記得姐妹情誼,饒她一命。”
皇后這麼一說,北齊帝便眉梢一挑,雙眸緊睨,陰沉的睨向璃月。
璃月心裡暗忖,這皇后也算個角色,竟然將賴帳沒人品的墨箏說成弱者,如果換成她,只要是自己提出來的賭注,哪怕輸掉所有也會履行。
她纔不會像這些人一樣,輸了不敢認。
想到這裡,璃月立即沉穩不迫的看向北齊帝,拱手一字一頓的道:“參見父皇。父皇,今日兒臣應沁陽王之邀來參加賞花宴,當時母后說要即興作詩,皇姐她們都作了一首之後,便叫兒臣也作。當時兒臣不同意,因爲覺得兒臣文才不好,不好意思獻醜。無奈皇姐以嫁妝爲賭注相逼,說如果兒臣在一柱香時間內作得出十首好詩,她就將她所有嫁妝輸給兒臣。當時好多公主和千金小姐都作了賭注,那疊賭約還擺在那裡。本來我無意與皇姐賭,可皇姐苦苦相逼,說如果我作不出詩,就要我學狗叫,要我給她們舔腳趾,還要我繞殿爬十圈。兒臣有個英武的父皇,怎麼可能做如此丟父皇臉的事,所以兒臣就同意和皇姐立賭。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兒臣已經作了十首詩詞,皇姐不相信兒臣是真的墨玉,想揮手打兒臣,兒臣不經意的閃開,皇姐因爲用力太大沒打中我,就摔倒在地,然後就是父皇剛纔看到的那一幕。”
璃月一字一頓慢慢的說完,此時的北齊帝已經滿目驚異,她又繼續道:“皇姐還願賭不服輸,不同意將嫁妝輸給兒臣,又企圖傷害兒臣,如此小肚雞腸,心胸狹窄,根本不配做英明偉大的父皇的女兒。”
猛聽璃月說完,北齊帝眼睛裡突然閃出一縷淺淺的光芒,他這個草包女兒何時變得這麼機靈了?
如果是以前,她是從來不敢在自已面前告狀的,而且她也沒口才,性子又急,說出來的話只會把自己氣得個半死。
如今她說話有理的據,條理分明,既譴責了輸不起的墨箏,又替自己說了話,還明裡暗裡誇了他這個皇帝。
這樣的城府,這樣的心機,是他這個草包女兒做得到的麼?
而且,她還脫口成詩,半柱香時間就作了十首,這究竟是神,還是人。
難道,他這個女兒以前的草包樣,都是裝出來的?
璃月這麼一說,把原本就生氣的墨箏激得更怒,墨箏一邊倚着皇后,一邊恨恨的盯着璃月,“墨玉,你少信口雌黃,分明是你想陰我的嫁妝。父皇,你千萬不要放過墨玉,她不僅打了……”
話還未說完,北齊帝便冷地擡手,“啪”的一掌狠狠打在墨箏臉上,盛怒的道:“閉嘴。自己想侮辱墨玉,沒想到反而輸了嫁妝,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來人,按賭約把墨箏的嫁妝全部移交給墨玉。”
“是,皇上。”太監們已經將賭約收好,準備按上面的核對數目。
皇帝親自發話,那些剛纔賭過的公主們,全都乖乖的將身上的寶物交出來,一一遞給端着玉盤的太監,心裡則疼得發慌。
她們手裡的寶物,哪件不是價值連城,今天真讓墨玉賺大了,而且還給墨箏公主重重的一擊。
“父皇……”墨箏還想說什麼,卻被皇后一把攔住。
皇后見皇上生氣,立即恭敬的跪在地上,拂袖道:“皇上,墨箏只是個孩子,不太懂事,臣妾求你饒她一次,臣妾保證她的嫁妝會一分不少的交給墨玉。墨玉和墨箏都是本宮的心頭肉,嫁妝給誰都是一樣的。”
璃月淡淡挑眉,現在來裝好人,是不是晚了點。
北齊帝見皇后如此識大體,便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以後大家要對墨玉好一些,她也是朕的女兒,流着北齊的骨血。墨箏作爲朕的女兒,竟然輸不起,皇后將她帶下去好好反省反省,等她反省夠了,才能見人。”
“是,皇上。”吳皇后一聽只是禁足思過的懲罰,立即微微鬆了口氣,忙扯着墨箏上前謝恩。
墨箏只得順吳皇后的意,朝皇上磕了個頭。
她這麼多嫁妝,竟然這樣就給了墨玉,這比剜了她的心,割了她的眼還難受,真是便宜這個草包了。
北齊帝說完,突然饒有興味的睨向身側的墨玉,一雙冷眸沉穩冷靜,沉聲道:“朕聽說你們剛纔在選北齊第一才女,不知才女人選是誰?”
“回皇上,剛纔有人提議選墨玉公主爲北齊第一才女。”一名太監忙躬身道。
“墨玉?”北齊帝仍舊不敢置信的看向墨玉,墨玉只是個草包公主,雖然作了十首詩,不代表她襯得起這個名號。
“皇上,墨玉公主剛纔的確在半柱香時間內作了十首詩,不過,她琴、棋、書畫等一竅不通,這樣就稱第一才女,未免太兒戲了。如此草率,北齊所有臣民都不會信服。”皇后讓小宮女將墨箏扶了下去,自己則義正言辭的走到北齊帝面前,沉聲道。
聽了皇后的話,北齊帝也覺得有理,便擡眸看向這裡的才子佳人,朗聲道:“你們誰願意和墨玉比比,如果墨玉比贏了,自然可以稱才女。”
“我後周如玉公主願意與紅玉一比,不知紅玉公主可否賞臉。”這時,一聲得意的聲音至人羣裡響起,所有人轉頭一看,見一心靈通透、才華馥郁的女子鶴立雞羣般站在人羣中,她身邊便是剛纔喊話的小丫鬟。
如玉公主生得玲瓏剔透,模樣雖不是傾國傾城,那眉宇間卻有一種風華絕代的感覺,她與別的女人不同的是,她身上少了那種世俗之氣,不過那小丫鬟就差遠了。
小丫鬟喊過後,如玉公主不悅的睨了她一眼,她立即眼神閃爍,迅速低下頭。
“北齊帝請莫見怪,小丫沒見過什麼世面,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如玉娉婷拂袖,樣子嫋嫋娜娜,令在場的公子們看了都移不開眼,因爲她的氣質實在是高雅出衆,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的。
北齊帝則爽朗一笑,擄了擄下巴淺淺的胡茬,笑道:“素聞如玉公主琴藝超羣,朕就聽聽兩位公主撫琴,再作定論。”
如玉公主一聽,忙朝北齊帝行禮,自然大方的走到琴架前,朝衆人溫柔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獻醜了。”
說完,女子雙眸微微睨向邊上的墨曜和沁驚羽,又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拉回來,微微福身,婉婉落座,玉指輕揚。
那潔白如雪的玉指撫上琴面,一時間,委婉幽靜的琴聲至殿上響起,琴聲漸響,涓涓而來,似高山流水般,富有汩汩的韻味。
所有人屏神凝息,均安靜的豎耳傾聽,女子的琴音的確好聽,聽得在場人不禁側身注目。不過,如玉公主的琴聲有些死氣沉沉,像一汪死水,平淡無奇,沒什麼激情似的。
而如玉公主,那餘光總是不經意的瞟過沁驚羽,又裝作不小心的樣子,害羞的將雙眸移開,繼續彈琴。
璃月一看,這女人真會裝,剛纔那名叫小丫的丫鬟,肯定是聽了她的話纔敢在大殿之上亂放撅詞,然後給她贏來表演的機會。
等她再擡眸的時候,如玉公主忽然大膽的睨向淡漠冷然的沁驚羽,柔柔的道:“素聞沁陽王簫藝卓絕,可否賞臉與小女子一簫一琴,合奏一曲?”
這不是公然朝沁陽王拋媚眼?
在場少女一聽,全都有些不屑的睨向如玉,這個如玉,想趁沁陽王后不在的時機勾引沁陽王,她的目的早就寫在臉上了。
要是簡單的弄琴交友這沒什麼,可這如玉那眼神太媚了,看得衆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男子烏紫的雙眸裡嵌着淡淡的涼薄,嘴角揚起一抹邪俛的弧度,暫時不言,惹得少女們一直在猜測,他究竟心裡是怎麼想的。
見男子未答話,淡脣只是邪俛的勾起,一雙美目妖冶逼人,彷彿沁着濃濃的肅殺之氣,如玉立即垂眸,繼續彈自己的琴。
竟然不給她面子,公然讓她出盡洋相,沁陽王真過分。
正微微思忖間,突然,那大殿角落處,一陣行雲流水的琴音破空而起,這琴音如緩流的溪水,清清靜靜;又如聞到鳥語花香,看到綠草野花相競開放;又似風起雲涌、波濤拍岸。
一時間,這大氣磅礴的琴音響起,所有人都將目光移了過去,不再看如玉。
當她們看到在角落位置上彈琴的女子正是臉罩面具的墨玉時,眼睛攸地瞪大,瞳孔迅速收縮。
墨玉如削蔥的十指迅速撥動着琴上的銀弦,銀弦發現璀璨奪目、瑰麗清絕的樂聲,比起如玉公主死氣沉沉、一汪死水的樂聲,墨玉的樂聲更顯大氣和巋然。
接着,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墨玉玉手陡地交叉成斜十字狀,右手搭在左手上方,繼續舞動指尖,彈出一串串有力霸氣的樂聲。
兩手交叉都能彈得這麼熟練,墨玉這技藝非同凡響,接着,在衆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墨玉一個轉身,背對着七絃琴,然後將兩手從肩處繞到身後。
立即,那十根如藕般的玉手如人一般在琴絃上輕靈跳躍,琴音磅礴,早就將如玉公主慢悠悠、死氣沉沉的琴音蓋住。
天哪,墨玉公主竟然能夠背對着琴反手彈,這是何種技藝,哪裡傳來的?
所有人都在看墨玉,而如玉公主,怎麼彈那琴音都掩蓋不住墨玉的聲音,她急得緊睨雙眸,試圖將手指加快。
可一加快,她那十根指頭便疼得刀剜,彈出來的琴音也十分難聽,沒有半點墨玉的氣勢。
越是急切,如玉原本淡漠的臉越是扭曲,她微微咬了咬牙,眸光中帶點不易察覺的氣憤,想努力扳回一局,可人家的琴音又美妙又動聽,她的早被掩埋進泥裡。
墨玉的琴音彷彿皎月正要升空,掃射下一道道明麗的光芒照耀大地;又如美麗的夜鶯展翅而去,踏碎滿園的月色,極富穿透力和感染力,聽得在場的人心潮澎湃,振奮人心,卻又不失婉轉與悠揚。
突然,女子玉手一放,那優美的琴音便嘎然而止,但大殿四周似乎還有此曲子環繞,真是繞樑不絕。
聲音才停止,所有人登時拍掌歡呼,那矯揉造作的如玉公主,早被人忘得一乾二淨。
“北齊帝,墨玉公主才藝超羣,深藏不露,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才女人選。”
“能夠反手和揹着彈琴的人,在下還是第一次見,北齊琴藝第一人,非墨玉公主莫屬。”
“很顯然,如玉公主輸了。”
“光是琴藝已經可以看出,墨玉公主當可奪冠,有空在下還要找墨玉公主討教討教。”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全都欽佩的看向璃月,大殿裡皆是一片讚賞之色。
當然,除了平素就討厭墨玉的北齊公主們,北齊十幾名公主臉上全都帶着虛僞的笑,心底則對墨玉恨之入骨。
誰曾想到,一個狗屁不通的草包公主,竟然蛻變得如此厲害,真沒人敢相信。
那一襲黃色龍袍的北齊帝,早吃驚的看着自己的女兒,不過,他是何等精明的人,心裡早有猜測,只是面上沒任何表情。
他自己的女兒他清楚,面前這個墨玉,根本不是真的墨玉,而是另有其人。
不過,無論她是什麼人,她現在的身份是墨玉,她的確爲北齊揚了威,將後周的面子給掃了下去,這對他來說,不是壞事。
“既然大家都推舉墨玉爲北齊第一才女,朕自然不會反對。墨玉琴藝超羣,能詩會畫,配得起第一才女這個名稱,令朕很是欣慰。”
北齊帝說完,四國的那些才子佳人們全都點頭稱是,璃月則滿頭黑線,她竟然不知不覺弄了個才女名頭。
她剛纔只是聽如玉公主的曲子平淡無波,聽着實在乏味,便把自己訓練多遍的《大江東去》彈了一遍,沒想到會取得這麼好的效果。
才訝然間,別人已經朝她投來羨慕的光芒,她只是朝衆人淡然點頭,有着榮寵不驚,沉穩不迫的氣蘊。
北齊帝也讚賞的朝璃月點頭,眼裡盡是驚歎之色,不過那眼底,蘊着深層的懷疑和犀利。
“明日便是武學大會,大家都下去準備準備,爭取一舉奪魁,獲得具有強勁內力的東海琉璃玉珠,成爲一代武學大師。”
“多謝北齊帝,在下等先行告辭。”既然第一才女已經選定,大家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說完後,衆人慢慢退出大殿。
在退出大殿之時,璃月已經捕捉到北齊帝那懷疑的眼神,不過她仍舊鎮定自若的走了出去。
後面的侍衛宮女們抱着一大堆金銀珠寶走出大殿,看得路過的宮女們嘖嘖稱歎。
領着衆人將這些珠寶帶到西偏殿裡,璃月打量了一下墨玉的房間,墨玉的房間很整潔乾淨,還沁着一縷縷臘梅的香氣,比她預想中的好太多。
都說墨玉是個草包公主,但是她的房間卻這麼幹淨,從這點就看出,她不像表面那麼刁蠻,怎麼宮裡的人都沒發現?
現在她要解決的事,如何將這批金銀珠寶運出去,放在皇宮裡,仍舊不是她的,要運出去,纔是自己的。
這是她靠實力贏回來的,人家願賭服輸,她豈有不收的道理?
正躊躇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輕呼聲:“靜王殿下吉祥。”
是墨曜?
璃月一聽,迅速走出廂房,見墨曜正在兩名宮女的帶領下漠然而來。
墨曜真是個心思通透的好男人,她在心底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他。
“好了,都退下。”男子微微挑眉,淡然的看向璃月,小宮女們則迅速退下。
璃月微微轉了轉眼珠,朝墨曜俏皮的道:“公子是不是來爲小女子解急了?”
墨曜嘴角溢起一縷爽朗的笑,輕淡的頷首,“我會派人幫你把東西運出去,有了墨箏的嫁妝,水墨山莊和扶風城,你的勢力會更加鞏固。等你真正強大的那天,再也沒有人敢輕視你,欺負你。”
墨曜的話如同一汪清泉般溫暖人心,聽得璃月頓覺有愧,他對她這麼好,她能用什麼報答他呢。
“謝謝你,墨曜。”璃月眼裡浸着淡淡的霧氣,真誠的看向墨曜。
墨曜神色有些蒼白,烏黑清潤的眼睫微擡,溫潤的道:“明日便是武學大會,我把玄心訣第七層交給你,到時候你靈活運用,希望能奪得那顆琉璃玉珠。有了玉珠,你練到十成沒問題。”
璃月朝墨曜微笑着點頭,兩人並排走進廂房,璃月特意將房門大開,就怕有宮女突然闖進來,誤會些什麼。
把門開着,她們就是想誤會,也沒理由。
接着,兩人並排站着,男子溫潤如玉,女子朗如皎月,兩襲翩躚的身影,真像一對令人羨慕的金童玉女。
璃月隨着墨曜的動作開始出招,仔細聽他說的每一句心法要訣,她要學武,要變得十分強大,只有那樣才能保護自己,和保護最愛的人。
兩人互相凝視一眼,微微淺笑,沒發現門外那一襲落寞孤寂的身影。
和墨曜練完功後,璃月摘了一枝漂亮的雪梅,慢慢走回寢殿。
等回到使者閣,璃月看見大殿裡有一桌冷了的飯菜,雪兒一看到她,便迅速迎了上來。
“小姐,你怎麼現在纔回來?”雪兒慢慢扶起璃月,穿過迴廊,朝廂房走去。
“怎麼了?”回到廂房,璃月將臉上的面具摘下來,將臉上花花綠綠的妝容給清洗乾淨。
雪兒頓了頓,小聲的道:“剛纔王在等你用膳,左等右等不見你來,他一口沒吃就去找你,後面一直沒回來。”
“他去哪了?”
“好像去墨玉的偏殿找你去了。”雪兒將錦帕擰乾,輕輕替璃月擦拭着臉上的水珠,“小姐,以後不要塗那花花綠綠的胭脂了,這樣真傷皮膚。”
“嗯。”璃月淡淡應了一聲,心裡則有些窒息和空洞。
沁驚羽去找她了,那她怎麼沒發現他?她從花園一路趕回來時,沒碰到任何人,不知道沁驚羽有去過。
他該不會看到她和墨曜一起練功,然後生氣的走掉了吧?
想到這裡,她心裡真有些不安,換好着裝,璃月慢慢走到大殿,發現那桌子佳餚仍舊擺在那裡,冰涼且安靜。
微微坐到玉桌前坐下,璃月拿起一雙烏木色的玉箸,剛纔沁驚羽是不是也是一個人坐在這裡,一直在等她?
等待的感覺真不好受,心口悶悶的,好想找個山頭大叫一聲,更想立刻見到等待的他。
璃月正慢慢攪着白色的空碗時,忽然,外面傳來宮女的聲音:“參見王爺。”
他來了?
璃月一聽到他來了,眼底立即浮起一縷欣然的笑,心裡的鬱悶也一掃而空。
兩人清眸對視,男子眼底也閃過一縷愕然的欣喜,不過轉瞬即逝。
璃月細細打量他一眼,朝他淡然點了個頭,便不再言語。
沁驚羽高大俊削的身影不緊不慢走進大殿,一頭烏黑的青絲散落在肩頭,修長的玉手輕執玉簫,眉目如畫,紅脣妖嬈似血,一雙狹眸犀利且冰冷,裡面透着淡淡的孤寂和蒼涼,整個人更顯妖冶與邪美。
他只是漠然看了璃月一眼,便轉身朝寢殿內走去,只留下了襲翩翩身影。
璃月登時有此怔然,這個男人竟然也會耍脾氣?
以前的他很少這樣,只有一次,不知道什麼原因五、六天沒理她。這一次,還想借故重施!
看他那僵硬且淡漠的表情,璃月有些微微着急,他該不會真的以爲自己和墨曜有什麼吧?
算了,先潛心練功,等明日武學大會過了再說。
這一夜,北風凌厲的呼嘯,吹得窗櫺發出冷冷的撞擊聲,整個大殿裡燒着暖爐,暖爐裡的炭火燒得噼裡啪啦作響,將大殿頓時沁得溫暖起來。
璃月將兩根銀針慢慢放到暖爐上,銀針如銀箸那般長,不一會兒便被烤得一片通紅。將銀針烤得通紅之後,璃月又將它們放進水盆裡。
只聽“茲”的一聲,燙熱的銀針與水相碰,發現濃烈的擦響起,聽得邊上的雪兒微微發顫。
“小姐,你真要用這種方法刺激姑爺?萬一沒將姑爺的記憶喚醒,又將他弄昏過去的話,他會生氣的。”雪兒有些爲難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剛纔竟然說要用銀針刺姑爺的穴位,希望將他的記憶喚醒。
雖然大家都希望姑爺恢復記憶,可是這樣做,風險似乎很大,她可不想那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姑爺就這樣消亡。
璃月犀利的冰眸緊緊盯着撈起來的銀針,現在銀針已經被她處理過,沒有細菌,成功機率要大得多。
人左右兩耳至頭頂正中有一條線,在眉心往上時有個交會點,那就是經溢穴。刺激和按摩經溢穴都可清神醒腦,增強記憶力,促進血液流動,還可消除記憶障礙。
所以,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試一試。
將銀針塗上酒精後,璃月和雪兒躡手躡腳的朝沁驚羽的寢殿走去。
等走近寢殿,看到牀上衣襟半敞,露出均勻結實胸膛的俊逸男子,兩人同時別開臉,臉色皆是一片暈紅。
大冬天的,沁驚羽有強勁的內力,不怕寒冷,所以敞着睡很正常。但是,他不要這麼性感好不好?
輕輕走到大牀面前,璃月攸地抽出袖中銀針,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嘩的一聲朝男子經溢穴處刺去。
這一刺,嚇得雪兒趕緊閉上眼睛,而那牀上的男子,則悶哼一聲,陡然睜開眼。
當他看清面前的“兇手”正捏着銀針,有些閃爍的看着自己時,立即雙眸緊睨,輕啐道:“你想謀殺親夫?”
說完,男子五指迅速拔下頭上的銀針,臉上鬱着微微的慍氣。
雪兒急忙害怕的擺手道:“姑爺別誤會,小姐說用針刺激你的穴位,或許可以喚醒你的記憶,她這麼愛你,怎麼可能謀殺你。”
“你出去!”男子毫不留情的睨向雪兒,冷喝一聲,明顯很不爽。
那針刺進經溢穴裡,可不是一般的刺激。可是他再不爽,也竭力忍住,並沒有十分盛怒,只是臉色有些難看。
雪兒見狀,知道姑爺心情不好,大晚上的人家正睡得香,小姐一針給刺下去,不把人氣死纔怪。
幸好姑爺定力夠強,被這麼狠刺了一針,竟然沒發怒,可能因爲是小姐的關係,要是換成別人,早被拉下去砍了。
雪兒一走出去,男子一雙犀利的冰眸便深邃凌厲的睨向犯事的小女人,朱脣微微上揚,眼眸裡盡是邪俛之氣。
璃月忙轉了轉眼珠,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抱歉,如果是平時,你肯定不會讓我扎,所以……”
“所以你就在孤王睡得正沉的時候一針刺下來?”
沁驚羽淡漠的說完,璃月的臉早已浮上一層紅暈,真是羞愧死了。本來想幫他喚起記憶,沒想到把人家惹怒了。
“不是的……”
璃月話還未說完,那狂野霸道的男子早將她一把撈上大牀,以極快的速度將她壓到身下,一雙烏紫瀲灩的雙眸正灼熱的看着她,雙臂強勁有力,身上線條完美,象徵着男性氣息的喉結也微微蠕動。
看到男子這個樣子,璃月心裡立即有些慌亂,難道他要霸王硬上弓?真不該惹這頭野豹的。
淺淺的宮燈照在男子濃密的睫毛上,一張紅脣妖嬈瑰麗,一頭烏黑的青絲傾瀉而下,散落到肩頭,那湖泊色的瀲瞳裡,正閃爍着一種不知名的渴望。
雙眸妖冶逼人,整個人像妖精似的絕美,渾身上下罩着寒冷的涼意,令人不敢接近。
“既然我們是夫妻,就把夫妻間該辦的事辦了。算了算,你已經三、四個月沒開過葷。”
“我不喜歡吃葷菜,我只吃素菜。”璃月趕緊搖頭,眼睛瞪得老大,這該死的沁驚羽,她真不該惹他的。
“由不得你!”男子紅脣冷啓,聲音沙啞且低沉,如同一頭乾渴的獸,低頭便一個霸道將璃月的櫻脣含住,趁她不備時,那靈巧的長舌已經迅速竄進她檀口裡,一路攻城掠地,肆意品嚐着她的芬芳。
“唔……沁驚羽……”璃月想說話,發現他已經霸道的欺了上來,一手緊緊扣住她的頭,另一隻手則緊緊環住她的腰。
好久沒有和他親吻過,他一吻下來,璃月就覺得渾身戰慄,一陣電流從全身滑過,她竟然……很喜歡這種感覺。
男子霸道的在璃月脣上吸吮、嘶咬,似要將她揉進心裡似的,渾身上下一片灼熱。
他在她耳邊輕喃,低咬,溫熱的呼氣,又一路吻向下,所有的吻都狂野中不失溫柔,驚得璃月渾身痙攣,一顆心更是激動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