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五口棺木中的煞靈現身,四下白霧昭昭,視線變得異常混沌。
連皎潔月色都無法穿破白霧,就像被一塊巨大的白色屏障所遮蔽一般。
荒地之上陰風四起,呼嘯之聲不絕於耳,雜草被陰風吹襲,發出沙沙聲響。
靠近棺木的雜草更是接連枯萎,看樣子已經被這其間煞氣所侵蝕,由此可見這五口棺木中的煞靈遠比在村中院落見到的厲鬼厲害十倍百倍。
“少說廢話,今日我就要看看這五行煞靈能不能破了你的狴犴金睛袋!”
屍娘子叱喝之聲猶如霹靂炸耳,旋即五口棺槨中的煞靈同時出動。
剎那間猛烈的陰煞之氣撲面而來,四周溫度驟降,連窗戶玻璃上都起了一層白霜。
十戒和尚眼見煞靈前來不敢有絲毫怠慢,剛將狴犴金睛袋拿到身前,這時突然一陣咒語聲響徹天地:“天地玄宗,萬氣之根。四靈天燈,六甲六丁。助我滅精,妖魔亡形。五行三界,八卦斬鬼。急急如律令!”
說話間一道刺眼金光不知從何處而來,去向正是五行煞靈所處之地。
金光乍現間瞬時化作五把鋒利長刀,直朝五口棺槨劈將而去。
這五把長刀每一把皆有三四米長短,通身金光流動,現身之際將周圍濃重陰霧震散開來。
屍娘子眼見長刀即將劈落棺槨,連忙長袖一甩,剎那間五行煞靈身歸棺槨,五口棺槨合併一處飛回紅轎之下。
五把長刀則是在劈落在地,一時間大地震顫,原本平整的荒地倏然被撕開五道裂縫,溝壑間塵土飛濺。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有些瞠目結舌,這五行煞靈乃是屍娘子天地玄黃中第二厲害之物,如今卻被一聲敕令震退,足以見得此人道行之深。
“楚青茴,你目的在我而非顧鎮林,何必與他過不去?”
詫異之際荒地之上響起一陣熟悉聲音,循聲望去,沈御樓不知何時出現在荒地之上,正閒庭信步朝着屍娘子走來。
屍娘子眼見沈御樓前來,面目突然變得異常猙獰。
她瞟了一眼沈御樓,語氣充滿怨恨道:“若非對這小子下手,你又如何能夠出來見我?”
“沈御樓,顧鎮林乃是先天靈體,日後必然多災多難,覬覦其靈體之人更是數不勝數,你將他留在身邊早晚是個禍患,還不如今日我幫你將其收拾掉,如此一來你便省去諸多是非!”
聞言沈御樓停下腳步,嘴角微啓道:“照你的話來看我還要感謝你不成?顧老爺子數十年前曾救我一命,若非如此我又豈能活到現在,如今顧老爺子身死,顧鎮林乃是顧家唯一血脈,我若保不住豈不是愧對顧老爺子的救命之恩?”
“沈御樓!你年輕之時就這般執拗倔強,如今性格竟然絲毫未改,我實話告訴你,天地人三界中不光人界盯上了顧鎮林,其餘兩界也準備拿顧鎮林的命來渡劫增壽,就憑你區區一個沈御樓,你敢跟三界叫板,你是嫌活得不耐煩了嗎!”屍娘子冷麪怒斥,渾身氣的直髮抖。
沈御樓聽到這話從腰間取下葫蘆,拔下瓶塞後咕嘟咕嘟喝了幾口,隨即仰天大笑道:“大丈夫一諾千金,莫說天地人三界,即便是神魔仙妖鬼我也統統不放在眼裡,敢動顧鎮林一根毫毛,我沈御樓就算是修爲盡散也要護他平安!”
“楚青茴,你若識相就趁早離開,我自知當初對不起你,心懷愧疚不想與你動手,可你也別逼我,萬屍棺雖說厲害,但要想要從我手中討到便宜也沒這麼簡單!”
說話間沈御樓彈指輕敲葫蘆外壁,瞬間頭頂烏雲震碎,葫蘆口中傳來一陣撼天動地的聲音,就好像百萬千萬人同時高聲吶喊一般。
聲音響起時我腦袋嗡鳴炸響,頭痛不已,無奈之下只得連忙捂住耳朵。
站在紅轎黑棺前的屍娘子雙目緊閉屏氣凝神,十戒和尚則是單手立掌口唸佛經,看樣子二人正用不同術數來抑制聲音的侵擾。
聲音持續約莫十幾秒之後自行消散,擡頭看去,原來是沈御樓已經將葫蘆口塞住。
屍娘子和十戒和尚看上去並無大礙,只是先前護送屍娘子來的紅白雙煞卻已經倒在地上不住掙扎,從其神情來看異常痛苦。
屍娘子見狀轉頭看了一眼沈御樓,冷聲道:“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也懶得管你的破事,不過這小子十八歲之前還要經歷兩次身災一次命災,能不能守住顧老鬼的承諾就看你的了!”
話音剛落屍娘子舉臂一揮,原本在地上不斷掙扎慘叫的紅白雙煞瞬間恢復如初。
隨後屍娘子縱身一躍進入紅轎,落下轎簾後紅白雙煞便扛着紅轎黑棺朝着夜色之中走去,不多時便消散的無影無蹤,再尋不得任何蹤跡。
沈御樓望着屍娘子消失方向駐足良久,片刻後十戒和尚雙手合十,站在沈御樓身後沉聲道:“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善哉善哉。”
聽得十戒和尚口中呢喃,沈御樓方纔回過神來,他雙手施以道家手禮,感激道:“多謝了劫高僧前來搭救鎮林,若非如此這孩子的性命恐怕折損於楚青茴手中。”
“世間萬事皆有因果,既然本應如此又何必道謝,就算是小僧今日不來我想楚施主也不會對這孩子加以毒手,他乃是先天靈體,世間萬中無一,楚施主今日除了爲見你一面之外恐怕也是想將這孩子帶走入道。”十戒和尚語重心長道。
聞言沈御樓眉頭一皺,稍許詫異道:“高僧的意思是楚青茴想帶鎮林入鬼道?”
“既然這孩子是先天靈體,自然要走世間三道,他是顧老前輩的孫子,心地良善,所以鬼道一脈斷不可行,即便楚施主並非大惡之人也斷然不能讓他進入鬼道,如此一來便只有佛、術兩道可走,這也是我今日爲何要來此處的原因所在。”
十戒和尚說話之時望向窗戶位置,似乎是在有意觀察我的舉動。
聽到這裡我才明白爲何屍娘子和十戒和尚會來此處,屍娘子是爲了引我入鬼道,十戒和尚出手阻攔是想引我入佛道。
如今屍娘子已經離開此處,那麼剩下的便只有術道和佛道兩條路可走。
雖說十戒和尚先前救我一命,但我實在不想出家爲僧,再說我們顧家與沈御樓是舊相識,想必即便十戒和尚開口沈御樓也不會答應。
就在我心中篤定沈御樓不會鬆口之時,他接下來說的一番話卻讓我徹底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