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跟隨沈雨晴行走約莫數分鐘後她便停下腳步。
擡頭看去,路邊一張方桌後正站着一名身材矮胖的老者。
老者看上去大概已至知天命的年歲,黑色瓜皮帽下頭髮花白,鬍鬚垂落胸前。
鼻樑上戴着一副黑色圓框墨鏡,倒有幾分江湖騙子模樣。
方桌之上放置着一把茶壺和三盞茶杯,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方桌一側豎立着一根拇指粗細的竹棍,上面掛着豎旗,上書三個字:包打聽。
老者聽聞身前來人,摸索椅子坐下,捋了捋胸前花白鬍須,和善道:“三位來此想要詢問何事,我包打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包爺,我的聲音你可還聽得出來?”沈雨晴看着眼前老者笑道。
老者聽到沈雨晴的聲音之後立即站起身來,身形向前一探,雙手恭敬作揖道:“大小姐,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您可真是稀客,趕緊坐下我給您衝杯茶水。”
言罷老者慌忙將身後木椅拉到沈雨晴旁邊,隨後從方桌下拿出三盞新茶杯,倒滿茶水後遞到我們三人面前。
“包爺不必麻煩了,此番前來就是想向你打聽點事,問完我們就走。”沈雨晴看着老者說道。
“什麼事?”老者問道。
“我們想尋個人,此人名叫沈御樓,現在下落不明,但可以肯定他目前還在天京。”
“你雖說叫包打聽但如此精確之事斷然不知,所以我想請斥候堂幫忙,但你也知道斥候堂弟子隱於鬧市,要想找到他們並不容易,所以我想請你告訴我們斥候堂所處之地。”沈雨晴沉聲道。
老者聽後沉思片刻,說斥候堂雖說在全國各地都有分支,但想要找到並不容易,因爲他們會隨時變換地點。
今日在此處,明日有可能就在別處,如今他只知道數月前斥候堂位於天京博陽湖附近,但現在有沒有換地方並不知曉。
“包爺,您既然被鬼道稱爲包打聽,自然有您過人之處,能不能幫我們查詢一下現在斥候堂所處何地?”沈雨晴恭維道。
“既然大小姐開口老夫又豈能駁了面子,現在就給大小姐查一下,請稍候。”
老者言罷彎腰從方桌之下取出一截長約三十公分的竹筒。
他將上方竹蓋取下,裡面插着數根捲起的三角旗,旗子抽出後老者抓住底部竹棍,手腕一甩,只聽啪的一聲旗子瞬間展開。
一共五面旗,共分五色,分別是赤、青、黑、黃、白。
每一面旗子上面都繡着一個小鬼,這些小鬼猙獰滿目,如同地府羅剎,在小鬼旁還繡着一個令字。
“五色御魂旗!”我看着五面旗子脫口而出。
“沒想到小兄弟竟然識得我手中的旗子,沒錯,這的確是五色御魂旗,裡面困着我煉製的五隻小鬼,只要令旗一甩五隻小鬼便會四散打探消息,你們只需在此等候片刻便可知道斥候堂的下落。”
話音剛落老者雙手合十,將五色御魂旗夾在雙掌之中,隨後他口中默唸敕令,伴隨着咒語響起他的雙手開始不停擺動。
五色御魂旗在慣性的作用之下不停晃動,數秒之後一陣陰風乍起,緊接着我就看到五道光束從旗中飛出落在我和秦嘯虎等人身邊。
轉頭看去,地面上落着五道光影,與旗子顏色相同,不過光影混沌,依稀能夠看出人形卻看不出具體模樣。
“五鬼前來領命,不知包爺有何吩咐!”五道光影用沙啞低沉的聲音異口同聲道。
“替老夫查一下斥候堂如今所處何地,給你們一盞茶的功夫,速去速回!”
老者一聲令下猛然雙手落下,只聽砰的一聲五色御魂旗便插在木桌之上。
伴隨着木棍插入桌面,五道光影瞬間消散,朝着四面八方而去,很快便不見蹤影。
正在我們觀望五鬼消失方向之時耳畔傳來老者的聲音:“大小姐,你和兩位先喝杯茶,一盞茶之後五鬼肯定會前來複命。”
沈雨晴微笑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即將茶杯放下,笑道:“包爺,這大紅袍應該還是我三年前送給你的吧,你到現在還沒喝完?”
“這武夷山凌絕峰的大紅袍可是稀罕物,再說是大小姐相送我又豈會捨得這麼快喝完,平日我都是喝普通茶水,來到鬼市一般纔會泡上一壺,充充場面。”老者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若是喜歡過段時間我再派人給你送點過來。”說完沈雨晴轉身面向我和秦嘯虎,冷聲道:“我去附近逛逛,看看有沒有什麼稀罕玩意,你們兩個在此等候,可別給我惹麻煩。”
沈雨晴離開之後我立即看向老者,恭敬道:“包爺,這沈姑娘到底什麼來頭,爲何你們都稱她爲大小姐?”
老者聞言面色一怔,詫異道:“你們二位和大小姐不是朋友嗎,難道你們不知道她的來歷?”
“我們與沈姑娘相識不過短短數日,雖說是朋友但也不清楚她的來歷,所以還請包爺告訴我們。”我開口說道。
老者聽後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咂摸了兩下味道,隨即面露笑意:“小夥子,老夫雖說叫包打聽,可這嘴上不是沒有把門的,你們一路走來這鬼市上的攤販應該也都給大小姐打過招呼,想必這疑惑不是現在纔有的。”
“既然大小姐不肯說那我也不敢開口,我這張嘴可是吃飯的傢伙事,萬一要是讓大小姐拿針給我封上那我還怎麼做生意,你說是不是?”
都說人越老越糊塗,鬼越老越精,這句話說的是一點不假。
眼前老者絕對是個老油子,察言觀色的能力非一般人可比。
他知道我們先前肯定已經詢問過沈雨晴,既然沈雨晴不肯說他自然也不敢隨便開口。
萬一要是惹怒沈雨晴肯定有他好受的,畢竟沈雨晴可不是個善茬。
見老者委婉拒絕我們也不好再繼續追問,只得一邊喝茶一邊等五鬼回來。
約莫大概等了有七八分鐘後五道光影同時落在方桌前,其中青色光影上前一步開口道:“包爺,斥候堂下落已經打聽清楚,天京分支目前位於白蕉山下凌煙閣。”
“凌煙閣?”老者停頓片刻繼而說道:“好,你們先行魂歸五色旗,待老夫有事再叫你們!”
話音剛落老者手臂橫掃桌面,頃刻間五色御魂旗便被其握在掌心。
只見老者用力一甩,五道光影隨之被吸入旗中,待旗子捲起後被老者重新插入竹筒。
老者剛想竹筒收回桌下沈雨晴便行至方桌前,她轉頭看了我一眼,問我情況如何。
我將五鬼帶回來的信息告訴了沈雨晴,沈雨晴聽後點點頭,看着老者說道:“包爺,今日算雨晴欠你個人情,日後以大紅袍還禮!”
“好嘞,那老夫可等着大小姐的大紅袍了!”老者欣喜道。
打探完消息之後我們三人便離開了鬼市,回到衚衕後我轉頭看向沈雨晴,開口道:“謝了沈姑娘,如今我們已經得知斥候堂的下落,那麼就由我和嘯虎前去就行。”
“什麼意思?卸磨殺驢還是鳥盡弓藏?”沈雨晴冷聲質問道。
我剛要開口解釋,這時秦嘯虎眯着眼睛笑道:“沈姑娘,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驢還是鳥啊?”
聞聽此言沈雨晴剛想發作,我連忙擡腿踹了秦嘯虎一腳:“嘯虎,你胡說些什麼,沈姑娘爲了沈叔的事情忙前忙後你還在這胡說八道。”
“我……我就是開個玩笑。”秦嘯虎揉着屁股委屈道。
沈雨晴看到秦嘯虎這幅狼狽模樣撲哧笑出聲來,見狀我連忙趁機解釋道:“沈姑娘,你已經幫了不少忙了,我之所以不讓你繼續插手是不想讓你遇到危險,畢竟沈叔現在很有可能還在蕭敬山手中。”
“那蕭敬山可不是良善之輩,連自己親生父親和手足兄弟都下得去手,更何況是其他人,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