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SSN總部大樓,宋仁靜辦公室內。
蘇一放下咖啡杯,擡頭瞅了一眼電腦前的宋仁靜,“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終於想通了一件事兒。”
宋仁靜瞄了他一眼,繼續忙着手裡的活,“說說你都想什麼了?”
蘇一欲言又止,沉默半天后只說了一句話:“你是個好姐姐!”他心裡清楚,宋仁靜讓他幫忙查毒品的來源,表面上是放他出去的條件,實際上是給他的重要線索。這純粹是爲了幫他才這麼做的。現在她把飛鼠和雷德都抓了,可能只是走個過場罷了,至於能不能揪出範離,那都不重要了。
“就這?”
宋仁靜一愣,隨即笑了笑,“莫名其妙。”
這時候,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說道:“我是宋仁靜……說……”
兩分鐘後。
宋仁靜掛斷了電話,“那個叫小東的人把事都扛下來了,緝毒處已經將起訴材料遞到了檢視司,不出意外的話,言冰今天就會被無罪釋放,另外,根據你提供的那部手機裡的短信內容,緝毒處的人已經暫時限制了司徒佳美的外出,隨時等候傳訊,不過,結局可能會不太理想。”
“爲什麼?”蘇一平靜的問。
“那個手機號的主人並不是司徒佳美,而是一個叫張強的男人,這個人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死了。”
宋仁靜怕他腦袋一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你消停點,千萬別胡來。”
“知道了。”蘇一慢慢地站了起來。
“去哪兒?!”
“接媳婦去。”
“喂!”宋仁靜神秘一笑。
“怎麼了?……你不能通緝我了吧?”蘇一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你沒罪我通緝你幹嘛,我只是溫馨提示一下,穿得帥一點,再買一大束玫瑰花……”
(2)
第一人民醫院。
擔架牀被推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
程懷安俯身拉着美惠的手說:“放心吧,主刀教授說手術會很順利的。”
美惠微笑着說:“懷安,有你真好。”
程懷安拍了拍她的手,抱起女兒說:“靜姝給媽媽加油!”
程靜姝晃了晃小手,“媽媽加油,我和爸爸一起給媽媽加油。”
一名護士推開了手術室的門,“家屬留步。”
擔架牀被推進了手術室。
美惠無力的擡起手,“我愛你們!”
程懷安抱着女兒對她說:“美惠,我和靜姝在這裡等你!”
美惠微微地點了點頭,眼淚奪眶而出。
手術室的門被關上了。手術燈亮了起來。
“爸爸你怎麼了,你爲什麼哭呀?”程靜姝伸出小手爲程懷安擦了擦眼淚。
程懷安握着女兒的手,哽咽着說,“沒事。爸爸沒事。”
半個小時前,主刀教授對他說:“有點晚了,現在手術,成功的機率還不到百分之十。不過,這也是最後的希望。”
(3)
緝毒處拘押室門口。
一名女警打開了鐵欄門,“言冰,有人探視。”
言冰的氣色恢復的不錯,雙脣也紅潤了許多。她身上那套短裙西裝已經換成了寬鬆的運動套裝。原來盤着的長髮,此刻也已經散開了。
這兩天她過得還算不錯。醫生每天都要爲她檢查兩次身體。最開始的時候,她以爲這是緝毒處的人知道她剛剛出院,特意安排的,後來才知道,那是宋仁靜託人找的關係。
女警把她領到另外一個房間裡就出去了。這個房間比較大,但是卻很空。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冰冰!”百里星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言冰緩緩地走到桌子前,驚訝地問:“星辰,你怎麼來了?”
百里星辰的眼睛有些溼潤,“冰冰,對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言冰安慰道:“你又不是先知,這不怪你。”
“唉,我真是糊塗,竟然讓你去……”
百里星辰竟然哭了出來,拉起言冰的手說:“冰冰你放心,我已經找好關係了,他們很快就會把你放出來的。”
言冰有些尷尬,輕輕地推開了他的手,“星辰,快別哭了,這事兒真的不怪你,。”
“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調換一下,讓他們把我關在這裡替你受罪……”百里星辰傷心欲絕的坐在了椅子上,兩行清淚滾滾而下。
言冰揮動了一下雙臂,說道:“我沒受罪,我這不好好的嘛!”
百里星辰又站了起來,拄着桌面俯身說道:“這裡哪是人呆的地方,真是委屈你了,冰冰你打我幾下,或者罵我幾句,這樣我的心裡纔會好受一些。”
“星辰,你別這樣,我都說了,這事兒不怪你,是那些壞人利用了你。”言冰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抽出一張遞給他說:“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我記得你以前捱揍的時候都沒哭過。”
百里星辰抹了一把眼淚,嘆口氣說:“只是看你被關在這種地方,心裡難受得要死。”
“沒什麼大不了的!”
言冰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那天聽你未婚妻說,你酒精中毒了,現在沒事了吧?”
百里星辰搖了搖頭,“沒事了。”
“以後少喝點酒。”
“其實我並不擅長飲酒,只是那天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兒,所以心裡特別難受,就想一醉方休。”
“過去都是假的……你送我的那本書上就是這麼說的。所以,你得向前看。”言冰微笑着說。
百里星辰愣了愣,“那本書你還在看?”
“對呀,因爲我一直沒看完。”
五分鐘後。
一名女警推開門說道:“時間到了。”
……
百里星辰走出緝毒處辦公樓的時候,在外面等候多時的格溫捧着一大束鮮花走了過來,“小可愛,聊得開心嗎?在這等着吧,她很快就出來了。”
言冰回到拘押室不到一個小時,一名女警走過來打開了鐵欄門,“言冰,你可以走了。”
言冰愣了一下,“去哪兒?”
“怎麼着,還沒呆夠啊?”女警笑了笑,“你可以回家了,陷害你的人了已經被抓到了。”
言冰急忙小跑到門口,問道:“跟我一起進來的那個男的呢?”
“哪個男的?”女警不解的問。
言冰咬了咬嘴脣,“蘇一。”
女警回憶了一下,搖頭說:“不知道,反正你們幾個都可以回家了。”
“他被關在哪兒?”
“出去右轉,你問問那邊的男警員。”
“謝謝。”
言冰按照女警提示的路線找到了一名男警,“警官,我想問一下,蘇一在這裡嗎?”
男警打量了一下言冰,想了半天,說:“蘇一?哦——!那個滿嘴跑火車的傢伙呀……他犯大事兒了,被抓到別的地方去了。”
“啊?!抓哪去了?”言冰呆在了原地。
“我也不清楚,你快點走吧,讓領導看見了,他該批評我了。”男警揮手驅趕言冰。
言冰一邊走一邊垂頭淺思。心中不停地揣測着,蘇一犯什麼大事兒了?
緩緩地走出了緝毒處的辦公樓,她擡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這兩天猶如大夢一般。
“冰冰,我說的對吧!他們很快就會把你放出來的。”百里星辰捧着一大束鮮花迎面走了過來。
言冰看了一眼百里星辰,微笑道:“星辰,你還沒回去呢!”
“這樣才顯得有誠意!送給你。”百里星辰笑容滿面的遞上了鮮花。
“董事長!”
“冰冰!”
淘淘和田衝兩個人從兩個方向走了過來,他們的手裡都捧着一束鮮花。
“淘淘,見到你真好。”言冰拉起淘淘的手,隨即目光轉向田衝,說:“田總你好。”
“這幾天公司忙,一直沒去醫院看你……剛剛得到的消息,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送給你。”田衝一臉殷勤的遞上了鮮花。
言冰誰的花都沒接,“謝謝你們。”
這時候,前方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口哨聲。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前方吹口哨的那個人。
只見蘇一戴着一副墨鏡,身穿一套花裡胡哨的短衣短褲,正垂着頭,從墨鏡上方的縫隙看着言冰。隨即他向前伸出了一隻胳膊。
蘇一沒被抓走!
言冰有些激動,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朝着蘇一緩緩地走了過去。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走路的時候一直微垂着頭。
她一直走到蘇一跟前。蘇一伸出的那隻胳膊輕輕地將她摟住了。拍了拍她的後背,摘下墨鏡給她戴上,“閉上眼睛。”
“幹嘛?”言冰問。
“閉上了嗎?”
“嗯!”
“張嘴。”
“不!”
“張嘴!”蘇一輕聲喝道。
言冰微微的張開了嘴。
蘇一從兜裡掏出一支棒棒糖,撕掉糖紙,塞進了言冰的口中,說道:“夫人,這兩天過得苦吧?給你來點甜的。”
言冰哼了一聲,“你真沒讓我失望過!”
“花最少的錢,送最甜的禮物,回家。”蘇一看了看百里星辰和田衝,擡起胳膊,對他們做了一個手槍的手勢。
一名較胖的男警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他驚訝地看着蘇一,“臥槽,你,你怎麼出來了?”
蘇一瞥了他一眼,“我都說了,我是冤枉的,結果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還好你那天沒給我上乾貨,不然,哼哼!”說完,拉着言冰頭也不回的走了。
言冰回頭與百里星辰等人揮手道別。
(4)
第一人民醫院。
持續五個小時的手術終於結束了。
手術燈滅掉的時候,程懷安領着女兒第一時間衝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主刀教授第一個走出了手術室。他面色慘白,一頭冷汗。看了一眼程懷安,微微的搖了搖頭,“我們做了最大的努力,對不起!”
程懷安猶豫被晴天霹靂擊中了一般,身體猛烈地搖晃了一下,他的情緒有些失控,一把抓住主刀教授的衣領,“教授,你在騙我對不對?對不對?”
教授無奈的搖了搖頭,“節哀!”
程懷安一把推開教授,發瘋般的衝進了手術室,大喊着:“美惠,美惠!”
“爸爸!爸爸……嗚嗚嗚……”程靜姝被他的舉動嚇得大哭起來,跟在他的後面跑進了手術室。
醫護人員並沒有阻攔他們。
美惠的遺體已經從手術檯上擡到了擔架牀上。
程懷安撲到擔架牀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拉着妻子餘溫尚存的手,失聲痛哭,“美惠,是我對不起你……”他無法原諒自己,如果早一些弄到錢的話,就不會耽誤了妻子的最佳治療時間。
“媽媽……爸爸……”程靜姝摟着程懷安的脖子大哭着。她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一名護士不忍心看着幾歲的孩子哭得死去活來,上前抱起程靜姝不停地哄着,可她自己的眼淚卻說什麼都止不住了。
人間八苦,生離死別最苦。
一名男醫生將程懷安扶了起來,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堅強一些。爲了你們的女兒!”
程懷安此時已是淚人,聽到男醫生這句話後,他發瘋般的四下尋找,大聲喊着女兒的名字,“靜姝……靜姝……”
“爸爸我在這!”
女護士將程靜姝抱給了程懷安。
程懷安緊緊地抱着女兒,淚如泉涌。
程靜姝摟着他的脖子,抽噎道:“爸爸我要媽媽!媽媽,媽媽!”她不停地喚着擔架牀上的美惠,“爸爸,媽媽她爲什麼不理我呀?”
程懷安撫摸着女兒的頭,哽咽着說:“媽媽累了,媽媽睡着了,讓媽媽睡一會兒。”
“爸爸,我要陪媽媽一起睡!”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潸然淚下。
……
四個小時後,骨科病房。
程懷安穿上那件還差兩隻袖子沒有織完的毛衣,最後看了一眼美惠曾經躺過的病牀,抱起女兒,默默地離開了病房。
程靜姝趴在程懷安的肩膀上,望着病房的門口,問道:“爸爸,我們去哪兒啊?媽媽還沒睡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