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法陣便是一開始想用鐵鏈將飛僵拉進來的法陣。本是由至少三爲老輩人同時操控,然而如今卻只能由老鬼一人主持。
飛僵被撞入法陣的瞬間,一張金光閃耀的大網從地面升起,將飛僵兜在其中。
只見老鬼手中法劍扎穿一張黃符,法劍輕抖黃符無火自燃,幾乎同一時間大網猛然收緊,死死的捆綁住了飛僵。
金芒閃動,飛僵厲聲嘶吼,跳着單腳雙爪抓住大網想要撕扯開來。只是這張灌注了法力的大網又豈是那麼簡單。唯一可惜的便是打鬥了這麼久的時間,老鬼的法力也被耗去了大半。有些力不從心了。
祭臺上,老鬼拿起一疊黃符,口中唸咒伸手便向飛僵扔了過去。黃符在空中撒亂開來,卻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着覆蓋飛僵全身。
黃符似有千斤之力般,貼上飛僵的瞬間便將它壓得趴在了地面。老鬼心中鬆了口氣,剛欲邁步行至飛僵身側時。卻見飛僵口中獠牙暴漲,發出一聲癲瘋般的嘶吼,一口咬住大網,在老鬼驚駭的目光中,飛僵口中竟然開始溢出黑色污血。
“不好。。它在污染法器。”老鬼驚呼出聲,可是待他想要制止卻已經晚了一步。
飛僵修煉數百年,吸納地脈陰煞之氣,體內污穢精血是何其的陰邪,閃耀金芒的大網剛一接觸到污血的瞬間便失了靈性,從一件法器變爲普通繩網,被飛僵雙爪輕輕拉扯就破開一個大洞。
飛僵憑空直立而起,轉向老鬼的方向就蹦了過來。此時老鬼卻因法器被毀遭到法力反噬,他嘴角流血,腳步趔趄向後倒退。
眼看老鬼就要被飛僵追上,卻在這時從旁閃出一個人影,抱起老鬼抗在肩上拔腿就跑。
武鍾毅定眼看去,竟是一直跟隨在野九身旁救治傷員的野沙。野沙有着一股怪力,接觸這麼久的時間武鍾毅自然十分清楚。見他救走了老鬼,終於鬆了口氣。握緊手中的短刃,他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戰鬥準備。
就走剛纔飛僵逼出體內污穢精血時,藏匿在他影子中的墨靈終於開口了;“它失了精血元氣大傷,我附身短刃,將之插入飛僵眉心之間,我去奪了它的精氣。”
眼見老鬼身受重傷。飛僵又開始逞兇,在場之人無不緊張擔憂,只是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武鍾毅手上的短刃在陽光照耀下,竟然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黑氣。
陸風已經纏住了飛僵,情況果真如墨靈所說,失了污穢精血,飛僵元氣大傷,此時和它纏鬥的幾人就能明顯察覺。法器擊打在飛僵身軀上竟然能起到細微效果。
飛僵被逼入了絕境,此時它顯得更加瘋狂。幸好先前已經斷了它一條小腿。衆人面對鐵鉤般的爪子,能夠從容閃躲避開。
突然,飛僵一抓打斷陸風的金錢劍,就在它仰頭嘶吼時,隱在一旁的武鍾毅雙目精光爆射。兩腳發力從飛僵背後迅速衝來,待他靠近飛僵後雙腿下蹲猛然發力。整個人凌空飛起,在半空中腳朝上頭向下倒翻躍至飛僵頭頂處,他雙眼凌厲冷酷,右手短刃精準的插入飛僵眉心。
“嗷....”
突然而來的一擊讓飛僵措手不及,任憑武鍾毅落下地面逃去遠處後,它才發出一聲驚天巨吼。雙爪急忙擡起就要拔出眉心短刃,卻被短刃上冒出的一股黑影擋在外面。
曠野上響起“桀桀”怪笑,頓時飛僵的面色迅速變黑。它單腳站在原地,雙爪仍在和短刃上冒出的黑影較勁。從面孔開始不到半刻時間竟然全身發黑。
“快看斷腿。。那是什麼。”一聲突兀的喊叫聲響起,衆人循聲望向,只見飛僵短腿傷口處不知何時開始,竟然開始滴落黑色液體。一股腥臭之味傳來。
“那是腐屍水,他竟然在腐爛。”老鬼在野沙的攙扶下走到前方。雖然驚異但更多的還是歡喜。“武小哥的手段厲害啊。”望着回到陸風身邊的武鍾毅,老鬼也由得出聲誇獎。“嘿嘿。。。”站在他身邊的野沙聽到這句話後,樂的呵呵直笑。
“他不簡單的。”野九不知何時也到了,望着還在不斷和短刃較勁的飛僵,渾濁的目光深處深邃不可見。
飛僵的確在開始腐爛,墨靈透過短刃進入到它的體內,將他數百年來修煉出的陰煞精氣全部吸食而空。沒了精氣又損了污穢精血,在這早晨陽光之下,被着天地最強烈的陽剛之氣照在身上,由不得他開始融化腐朽。
當飛僵完全化作一灘爛泥後,許多年輕的趕屍人竟然坐倒地面放聲大哭了起來。就在這龍山東郊外的大戰中,他們一共失去了二十多位同伴,六位老前輩也死傷過半。重傷的二位如今還依然生死不知。
武鍾毅收回了短刃,望着正在處理那堆爛泥腐肉的趕屍人,搖了搖頭,走回了野九身邊。
他一路走來,所有趕屍人讓開了一條道路,向他投來了感激和敬佩的目光。這一戰中他的表現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從最開始的夜探深山,剿滅養屍地,再到之後的佈置陷阱生死搏鬥,這位非湘西地界的驅鬼人,此時得到了所有湘西人的認可和敬重。
野九什麼也沒說,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臂膀。帶着他們拖着疲憊的身體返回龍山的家。
一場危機終於結束了,部隊放開了封鎖,雖然自始至終都是用“猛虎”出逃代替了飛僵,但是這些遮蓋真相的消息,又有幾人會真的相信呢。畢竟自古開始湘西多詭異,這片地界古來就是殭屍橫行之地。數百上千年間,這裡流傳着無數有關殭屍的傳說。是真是假皆在世人談笑間而已。
乘上了開往盧縣的火車,武鍾毅帶着野沙和成熟的變異蠱蟲終於開始返回之行,墨靈又一次的和他失去了聯繫,武鍾毅清楚這都是它吸收了飛僵的陰煞之氣造成的。他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想必這次它又能恢復些實力了吧。”
“武哥,笑什麼呢?”坐在他對面的野沙見到他突然微笑,有些好奇的發問;“想到啥高興事了?”
在出發之前野沙還特意跑去買了兩身新衣服,理了短髮平頭人也精神了很多。
“沒什麼。馬上要回去了,後面就要麻煩你了。”收回了胡亂的思緒,笑着說;“等事情都結束後,我就待你去見師父。”
“放心吧武哥,師父教導的東西我都已經熟悉了,沒問題的。”野沙知道武鍾毅擔心什麼,也清楚了這次要去救治的人對他十分重要。“見梅大師的事情什麼時候都可以,反正這次師父讓我在外面對歷練些時日。”
武鍾毅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心中清楚,野沙這次出來怕是很難在見到野九了,他們這個行當的人,對於自己大限之日都能夠準確的預測。想到這些後再去看一臉興奮的野沙,武鍾毅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若不是自己的出現,野沙應該能在野九身邊伺候他終老吧。
野沙今年二十出頭,從小便失了父母,當年他的父母在湘西地界也是一對名人,皆是趕屍人和巫師中的佼佼者,誰知有了野沙不久後,這兩人便神秘失蹤了,只留下了幼小他。
野九其實是野沙一房叔父,他收養了野沙,自幼便傳授巫蠱術,野沙很有這方面的天賦,八歲那年就培養出了自己的第一隻蠱蟲“金蠶蠱”。這也就是野沙的本命蠱蟲。當然作爲白苗一脈,本命蠱蟲更多的作用便是解除毒素和強壯身體。想必這也是造成他有一身怪力的原因。
次日下午,武鍾毅帶着野沙終於回到了李龍的道觀,又休息的一夜之後,第二日便準備開始爲張雨佳去除蠱蟲。
然而等到動手之時,才發現事情遠不是想象的那般簡單,張雨佳身體中封住蠱蟲並不是簡單的變異。每當快將它引出張雨佳體內時,那隻蠱蟲都會突然全身顫抖,接着便快速縮回。這讓一旁的武鍾毅恨得眉頭大皺,更是急的野沙渾身大汗。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時,墨靈的聲音卻突然出現在武鍾毅的腦中。原來就在王然的本命蠱從張雨佳耳洞中出現時,墨靈竟從它身上感應到了一絲鬼氣。
再又一次失敗後,武鍾毅轉身出了房間,等他在回來之時,懷裡卻抱着一隻毛色雪白的貓,正是在養屍地被墨靈抓到的那隻貓妖。貓本就最接近死道的生靈之一,對於鬼魂之類的存在天生便是極度敏感,這隻白貓已經成了妖,有着震懾鬼魂的威力。
有了這隻貓妖的存在,野沙便開始了再一次的救治,這一次很順利的便將張雨佳體內的蠱蟲引誘了出來,二隻變異蠱蟲剛接觸後便是一場死鬥。不過很明顯野沙的蠱蟲不是對手,直到他最後放出了自己的本命金蠶蠱,二對一的情況下,這纔將王然的那隻蠱蟲滅殺吞噬。
道觀客廳中,武鍾毅和李龍相對而坐。
“你真的決定這樣做嗎?”李龍皺着雙眉,他有些不理解武鍾毅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嗯.”武鍾毅沉吟的點了點頭。“李哥,雨佳的情況你也清楚,她是偷入輪迴的,記憶並不是真的全部消除。”見到李龍點頭,他接着說;“我怕這件事和我的出現讓她回憶起什麼,我能感覺到,她對我的出現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聽了武鍾毅的這番話,李龍不禁回想起來,確實發現自從那次異度空間之後,張雨佳看武鍾毅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一點也不像剛剛認識的陌生人。
“也許你是對的,但是.....”
“李哥不用說了,現在時機還不到。”武鍾毅打斷了李龍的話,他的雙目逐漸凌厲,一股強大自信散發而出;“等一切都準備好,就算地獄降臨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