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小鎮上一家簡陋的醫館中。
金線一手支撐這下巴,坐在圓桌旁打着瞌睡,守着房間中依舊昏迷不醒的男人。
屋中靜得出奇,直到“碰”地一聲,她手臂一鬆,頭重重地磕在桌面上。
“哎喲!”
她低咒着爬起來,瞥了一眼躺在旁邊的宇文墨——還是沒有醒!
唉,這個男人真是可憐……
醫館中的大夫說他一年前是失血過多,腦袋裡出現了點問題纔會突然失去記憶的,現在應該是受到了重大的刺激,比如說重現了以前的情景,所以腦子裡的某一塊突然“通”了,記憶又突然回來了!
只是這對於他來說是二度受創,什麼時候能醒來,還不一定……
大夫的話,金線也沒怎麼聽懂,醫學方面的東西,她沒興趣。
只知道這個男人的記憶是恢復了,但是什麼時候醒來就不一定了。
“真是的,一句話就交代完的事情,和我解釋這麼多做什麼?”想起大夫的話,金線皺了皺眉頭,小聲嘀咕了幾句,然後起身,緩緩地朝着他牀邊走去。
她的腳上已經上了藥,但是走路的時候依舊有些微微的疼,在走到牀沿的時候,不小心趔趄了一下,重心不穩地栽倒到了他牀上。
撞到他身上的時候,金線的呼吸不禁一窒,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自己的心房也不由猛地一顫——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小臉微紅,她緩緩地爬起來,這才仔細地看着宇文墨的長相,情不自禁地伸出蔥白的手指,在他的臉上描摹着他的輪廓。
“你長得真好看!”她癡癡地說着,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來,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安安穩穩的在牀沿上坐好。
她透過稀疏的窗櫺,看着外面的朦朧的月光出神,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和宇文墨吐露心聲:“不知道皇甫王朝的皇帝,有沒有你長得好看?”
“父皇讓我嫁給皇甫王朝的皇帝,但是我不認識他的,我就想來看看,看看我就回去。”漆黑的夜中,只剩下她柔軟細小的聲音,“要是他和你一樣好看,和你一樣是好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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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宇文墨都沒有醒來。
戲班裡的人來看過一次,班主看着躺在牀上像活死人一樣的男子,皺着眉頭,無奈地搖了搖頭,用大煙杆敲了敲桌子:“他是醒不過來了吧?”
“我不知道。”金線一臉茫然,大夫都不肯定的事情,她怎麼可能肯定?
“他是救了你的恩人,你留在這裡照顧他也是應該的。”沉默了一下,班主開口,同時從口袋中掏出一袋子碎銀子,遞到了她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她秀眉一蹙,捻開布袋翻看了眼銀子,滿臉的不解。
“戲班不是在一個地方常駐的,我們要走了。”他努了努嘴脣,將錢袋往金線壞中一塞,“他,就由你來照顧吧。”
說完,轉身擡腳便跨出了屋子……
“等等!”金線還沒有來得及上去追,那個班主就像逃命一樣跑得無影無蹤了。
幫他們幹了一年的活,他出這麼多銀子也算是對得起他了!萬一他以後一直醒不過來,戲班也經不起他這麼拖着……
於是,宇文墨就這樣被戲班拋棄,只能由金線照顧。
禍不單行,第二天,醫館的大夫就委婉地請他們離開了。
畢竟宇文墨現在醒不醒來,完全是看他自己的意願,根本沒有什麼治療價值,大夫也幫不上什麼忙,在這裡反而影響了其他病人看病。
沒有辦法,金線只能僱了一輛馬車,將宇文墨接走。
“唉,本來你是我的恩人呢,現在我們是不是扯平了?”
馬車走到荒郊野外的時候,金線突然淡淡地嘆道,還想回身說什麼,天空卻突然烏雲密佈,大雨瞬間傾盆而下……
金線連忙駕車找了個多雨的石壁,自己卻還是被淋了個溼透。
看着外面電閃雷鳴的架勢,這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了!
“阿嚏!”身上溼透,席捲而來的涼意讓金線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身體朝着馬車裡面縮了縮。
她看到裡面的宇文墨依舊一動不動地睡着,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咬了咬牙,終於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爬進馬車,小心地拉好了四周的簾子,然後在裡面將自己的溼衣服全部脫了下來,掛在了一邊。
要是穿着的話,她肯定會感冒的!
反正宇文墨也醒不過來,她這樣也沒有人會看見……
這麼想着,金線便心安理得地光着,背對着宇文墨趴在窗戶上,掀開布簾的一角等着停雨的時候。
“我還想去都城看皇帝呢,你要是醒不過來的話,我能不能帶你一起去啊?”金線自言自語地嘀咕,頓了半響,才陡然間回身,腿不小心一軟,正好撲倒在了宇文墨的胸膛上……
“咳咳!”宇文墨皺着眉頭重重地咳了幾聲,竟然在這一瞬間有了反應。
金線一愣,就這麼傻乎乎地趴在他的胸膛上,腦中一片空白,看到他的眼睛睜開,下一秒尷尬地四目相對……
“你……”他茫然地想了想,終於將所有的記憶都理順,蹙眉反射性地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金線,你做什麼?”
他顯然不知道她沒有穿衣服。
這樣反射性地將她一推,然後他再順勢坐起身,瞬間便將她看得清清楚楚……
“啊!”金線停頓了兩秒鐘,終於羞紅了雙頰,尖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