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維靖和戚印冬之間的氣氛, 有點一觸即發的味道,看得夏語雪生出了幾分擔心。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擔心, 完全是多餘的。黃維靖似乎是一個神經大條的女人, 對於戚印冬幾次三番的挑釁, 絲毫不放在心上, 非但沒有收斂, 反倒開始火上澆油。
她用手肘捅捅戚印冬,壞笑道:“哎呀,不要不好意思嘛, 跟我們談談,那女生你是怎麼認識的?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嗎?”
“怎麼, 你不相信?”戚印冬冷笑一聲。
“這種報導的事情, 真真假假的, 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還是問當事人比較妥當,對了, 你今天有帶她來嗎?”
“沒有。”戚印冬沒好氣道。
黃維靖東張西望看了半天,果然沒見到白花花,於是露出會心一笑,說道:“看來,傳言是假的。”
“你怎麼知道那就是假的?”
黃維靖指了指夏語雪和雷穆, 道:“你看, 這就是最好的榜樣。你要是真跟她談戀愛, 怎麼不把她給帶過來?”
“她回家過年了, 畢竟還沒過門, 人家父母也不會答應她和我出來旅遊的。”戚印冬搞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這麼說, 是心裡不服氣,硬要和黃維靖對着幹,還是想要看看她的反應,是否與自己猜測的一樣。
可是黃維靖的反應卻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既沒有發怒,也沒有高興,只是微笑着去翻動烤爐上的肉,沒有說話。
戚印冬有些沉不住氣,自做聰明道:“怎麼,難道說你心裡,其實很希望,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哪能啊。我們同學之中最爲老大難的人物都找到女朋友了,我可是由衷地爲你感到高興啊。”
“哐當”,戚印冬又一次摔了烤肉夾子,氣得轉頭就走,繞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開始一個人悶頭抽菸。
夏語雪一面吃肉,一面看着他們兩個的對話,越聽越覺得奇怪,就拉着雷穆到了一邊,小聲地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戚印冬和小維,他們有仇啊?”
雷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有些玩味地看着夏語雪,問道:“小維?這稱呼倒是很親熱。難道說,短短的一個下午,你已經和阿靖拜了把子?”
“女生之間的友誼,你們男人不懂。”夏語雪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接着又道,“平時看戚印冬挺好說話的,甚至都有些煩人了,怎麼今天這麼反常,動不動就跟人要打架似的。”
雷穆拉起她的手,笑道:“他心裡有股無名火,你別理他,也別招惹他,不要將火苗,引到自己身上,知道嗎?”
夏語雪剛想回答“知道”,就聽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哎呀,哥,原來你跟嫂子早就來了啊。”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男人從後面走了上來,親熱地摟住了雷穆的肩膀,衝夏語雪笑道:“嫂子你好。”
夏語雪認出了他,那是雷穆的弟弟,同父異母的親弟弟,雷晨。雷穆似乎在她面前,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弟弟,她也只是在婚禮的當天,才與他見過一面。對於這個庶出的弟弟,雷穆的態度曖昧不明,既沒有疏遠也沒有親近,面上雖然帶着笑容,但內心裡卻像是藏着一塊冰,周身都冒着冷氣。
夏語雪出了禮貌,與雷晨打了招呼,注意力忽然被他身邊的一個女孩子給吸引住了。那女孩子個子不高,打扮得就像打翻了顏料盤,整張臉都散發着七彩的光芒,已經完全看不出她原來是長的什麼樣子。身上穿了件低V大開領的裙子,胸前的景色若隱若現,幾乎要噴涌而出。
她挽着雷晨的手,整個人都像沒了筋骨一樣,掛在了他的身上,一開口就是嗲得死人的聲音:“親愛的,給人家介紹一下啊。”
雷晨拍拍了那女生的手,向雷穆道:“哥,這是我的女朋友,喬蘊琪。”
雷穆聽後,賣了雷晨一個面子,朝那七彩萬花筒微微點了個頭。
雷晨又接着介紹道:小琪,這是我哥哥雷穆,這是我嫂子夏語雪。”
“哥哥你好。”喬蘊琪果然眼力很高,知道雷穆是個金主,立馬殷勤地巴結道,“叫我小琪就好,今天能見到哥哥,我真是開心死了。”
她一口一個“哥哥”叫得親熱,卻完全沒有把夏語雪放在眼裡。其實她的心裡也有些犯嘀咕,這麼一個高大英俊的帥哥,怎麼會找這麼一個嬌小又平凡的女孩子。夏語雪這個的清純女子,在她的眼中看來,簡直乏味至極,她想不通,雷穆怎麼會娶這樣的女人當老婆。
雷穆見她冷落了夏語雪,只顧巴結自己,心裡更是看不起她,不想再多囉嗦,故意親熱地拉起夏語雪的手,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和雷晨打了個招呼,轉身離去。
喬蘊琪在那裡還滔滔不絕地說着什麼,見雷穆聽都不要聽,說走就走,氣得幾乎要暈倒。不過,她畢竟久經沙場,這樣的局面並不有打倒她,反倒能讓她更快地冷靜下來,思索新的對策。
夏語雪在大庭廣衆之下,讓雷穆這麼親暱地摟着,感覺有些彆扭,就慢慢地掙脫了他的懷抱,假意跑到黃維靖身邊幫她,以擺脫雷穆的控制。雷穆看出了她的小女孩心思,也沒有拆穿她,只是站在一旁看她們兩個烤肉,自己則不停地吃現成的。
黃維靖在雷穆面前,還得裝着跟夏語雪不熟,像是今天認識似的,彼此有一搭沒一搭地寒喧着,卻不敢表現地太過熱絡。
雷穆吃了半天,看着泳池邊的人越來越多,卻始終不見戚印冬的身影,有些不放心,跟夏語雪打過招呼之後,就開始到處尋找戚印冬。
找了半天,雷穆終於在離泳池不遠的一張露天餐桌邊,發現在戚印冬的身影。但他卻沒有徑直走上去,因爲那桌邊,除了戚印冬,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喬蘊琪。
戚印冬正在那裡,一瓶接着一瓶地喝啤酒,一面喝,一面嘴裡還在說着些什麼。喬蘊琪則坐在他的身邊,陪着他小口地喝着酒,臉上自始至終都掛着虛僞的笑容,裝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雷穆一見她這個樣子,心裡就禁不住地冷笑起來。從他第一眼看到喬蘊琪時,他的心裡,就已經涌出了一種厭惡,一種久違了的厭惡。這樣的女人,他見得太多了,在他遇見夏語雪,和她結婚之前,他幾乎每天都要遇上幾個這樣的女人。她們無一例外地都是看中了他的錢,他的外表和他聚豐電子未來老闆的頭銜。結婚之後,雖然這樣的情況有所改善,但還是有一些不死心的美豔女郎,哪怕只是當他的二奶,也心甘情願地不顧一切地要將自己獻給他。
所以雷穆對於喬蘊琪這樣的女人,心裡懷着什麼樣的想法,真是再清楚不過了。她和雷晨在一起,無非就是爲了他的錢。但她應該也知道,雷晨是小老婆生的兒子,這裡面變數太大。誰也料不準,將來雷晨可以繼承多少遺產,所以她自然不會放過每一次認識有錢男人的機會,只要一遇上她認可的獵物,她便會開始有意無意地勾搭他們。
剛剛在自己面前,她是如此,現在一轉身,對着戚印冬,她又是如此。只怕待會兒一轉身,還會對着別人滿場放電。
雷穆本來想上去勸戚印冬少喝一點,卻突然見他們兩個都站了起來。戚印冬像是酒喝多了,有些東倒西歪,喬蘊琪趕忙上前扶住了他,緊緊地帖在他地懷裡,扶着他朝雷穆站的地方走過來。
走了幾步後,喬蘊琪看到了雷穆,臉上略微有些尷尬,不過,她很快又變回了原來的臉色,對着迎面走來的雷穆,裝出一副爲難道:“雷大哥,你來得正好,幫我扶他一下吧,他喝醉了。”
“你要把他扶去哪裡?”雷穆並沒有伸出手去幫她,而是面帶微笑地看着喬蘊琪,扶着戚印冬一臉吃力的模樣。
“那個,我也不知道,我想扶他回房間,不過,我不知道他住在幾號。”
“我看你們聊得很高興,還以爲你們是老朋友呢。”
“雷大哥,你別誤會。”喬蘊琪顯得有些焦急,“我以前也當過模特兒,和戚印冬合作過,所以今天見了面,纔會多聊幾句,沒想到,他醉成這個樣子。”
“你放心,我不會和阿晨說的,我知道你們只是朋友而已。”雷穆假裝說着理解的話,突然話鋒一轉道,“這樣吧,麻煩你送他回去吧,他和我住一戶,七號別墅。你留在這裡,我幫我叫一輛車來,我還有事情,就不陪你們回去了。鑰匙印冬身上應該有,你找找吧。”
雷穆說完,打電話叫了輛車過來,幫着喬蘊琪將戚印冬塞進了車內,還說了些拜託她的話,這纔看着她一同上了車,揮手道別。
雷穆則又轉身回到泳池邊,找到了夏語雪,和她說自己有些事情要辦,要離開一下。接着,他便走到了雷晨的身邊,開始和他聊起了家長,言語中,還特意提到了喬蘊琪。
雷晨卻好像並沒有查覺到自己女朋友的失蹤有何不妥,只當她是去洗手間補妝了。他見大哥主動來和自己說話,顯得很是高興,心情一好,話也多了起來,連帶着酒也多喝了幾杯。
雷穆卻是見好就收,尋了個理由,又離開了泳池邊,往自己住的別墅趕去。他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時間剛剛好。