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一輛馬車在幾十人的保護下,徜徉在黃沙漫天的過道上,顛簸着向鄰國靠近。
宇文飛揚坐在車頭,看着那漸漸清晰的城門,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他心裡亂得很,不知道應該怎麼向宇文墨交代,所以儘量將速度放到最短,可終究還是到了!
他掀開簾子,往車內看了一眼——雪白的狐裘上,她依舊沉沉地睡着,手上的傷口已經結上了疤,卻依舊刺痛着他的眼。
那駭人的傷痕,還在時時刻刻提醒着,他對她做出過怎樣禽獸的行爲!
“唉!”宇文飛揚捏緊了拳頭,重重地朝着自己的大腿捶打下去,隨即放下簾子,將目光移向前方:按照時間算的話?那個藥也快失效了!
蘇瞳也快醒來了吧?
現在他不止不知道如何面對大哥,更不知道如何面對蘇瞳了!
“咔噠”一聲,因爲他的走神,馬車碾上一塊碎石,劇烈地顛簸了一下,車軲轆發出了難聽的碎響。
“飛揚將軍,您沒事吧?”走在邊上的下屬立即勒馬開口,看着宇文飛揚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眉頭緊了緊,請示出聲,“要不還是讓屬下來駕車吧?”
這一路上宇文飛揚總讓人覺得怪怪的,從他單槍匹馬將那個女人抱回來開始,就沒有正常過!他堅持親自將這個女人抱上馬車,然後又親自駕車,以最慢的速度朝着鄰國行進……
而自始自終,他們這些下屬,都不知道車上的女人到底是誰?而且宇文飛揚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作風,讓他們又不敢問!
“不用。”宇文飛揚搖了搖頭,雙手握緊了繮繩,眸中的清冷更甚了一分,目光看着城池的方向,“你騎自己的馬就好。”
下屬的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什麼又忍了下去,悻悻地將馬朝着邊上移了移,繼續無聲地陪着他往前走……
“吱呀吱呀”陳舊的車軲轆經過這長途的顛簸,不斷地發出難聽的聲響,讓車中沉睡的人眉頭不由的緊蹙,半響終於不耐地輕嘆:“唉,誰家修自來水啊,吵死了……”
她一邊嘀咕着一邊睜開眼,卻在看到車中的景象時,不由地愣了愣——這是哪裡?
蘇瞳怔怔地拿起剛剛墊在身下的狐裘,眯着眼睛卻找不到一點熟悉的感覺,馬車晃盪了兩下,纔將她漂移的思緒拽了回來,讓她意識到自己是處在行走的馬車中。
剛剛明明是在河邊睡下的……
難道軒轅皓用馬車來接她了?!
想到這裡,蘇瞳不由的一喜,欣快地起身去掀開簾子:“軒……”
話說到一半,她便停住了,看着坐在車頭上的宇文飛揚,心中瞬間涌上一抹不好的預感!她連忙擡頭朝着遠處望去,在看到黃沙中漸行漸近的城池時,心中又是猛地一沉——皇甫王朝,她又回來了!
該死的,看來這個宇文飛揚醒得太早了!她又被帶回這個鬼地方了!
宇文飛揚也是一震,沒有想到蘇瞳在這個時候醒來!他倉惶地躲避着她的目光,手中的繮繩不小心拽緊了幾分,讓馬嘶鳴着倒退了一步。馬車也因此劇烈地一顫,蘇瞳重心不穩,眼看着便要朝車廂中栽倒下去。
“小心!”宇文飛揚驚呼出聲,想也沒想地拉住她,卻在觸碰到她手指的那一剎那,猛然間想到什麼,臉色煞白地將她的手重新甩開。
“啊!”蘇瞳驚叫一聲,再度重重地摔了下去,身子倒在狐裘上,腦袋磕在凳子上,撞得她當下頭頂冒星星。
靠——!
你丫不想拉就索性不要拉啊!拉了又甩開算什麼?丫的扔鐵餅麼?
“你沒事吧?”宇文飛揚連忙勒馬停車,在蘇瞳的頭因此又磕了幾下後,衝進來關切地開口,一臉的愧疚,欲言又止,“抱歉,我……”
看着摔在馬車中四腳朝天的蘇瞳,他彆扭地別過臉不想看到她的狼狽,腦中努力不去想她姿勢不雅的模樣。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你的人早就被我劈了!”蘇瞳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嘀咕,狼狽地從馬車中爬了出來,揉着自己發痛的腦袋,在放下手的時候才忽然發現手上的傷口竟然已經結疤。
咦?好快!
嗜血花什麼時候變成迅速療傷的神藥了?還是她什麼時候變成迅速康復的金剛了?
“我知道……”宇文飛揚喃喃地應聲,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臉色灰暗地低下了頭——她說如果道歉有用的話,她早就劈了他了!看來,她是真的恨透了他!
他這樣的態度,反倒是讓蘇瞳怔住了,眼睛眨巴了幾下,不可思議地看着宇文飛揚:爲什麼他一副愧疚到想死的表情?其實摔她一下,也不是那麼嚴重啊……
這廝什麼時候對她態度這麼“好”了?
蘇瞳擰着眉毛,糾結地看着他,手指正好無意識地撥弄着手腕上的疤,腦中正思量着怎麼再從這個地方回到軒轅王朝?畢竟上次替嫁她幾乎都在睡,兩國的距離是多少她不清楚,方向她只是隱約清楚……
但是她才睡了一覺,快馬加鞭應該不會很長時間吧?
只是她這個無意識的動作,不小心又刺激到了宇文飛揚的神經,他以爲她又要想不開,急得顧不上男女有別,一下子握上她的手腕:“你……你別割了!長了幾天好不容易纔長好的……”
“長了幾天……”蘇瞳喃喃地重複出聲,說到一半猛然也急了,反客爲主地拽住她的衣領,“你說長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