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蘭哭了,從上車開始一直哭到下車。
蘇一沒有安慰她,只是默默地開着車。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與他相識相知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着一段悲傷的往事。
言冰,宋仁靜,戴純雨,阿飛,他們幾個都是被血和淚洗禮過的人。或許,這就是人以羣分的根本。
雖然與林若蘭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是,蘇一能明顯的感覺到,她骨子裡那股對生活的熱情,和不服輸的拼勁,她雖然愛笑,但她卻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讓她淚崩的原因可能不是楊凱歌對她的輕薄,而是她親生母親對她的態度。
林若蘭蹲在車旁掩面哭泣,她的電話一直在響個不停。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停止哭泣的意思,蘇一蹲在她的身旁,默默地陪着她。
言冰發來一條短信,內容很簡單:我辭退了財務副總,戴純雨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謝謝你,菜刀詩人。
蘇一併沒有回信息,握着電話看着埋頭抽泣的林若蘭,說道:“所有不開心的事,終有一天你會笑着說出來的。別太傷心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若蘭擦了擦眼淚,起身後垂頭往樓道里走。蘇一跟在她的後面。剛走了兩步,林若蘭突然轉過身,一把抱住了蘇一,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
“她可是我親媽呀!”
蘇一垂手而立,安慰道:“可能她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樣,她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安穩幸福。”
“她從來就沒有關心過我,這麼多年以來,你知道我多羨慕別人嗎,看着別人的媽媽陪着自己的女兒有說有笑的,我真的好嫉妒……嗚嗚嗚……”
蘇一擡起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定很愛你,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你要理解她。”
林若蘭搖頭,“她只希望我能嫁入豪門,然後讓她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說完這話以後,她突然乾嘔了起來,那三杯白酒足有半斤之多,她本就不會喝酒,喝得又那麼急,現在,酒精的反應很強烈。
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來。雖然她提前將頭轉向一側,但還是吐到了蘇一的身上。
“對不起!”她慌忙地掏出紙巾,準備爲蘇一擦一下衣服,但是卻再一次吐了起來。她轉身蹲在路邊,吐得翻江倒海,最後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一扶起她,“你喝多了,上樓早點休息吧!”說完,扶着她上樓了。
林若蘭的神智開始模糊起來,她語無倫次的說着一些酒話,聽得蘇一迷迷糊糊的。
“楊凱歌他就是個混蛋……他連蘇大哥的十分之一都趕不上……他是混蛋……蘇大哥是我撿來的……”
蘇一將林若蘭扶到次臥室的牀上,“好好的睡一覺吧!”說着,走進洗手間,溼了一條毛巾,折身回到牀前,爲她擦了擦臉。
此刻,林若蘭那張不施粉黛的臉紅撲撲的,她的眼睫毛很長,就像洋娃娃一樣。
蘇一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林若蘭好像睡着了。他輕輕地站起身,準備悄悄地退出房間。這時候,林若蘭突然拉住了蘇一的手,閉着眼睛說道:“蘇大哥,我想喝水。”
“你等一下。”蘇一走出臥室去倒水。
半分鐘後。
林若蘭猛地從牀上爬了起來,捂着嘴跑到了洗手間裡,隨即就是一陣乾嘔聲。她在裡面足足吐了半個多小時,最後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她的臉是溼的,想必是洗了臉。
蘇一端着水杯來到次臥室的門口,“你連喝三杯白酒的時候,我以爲你的酒量至少是一斤打底。”
林若蘭表情痛苦的搖了搖頭,“那就得吐到地老天荒啦。”說完,一頭栽倒在了牀上。
“不喝水了?”
“喝!”林若蘭勉強爬了起來。
蘇一上前一步,將水杯遞給她,“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以爲你很能喝酒,在酒吧裡唱歌的人,一般都是嗜酒如命的。”
林若蘭“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杯水,她沒有回蘇一的話,因爲她感覺整個房間都在旋轉。重新栽倒在牀上後,說了一句讓蘇一感到莫名其妙的話。
“不好的和最好的。”
“你早點休息,好好睡一覺,不然的話,明天可能會頭痛的。”蘇一轉身準備離開,這時候突然想到一件事,俗話說,酒後吐真言,現在問她關於姚家的事,肯定能問出一些東西來。
“若蘭!”蘇一回到牀邊,坐在椅子上說:“昨天晚上,在酒吧裡跟你說話的那個人是你朋友嗎?”
“哪個呀?”林若蘭閉着眼睛,她的聲音很小。小到不仔細聽,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就是你唱完歌以後,上前跟你聊了一會兒的那個男人,中等個頭,挺瘦的。”蘇一描述了一下姚遠的外貌。
“我不記得了……”林若蘭側身躺着,眯着眼睛瞅了瞅蘇一,“你說的是哪個人呀……”
“就是……”該怎麼引導她呢?蘇一想了半天,佯裝回憶的樣子說:“我昨天喝酒的時候,聽他那個卡座裡的人叫他……姚公子!對,是姚公子”說完,他仔細地觀察着林若蘭的表情變化。
但是林若蘭並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哦,你說的是他呀,他不是我朋友。”
“不會也是你的同學吧?”
林若蘭搖頭道:“他是姚氏集團的執行總裁。”
“姚氏集團啊!”蘇一故作驚訝的說:“那可是全國出名的大公司啊!”
“好像是吧。”林若蘭都快睡着了。
“既然不是朋友,也不是同學,那他找你幹嘛呀?”蘇一追問道。
林若蘭睜開眼睛,對蘇一微笑着說:“過幾天是他的生日,他想請我去他家,在他的生日宴會上唱歌,不過,我拒絕了他。”她擡手撩了一下頭髮,然後把手放在了牀邊。
蘇一的手,離她的手不到二十釐米。
“蘇大哥,你可不可以給我唱首歌聽。”
“這麼晚了,恐怕會擾民的,哪天白天的時候再給你唱吧……你爲什麼要拒絕他啊?去唱一首歌的話,報酬一定不低吧?”
“沒有爲什麼,就是不想去。”
林若蘭嘆了一口氣,“蘇大哥,要不你給我講個故事聽吧,我想聽你說話,我困了。”
“啊——?”蘇一瞬間想起了他和言冰在遊艇上的時候,那天言冰高燒不退,臨睡前就讓自己給她講個故事聽。
“可以嗎?”林若蘭睜開眼睛問。
“好,好吧!”蘇一清了清嗓子,“我給你講個勵志的故事,話說M國有一名剛畢業的大學生……”
林若蘭閉着眼睛聽着,臉上露出淡淡地笑容。她聽得很仔細,沒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睡夢中,她揉了揉眼睛,然後將手放在了蘇一的手掌中。
蘇一的故事終止了,他輕輕地抽回手,準備離開次臥室。他不敢去看林若蘭,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就在他思緒混亂的時候,言冰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蘇一接起電話,反手準備關門。
“蘇大哥,你去哪兒!”林若蘭驚醒了。
電話裡先是一陣沉默,而後便是言冰輕描淡寫的質問,“誰在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