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師不想帶着一個溼淋淋的人出去……”他脣角勾了勾,微揚的笑意中帶着一絲莫名的失落,利落地轉身,隨即走出了房間……
蘇瞳在原地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眼中不由地一陣狂喜:他答應了!太好了,他答應去把翌雪的屍身尋回來了!
“阿嚏!”溼冷的衣服貼在身上,讓蘇瞳不由地打了一個噴嚏,她這才連忙跑到內屋去換衣服,並且重新跳到溫泉中去取取暖。
她的心中滿是雀躍,以至於沒有在火玉的事情上多加思量——他爲什麼,以不惜傷害自己爲代價,爲的只是在上面刻上她的名字呢?
不消一盞茶的時間,蘇瞳已經將自己收拾完畢,迅速地跑到大廳找炎洛“集合”。
背上的傷剛剛經過溫泉水的這麼一滋潤,疼痛竟然減輕了不少,她不禁懷疑那個溫泉是不是還有療傷的功效?
火兒趴在門檻那邊,看着蘇瞳走近,歡喜地跳起來,啪啦着爪子要蘇瞳抱,眼中滿是依戀。
“走嗎?”蘇瞳抱起它,朝着屋中的兩個男人問了一句,心中卻有些忐忑。
炎洛一直在手中把玩着火玉,修長的指尖劃過玉上的字樣,火紅的玉色和他手上潔白的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給人一種難言的豔麗和寂寥。
他若有所思地掂量着玉佩,保持着沉默,在蘇瞳幾乎沉不住氣的時候,突然起身,朝着門口走了幾步:“出發吧。”
他身後的雁雷也是明顯呼出了一口氣,一直緊握着的拳頭這才鬆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釋然——終於,可以去“接”翌雪回來了。
城南。
三人那裡,已經是日近西山,時至黃昏。
現在擁擠在這裡的百姓早已盡數褪去,街道上再度恢復了一片冷清,蘇瞳問了一個在旁邊正收攤回去的修鞋匠,才知道原因:白天的時候有人在這裡劫屍體的時候,侍衛傷了不少百姓,就有很多看熱鬧地走了。後來鄰國的人馬經過,竟然也沒有對懸在城上的屍體有任何反應,這下,想看好戲的人都走了……
“唉……”修鞋匠長嘆一聲,蒼老的聲音中帶着看破一切的無奈,“這樣的好戲,又豈是這麼容易看到的……”
蘇瞳凝望着他佝僂着的背影走遠,心中不由地感嘆:確實,鄰國的人馬是看在眼裡,有什麼不甘不悅的,肯定也不會當場表示出來。
所謂的好戲,永遠都是在後面,這,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一陣微涼的風吹來,蘇瞳摟了摟懷中的火兒,看着天際那紅豔成一片的晚霞,突然覺得,這很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所謂的安逸,似乎從來都是徒有虛表的表象而已……
“少主?”雁雷看她發呆,走過來叫了她一聲,才讓蘇瞳回過神來,跟上炎洛的腳步,走到城門外,然後擡頭向上——
翌雪依舊在那裡,一席白色的身影,只是經過整整一天的日曬風吹,她本來柔軟的頭髮看起來粗糙不堪,凌亂而骯髒。
“翌雪……”蘇瞳喃喃地開口,看着她屍身的狼狽模樣,不由地爲她心疼。
“對於死了的人來說,屍體怎麼樣,都不重要。”炎洛斜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開口,揚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然後突然揚手,射出藏在袖中的刀片,直接割斷了吊住翌雪脖子的那根繩索,讓她已經僵硬的屍體“碰”地一下重重地落在地上……
雁雷怔了怔——這麼高的距離,這麼粗的繩索,尊主居然一下子就……換了他,是絕對沒有這樣的內力飛出刀片的!
他迅速地回神,連忙衝過去想要抱起翌雪的屍身,守在城牆上的侍衛卻高喊出聲,拉弓搭箭將矛頭對向了他們。
絕對不能讓人搶走這個女人的屍體,這是上級給他們的交代!
“放箭!”城樓上的人大掌一揮,一陣箭雨便射了下來。
炎洛神色一凜,一手摟住蘇瞳,一手揮着白綾纏上雁雷的腰,迅速地後退幾步,將兩人帶出弓箭的攻擊範圍。
“殺!”城牆上那個軒轅瑾的心腹透出一個頭來,看到他們退出去那麼遠,咆哮出聲,指揮着侍衛們衝下城樓去硬拼,“誰能殺了他們,重重有賞!”
重金利用下,那些侍衛們都紅了眼眶,一把抽出腰間的朴刀,高呼着從城樓後面繞下來,殺氣騰騰……
蘇瞳後退一步,看着不遠處翌雪的屍身,又看了看在城樓上待命的幾個弓箭手,不禁咬牙:該死的!在這種隨時會被“瞄準”的情況下,怎麼去把翌雪拉過來?
她求助地側頭,看向炎洛,卻見他不慌不忙地撫上旁邊的一根木柱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像是在探查着木材的好壞……
“喂!”蘇瞳拉了拉他的衣袖,沉不住氣地正想開口,卻在見到炎洛口中唸唸有詞的模樣時頓了頓——他上次也是這樣,控制了皇上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