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風聲呼嘯,電閃雷鳴。
蘇一枕着胳膊,躺在沙發上凝視着天花板。他的另一隻手裡握着尚未息屏的手機。這裡是信號盲區,無線通訊設備形同擺設。
遊艇在洶涌的巨浪中浮沉着,海水混着雨水不時地從門縫滲進艙內。一聲驚雷過後,艙內所有的燈突然閃了兩下後同時熄掉了。
黑暗在極端天氣裡瀰漫着絕望的氣息。
臥室的門被輕輕地拉開了。
言冰用手機充當手電,輕輕地走了出來,“怎麼還沒睡呀?”說話間已經坐到了蘇一對面的沙發上。
“我有點暈船。”蘇一坐了起來,“你怎麼也沒睡啊?”
“睡不着,我擔心淘淘……”這種環境下,擱誰誰都無法入睡。
“別擔心了,既然你沒看到她的屍首,那就證明她還活着,因爲行兇者根本沒有時間去毀屍滅跡。”
言冰覺得蘇一的話有些道理,她現在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蘇一了。剛纔本打算爲他包紮完傷口後繼續詢問的,但是卻被他找了一個藉口迴避掉了,“你剛纔不是說很困嗎?”
“剛纔的確很困,不過躺下以後就開始暈船,怎麼醞釀都睡不着。”蘇一感覺言冰又要繼續盤問自己,於是站起身說:“我出去檢查一下發電機,這黑燈瞎火的沒個亮可不行,萬一來個壞人可就麻煩了。”
“哎!”言冰不滿的看着他。
“怎麼了?”
“你有病啊,總想找藉口開溜,坐下,我有話要問你。”
“那也得有個亮才行啊,等我修好發電機以後你再問。”
“坐下!”言冰將手機放在桌子上,閃光燈的光亮將客廳照得通明,“現在是看不到你啊,還是看不到我啊?”
蘇一無奈,只好重新坐下,“你真是我贏回來的,你再問多少次我都是這個答案。”
“董事會成員給我投票和筆記本電腦脫銷這兩件事兒,是不是你乾的?”
“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言冰半信半疑的瞅了他一眼,“那天晚上,長歌湖邊有兩個男人把我迷暈了,是不是你救了我?”
蘇一哼唧了一聲,“這個嘛,是我。”
“那兩個男人呢?”
“被我趕跑了。”
“打電話提醒我音箱裡有炸Y的人是不是你?!”
“是。”
“你怎麼知道音箱裡面裝有炸Y的?”
“我從三尺風的手下那裡問出來的!”
“三尺風是誰?好奇怪的名字。”
“司徒家族曾收編過一羣亡命之徒來看家護院,他們有個統稱叫‘紅齒’,三尺風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
“紅齒?!他們一共多少人?”
“我知道的有三尺風,三尺鏡,探花,秀才,小天狼,大司命,小司命,那天在長歌湖邊襲擊你的那兩個人就是大小司命。”
“……,這麼說,那這次海邊行兇的幕後主謀是司徒家族了?!”
“確切的說應該是司徒佳美。”蘇一認爲這件事兒沒有必要對言冰隱瞞,告訴她讓她以後對司徒佳美有個防範也好。
“她這是狗急跳牆了。”言冰將司徒佳美想要入股各大集團的事兒說了一遍,“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於老爺子爲什麼要幫助司徒佳美呢?”
“要麼他們是同夥,要麼他有什麼把柄落在那個女人的手裡了。”
“你來孤島的目的就是爲了阻止司徒佳美嗎?”
“算是吧,大偵探你問完了嗎?問完了的話我出去修發電機了,我怕黑。”蘇一又一次站了起來。
言冰沉思着,蘇一雖然回答了她的問題,但顯然沒有達到她的預期。她又追問了關於言致恩的事,可蘇一併沒有回覆什麼有價值的答案,依舊用那句不着調的話應付着。
……
甲板上的主發電機已經損壞,好在船艙裡的應急發電機還能正常使用。重新通電後,蘇一將通訊電臺搬到了客廳裡面。通訊電臺完好無損,之所以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可能是因爲信號天線出了問題。
言冰已經回到臥室休息了。
蘇一躺在沙發上輾轉反側的睡不着。龍叔提供的情報是準確的。不過,從今天這件事來分析,司徒佳美針對的並不是言氏集團,而是整個長歌市的民營企業。
這個女人與她老子司徒文淵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二十二年前,天豈集團在六大家族的陰謀中覆滅,他們複製了那套方法去對付其他競爭對手,並一直沿用至今。
相比南宮白,司徒佳美的做法顯得更爲激進。南宮白用了近三年的時間吞併了長歌市大小十幾家企業。而她卻想一躍千古,一口吃個胖子。如果這單單是她個人的想法,那她絕對是個瘋子。
……
蘇一心裡想着事兒,過了好長時間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聽到臥室裡傳出來一聲驚呼,他竄下沙發,推開臥室的門,迫切地問:“你怎麼了?”
臥室的牀燈亮着,言冰面色慘白的坐了起來,額頭上細汗密佈,她急促地呼吸着,“我夢見淘淘被人殺害了,她的樣子好慘啊!”
蘇一將她扶躺在牀上,“夢都是相反的,好了,別去想了,抓緊休息吧。”
“但願她沒事!”言冰又坐了起來,靠在牀頭上說道:“吵到你了吧?”
蘇一坐在牀邊,背對着她,“外邊的雷聲那麼大,你這點聲音算不得什麼。”
“你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坐一會兒。”
“你害怕嗎?”蘇一扭頭看了一眼,故意挑逗了言冰兩句:“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就捨命陪你睡一宿……順便把你父親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一下……到時候實至名歸,那個協議也就可以作廢了,夫人……你說怎麼樣……”
蘇一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後背猛地傳來一陣疼痛感,等他回過神兒的時候,已經坐在了地板上。
言冰收回腿蜷縮起來,抱着雙膝,盯着地板上的蘇一說:“剛剛你的後背上有隻蚊子,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把它踹死了!”
蘇一突然想起了戴純雨說過的那句話,小心花拳繡腿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