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衝進來拉走她算什麼?不可理喻!再差一點她就成功了!
聽到她的話,宇文墨怔住,僵立在那裡,呆呆地看着蘇瞳,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是……意外嗎?”
在宇文飛揚臨終之時,他有交代這只是一場意外,還特意叮囑他不要追查,他當時只是覺得奇怪,沒想到……其中真的有端倪!
“啪”地一巴掌,蘇瞳再度重重地閃上去,咬牙切齒地吼出來:“宇文墨,拜託你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有意外身上會被捅這麼多刀的嗎?”
她憤恨的嗓音不小,驚擾了不遠處掃地的宮女太監,引來他們的側目。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蘇瞳不爽地朝着那些好奇的眼睛吼過去,嚇得他們丟下掃把就跑——這種熱鬧絕對不是適合她們圍觀的!直到這個秘密,她們以後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誰……殺了他?”宇文墨沉默了半響,才緩緩地轉過臉,眼中充斥着凝重和痛苦。他努了努脣,縱使心中已經猜到了一個人,卻還是不想承認,低啞地開口:“請你告訴我……”
他只有一個弟弟,他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哪怕……兇手真的是他猜到的那個人!
“是皇帝……”蘇瞳輕嘆一聲,無奈地別開眼,剛剛的囂張和憤怒全部收了進去,徒留一片苦澀。
宇文墨完全沉默下來,擰着眉頭,低垂着頭不說話,蘇瞳也只能站着陪他沉默……畢竟他是死者家屬,她明白他心中的難受。
況且宇文墨貴爲皇甫王朝第一猛將,他對皇室的衷心也是有目共睹,現在他最衷心的人殺了他最親的人,這種感覺……不是一個簡單的矛盾就能概括的。
“其實,他的人,是派來殺我的。”思量了半響,蘇瞳淡淡地開口,終究不想逃避自己應有的責任,“宇文飛揚當時爲了保護我才衝上去,他本來應該贏的,可是估計是他認出了那些兇手……”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宇文墨喃喃地接口,眼眶中明顯涌上了淡淡的紅,這個在沙場流血流汗不流淚的男人,終於在這一刻,被折磨得幾乎崩潰。
他理解宇文飛揚當時的想法,若是皇帝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肯定也會將命奉上!只是,心裡不甘吶!爲何,要殺忠臣?
“什麼狗屁話!”蘇瞳在聽到他的這句話時,終於忍不住爆發了,衝動地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你和宇文飛揚一樣蠢!命是自己的!憑什麼他要就給他,你就沒有想過他是昏君嗎?你就不知道反抗嗎?”
他的質問讓他的心中涌上一層難言的痛,嘴巴張了張,終於還是找不到半點解釋,頹然地沉默下來。
現在他心中的想法,她又怎麼會懂?
“宇文墨,別這副死人樣!有種就衝進去直接問他呀!”見他不言,蘇瞳吼出來,繼續施加着壓力,不忿地繼續,“你不敢,那我去!這次你別攔着我,我剛剛就差點問出來了,我一定要讓他親口……”
“你說什麼?”直到蘇瞳說到這裡,宇文墨才猛然有了反應,在她轉身之際猛地扯住她的肩膀,瞬間強行將她的身體掰了過來,“你剛剛質問皇上了?”
她怎麼敢?
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平時說話都要畢恭畢敬,若是質問,豈非玩命?
“不錯!”蘇瞳傲然宣告,大力地撇開宇文墨的手,不悅地低吼出來,“你別攔着我!宇文飛揚是爲我而死,我也要給他一個交代!我不能讓他泉下難安!”
“蘇瞳!”他低叫她,大步向前追上,執意擋在她的面前,卻被蘇瞳更大力地推開。
他再追上去,蘇瞳這次連瞧都不瞧他,直接擡腿朝他踹過去。
他可以奉行君臣之禮,繼續畏畏縮縮地當他的第一大將軍,但是她做不到!她是蘇瞳!她的眼裡容不得沙子!
“你滾開!”在他又一次攔在她身前時,蘇瞳終於煩躁地吼出來,“你不去可以啊!我又沒求着巴着讓你去,你憑什麼攔我!”
“我是他哥,我比誰都更想給他一個交代!”就在蘇瞳極力推搡着他的胸膛時,宇文墨突然吼出聲來。
像是離羣的鴻雁,發出絕望的悲鳴,讓蘇瞳也不由的一震,被他聲音中的哀傷感染到,感覺耳膜震了震,鼻翼間不由地泛上一層酸楚。
“那爲什麼……”她擡頭,情緒明顯平靜了許多,想要好好問個明白,卻在看到他眼中的淚時閉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宇文飛揚的死,真的讓他身心崩潰了。
“他是皇帝,我這麼衝進去,就叫弒君,你明白麼?”深吸了一口氣,宇文墨儘量隱藏住自己的失態,調整了半響,主動牽上蘇瞳的手,“而且,你也不能去,因爲,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我……”
“你手上的那串珠子,是他此生最大的忌憚。現在他既然知道了那串珠子的存在,便肯定會誅殺任何和珠子有關的人。”宇文墨幽幽地解釋,嘆了一句,“他是一國之君,總要保住自己的權利。”
在皇位面前,他們這些人的生命,算得了什麼?
“什麼珠子?”蘇瞳錯愕,甚至忘了宇文墨還牽着她的手,竟然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我怎麼不知道珠子的事情?”
她猛然覺得自己漏掉了一步,漏掉了貫穿所有事情始末的關鍵——也就是,皇帝殺她、害死宇文飛揚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